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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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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鼎夫人笑道:「事情簡單不過,神旗幫是寶塔似的集聚,幫主高高在上,其餘的人都是他的下屬。」 華天虹點頭道:「這也是,武功及得上白嘯天的,誰肯向他俯首稱臣?」 玉鼎夫人道:「風雲會,顧名思義,那是風雲聚會,大夥兄弟相稱,雖有老大老二,卻無長輩幼輩,所謂當家的,那也是執事之稱,他們論功,敘齒,講資格,沒有一定的原則,反正沒有班輩,排行老幾,與武功高下沒有關係。」 華天虹道:「風雲會中,武功高於『八臂修羅,查掙的人不少吧?」 玉鼎夫人道:「也不大多。」她語音微頓,執壺斟酒,笑道:「查掙的武功,其實不在蒼髯客之下,昨夜之敗,乃是由於心有愧作,惶惶不安之故,你不要以成敗論英雄。因他落敗,就以為他功夫不過爾爾,那和尚名叫申三浩,也不是泛泛的腳色。」 華天虹笑道:「我擋得住他,他就算不得高手。」 說話間,忽聽酒樓之下一陣馬蹄聲響,一個沉重有力、中氣極為充足的聲音在講話。 玉鼎夫人朝窗外瞥了一眼,容色一動,笑道:「豬元極到了,他是風雲會的二當家,高手中的高手。」 華天虹聞言,急忙轉面望去,只見當先一個老者,長髯及腹,同字臉,掃帚眉,雙目炯炯,威龐畢露。這老者身後隨著三人,其中兩個長的,瘦骨鱗峋,恍若兩根竹竿,最後一人是個貌相俊美、猿臂蜂腰的少年。 這少年長相甚佳,只是目光呆滯,臉上一無表情,走路直挺挺的,宛似夢遊人一般,華天虹目光在他面上一瞥,身子頓時猛地一震! 玉鼎夫人笑道:「昨夜那武生打扮的小兒名叫椿小極,就是諸元極的兒子,你將他震成半死……」她突然發覺華天虹神色大變,立即玉手一伸,握住他的手臂,憂形於色地問道:「怎麼,才到已時,蓮毒就發了?」 華天虹被她一片柔情軟化,不知不覺消除了敵意,好似一個兄弟對長姐講話,道:「後面那少年是我的朋友,怎麼與諸元極走在一起?」 玉鼎夫人訝然道:「你的朋友?知道來歷麼?」 華天虹道:「他叫秦玉龍,是靖州秦白川的兒子。」 玉鼎夫人恍然笑道:「啊!我記起來了,他的妹妹與你相好,他是你的大勇子。」 華天虹將手一甩,起身離座,向外走去。 玉鼎夫人輕輕一笑,一把將他扯住,道:「幹麼?生姐姐的氣了?」 華天虹濃眉一蹙,道:「姐姐稍待,我要過去問問,秦家那位大哥,為何與諸元極走在一起?」 玉鼎夫人含笑道:「不用問了,你那秦大哥服了迷魂藥物,靈智早已迷失。」 華天虹大為焦急,道:「我一定要過去瞧瞧,此事非得弄明白不可!」他猛地將手一掙。 玉鼎夫人抓住他的手掌不放,柔聲笑道:「你與風雲會的嫌隙不小,貿然過去,性命堪慮。」 華天虹憂心忡忡,道:「姐姐有所不知,那秦家姑娘救過我的性命,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玉鼎夫人道:「最重要的是什麼?」 華天虹肅然道:「小弟奉母命下山,就是為了搭救秦家的人,救人若不救徹,小弟有何面目與母親見面?」 玉鼎夫人笑道:「姐姐對你講實話,你我兩個,鬥不過他帆三人,不過去則已,過去就得吃眼前虧。」 