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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諸元極做了一個手勢,秦玉龍頓時垂下目光,再無任何表示。

  華天虹暗暗焦急,忖道:「他這手勢簡簡單單,毫無意義,秦玉龍看來癡癡呆呆,卻又懂得其中的含義,這是什麼道理?」

  早有侍者添了杯筷,坐在上首的那個高瘦之人端起酒壺,在玉鼎夫人和華天虹杯中斟上了酒,玉鼎夫人伸手一指,笑道:「兄弟,這一位常老大,下首一位常老二,賢昆仲在風雲會中排行十六、十六,他們兩位的『螳螂爪』,都是江湖上人人稱羨盼絕藝。」

  華天虹抱拳道:「幸會。」

  他目光一掠,朝常老大執壺的手指瞥了一眼,見他五隻手指乾乾淨淨,不似練過毒爪之人,不禁暗暗稱奇,心頭自加警惕。

  那常老大放下酒壺,抱一抱拳,道:「不才常傑,舍弟常豪。」

  但聽那常豪寒聲道:「華兄已經投入通天教了?」

  這常傑、常豪雖是同胞兄弟,老大城府較深,老二卻盛氣淩人,暴戾之氣,一絲隱藏不住。

  華天虹見他語意不善,不待玉鼎夫人開口,冷然道:「在下獨來獨往,尚無投入通天教的打算。」

  玉鼎夫人端著一杯美酒,喂給懷中的怪獸雪兒飲下,倏地接口笑道:「華兄弟與我雖無公誼,私交卻是甚厚,常老二有事,找他找我全是一樣。」

  常豪雙眉一剔,臉上頓泛厲色,道:「常老二久聞人言,未人的『血煞神功,是江湖一絕,少時倒要開一開眼界,向夫人討教幾招。」

  玉鼎夫人格格一笑,道:「好啊!賢昆仲有興,我獻醜就是。」她言下之意,將老大常傑也算上了。

  諸元極嘿嘿一笑,面龐一轉,朝華天虹漠然道:「華公子有什麼事,如今可以講了。」

  華天虹冷然一曬,伸手一指秦玉龍,道:「這一位秦兄如何衝撞了二當家的,瞧他神情呆頓,不言不笑,想是服了迷神藥物,靈智業已喪失。」

  諸元極淡淡地道:「原來華公子是為了此事。」他語音一頓,目光炯炯,重在華天虹臉上凝注一眼。

  華元肯的絕世武功,及那威鎮江湖的盛名,在武林人物心中烙下了太深的痕印,華天虹雖然年輕,諸元極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不敢妄加輕視。

  他頓了一頓,接道:「這秦玉龍倒未衝撞老朽,但他得罪了咱們的總舵主,服了咱們總舵主的迷魂聖藥,不知華公子有何打算?」

  華天虹暗暗震怒,斷然道:「華某不揣冒昧,欲向二當家的討人,再向任老當家的求取解藥。」

  諸元極哈哈大笑一聲,道:「求取解藥甚難,要人卻容易得很!」

  華天虹道:「二當家的只管吩咐,華某竭力以赴。」

  褡元極同字臉上殺氣一閃,冷笑道:「吩咐不敢,華公子名門後代,武功自是非同凡俗,只要勝得老朽一招半式,這秦玉龍就由公子領去。」

  但聽玉鼎夫人道:「二當家的當真雅興不淺,我也久未臨陣,手藝荒廢得緊,今日有幸遇上,就與二當家的走上幾招吧!」

  說罷之後,在那怪獸雪兒頸下揉了幾下,將它放到了桌下。

  椿元極與常氏兄弟都知這怪獸的厲害,一瞧它蹲在桌下,三人心上俱皆暗暗緊張,恐它碎然一口,咬到自己腿上,所以全都凝神戒備,不敢輕舉妄動。

  玉鼎夫人微微一笑,轉面朝華天虹輕輕問道:「你毒發之時,能夠與人動手麼?」

  她對華天虹的一言一笑,其中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情,華天虹逐漸為這溫情所征服,情感心靈不知不覺地向她靠近。這時強敵當前,聽她言中盡是關切之意,他不禁大受感動,道:「多謝姐姐掛慮,小弟也不知蓮毒發作時,能否與人動手?」

  說到此處,他轉臉一望天色,時光約在已初,離毒發尚有大半個時辰,暗忖:秦白川武功有限,碗鳳姐姐雖已拜在九毒仙姬門下,但她入門時淺,所學有限,何況遠水難救近火,今日之事,我不強行出頭,一則有負碗鳳,二則救人不徹,無法向娘覆命……

  他想得雖多,轉念卻決,心意一決,頓時起身離坐,舉步走下丹埠。

  椿元極倏地面龐一轉,朝玉鼎夫人道:「今日的事,是朋友較量,或是會、教之爭,全憑夫人一言而決。」

  玉鼎夫人曬然道:「我是兩者皆可。」

  諸元極暗道:「臭妖婦!你只管賣狂,老夫總要教你識得厲害!」

  他心中在罵,外表卻聲色不動,由懷中取出一面金牌,交給一旁侍候的酒保,道:「豎在櫃上,風雲會的兄弟,不許踏入酒樓一步。」

  玉鼎夫人格格一聲嬌笑,亦由囊中取出一物,交給那酒保道:「樓上若有通天教的弟子,一併趕出門外。」

  那酒保暗暗連聲,捧著二人的信物疾步走去,華天虹朝他手中一瞥,見那金牌之上摟著一片風起雲湧的圖案,下端鐫著一個諸字。玉鼎夫人的信物卻是私人表徵,與通天教無關,那是一個高僅寸許、雕鑿得極為精緻的玉鼎。

  那怪獸雪兒潛伏桌下,諸元極與常氏兄弟俱感放心不下,三人相視一眼,同時站起身來。

  玉鼎夫人黛眉一聳,道:「三位要同時下場麼?」

  那常豪一步邁出六尺,遠離酒桌站定,冷笑道:「風雲會的兄弟還不至於如此不肖……」

  忽聽華天虹怒聲道:「常朋友勿須誇口,風雲會的好漢,在下也見過幾位了。」

  玉鼎夫人見他突然暴躁,失了那種儒雅從容的風範,不禁為之一怔,道:「兄弟,這是江湖過節,先禮後兵……」

  華天虹對這班幫會人物惡感甚深,此刻擔心午時一到,自己體內的蓮毒發作,欲待速戰速決,早早作一了斷,不待玉鼎夫人將話講完,頓時冷冷地道:「打了小的,老的出來,傷了老二,後面尚有老大,什麼江湖過節,全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之詞!」

  他突然轉面,怒喝道:「諸元極!你出場啦!」

  諸元極惱羞成怒,飄身跳下丹揮,道:「你進招,勝得了老夫,秦玉龍由你帶走。」

  華天虹漠然道:「廢話!難道勝了你,還讓你將人帶走不成?」他突然一掌,擊了過去。

  光陰似箭,這一招「困獸之鬥」,他已練了一年,雖不能似寒潭臾週一狂那般,不時創出新的變化,但就原來的招式,他巨使得得心應手,出神入化了。

  諸元極一瞧掌勢,頓知華天虹非同小可,不是三招兩式所能擊敗,當下左手一溺,下切敵腕,右掌使「摩雲手」,虛實相生,一掌按了過去。

  霎時,名動江湖的諸元極,與嶄露頭角的華天虹,掌來掌去,激戰起來。

  玉鼎夫人被華天虹頂撞了一頓,心頭亦不氣惱,見二人已經動手,當即輕移蓮步,走到丹犀之上站定,那怪獸雪兒立即由桌下鑽出,奔在她的身前。

  常氏兄弟也走了出來,酒保立時移動座椅,讓三人坐於丹埠之上觀戰,那怪獸雪兒似是深懂武藝,兩隻朱睛隨著華、諸二人的身形轉動,紅光閃閃,倒似在為華天虹掠陣!

  激戰中,忽聽華天虹大喝一聲,招招進擊,一路逼攻過去!

  他這左手掌法得自寒潭史週一狂,週一狂使來,玄奧詭異多於淩厲威猛,到了他的手上,掌勢一變,成為一種剛猛無恃、招招凝注真力的掌法。

  諸元極猶未摸熟這左手掌的來龍去脈,見他一輪狂攻迫來,掌掌如巨斧開山,驚濤拍岸,威猛懾人,武林罕見,只得回掌自保,見招拆招,見式破式,暫時採取守勢。

  這褡元極乃是成名數十年的人物,身經百戰,會過的高手無數,他雖不能輕易擊敗華天虹,但求自保,卻是綽有餘裕。

  華天虹連攻一十六掌,未能迫退諸元極一步,情知今日遇上了近來最強的敵手,除非奇兵突出,實無制勝之望,當下真氣一沉,緊守門戶,暗思取勝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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