華天虹點一點頭,戚然道:「小弟懂得高低,只是事已怖頭,豈能畏縮不前?姐姐坐一息,小弟去去就來。」 玉鼎夫人嬌聲笑道:「小傻瓜,你去了就回不來了。」她歎了一口氣,起身離座,與他一同走去,笑道:「冤孽,我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華天虹惑然道:「什麼冤孽?」 玉鼎夫人笑道:「你不懂的,少問。」 這「聚英樓」,是當時天下最大的一座酒樓,酒樓中有一塊「演武廊」,寬廣二十丈,地面以青右鋪成,四周是大理石砌成的圍欄,這是比武較技的處所,圍欄之外是曲廊回檻,那是肌戰之人飲酒慈息的所在,「演武坪」之外,酒客飲宴的大廳雅座,亭臺樓閣,總有一二十處。 這酒樓的老闆也是武林人物,但非一幫一會一教之人。酒樓中有個規矩,非不得已,不讓幫會教三方的人碰面,以免酒酣耳熱,多起無謂的衝突。 華天虹與玉鼎夫人走出雅座,華天虹東張西望,不見諸元極等人的影子,玉鼎夫人嫣然一笑,朝侍立廊下的管事道:「堵當家的在何處?」 那管事的急忙躬身道:「小的帶路。」 二人隨在那管事的身後,轉過幾重曲廊,來至「演武坪」對面一座敞軒之外,只見軒中設了一台酒筵,諸元極高居上座,那兩個又瘦又高、看似孿生兄弟的人分坐兩側,秦玉龍木然坐在對面,恍若泥塑木雕似的。 第十六章 聚英酒樓 諸元極目光一抬,忽見玉鼎夫人陪同一個身形軒昂的少年走來,神色聳然一變,同字臉上,霎時布下了一層殺氣! 華天虹步入廳內,目光的的,緊盯在秦玉本身上,見他癡癡呆呆,一無反應,不禁暗暗一歎! 玉鼎夫人本是笑嘻嘻的,但見席上幾人安坐不動,頓時腳步一收,冷冷說道:「兄弟,你有事快辦,辦完了好去吃酒。7 華天虹暗忖:這位「夫人」,強敵之前不失身份,倒是令人佩服。 他心念一轉,決定兵戎相見,當下獨自一人走上前去。 忽見椿元極哈哈一聲大笑,雙手一按桌面,邁步走下座來。 此人內功深厚,隨口一笑,眾人耳膜一陣震顫,嗡嗡亂響! 諸元極離座,那兩個瘦長男子隨同站起,只有秦玉龍呆坐不動,對幾人的行動恍若未睹。玉鼎夫人提防諸元極淬然出手,輕移蓮步,走到華天虹身邊站定,玉容之上兒一片譏遁之色。 雙方劍拔腎張,似乎不待交談即要動手,椿元極突然雙手抱拳,敞聲笑道:「老朽心頭激怒,一時失禮,夫人大量海涵。」 玉鼎夫人容色稍罪,拂塵搭向背後,冷冷說道:「我這雪兒,适才傷了貴會的一名屬下……」 諸元極將手一搖,道:「一幫一會一教,屬下之多,同是盈千上萬,同道友好,小有誤會,不值深究。」 他語音一頓,哈哈一笑,道:「老朽有老朽的規矩,夫人有夫人的忌諱,無知之輩膽敢冒犯、理當予以懲戒。」 玉鼎夫人微微一笑,道:「我的禁忌是不容人窺探我的隱私,不知二當家的規矩又是怎樣?」 椿元極淡淡地道:「任大哥的哲嗣受人暗算,喪命於宵小之手,老朽只有一個獨子,前車可鑒,豈能再蹈覆轍?」 說到此處,他雙目之內,倏地寒芒迸射,盯住華天虹道:「老朽的兒子,是傷在閣下的手中麼?」 玉鼎夫人朱唇似欲言語,華天虹忽然轉面笑道:「姐姐恕罪,小弟自有交待。」 他暗暗忖道:處身江湖,兇險難免,我打不過就逃,逃不了則力戰而死,托庇女子裙下,豈不令人見笑?何況她也庇護不了我。他心念一決,頓時鎮定逾恒,從容自若,朝諸元極道:「昨日夜間,在下與令郎對過一掌,在下出手稍重,誤傷了令郎,多有得罪。」 諸元極雙目一翻,兩道目光如兩支利箭,緊盯在華天虹臉上,道:「閣下姓華?」 華天虹淡然一笑,道:「不才華天虹,『落霞山莊』的舊主人。」 諸元極沉聲一哼,道:「過往的事,咱們都不必提,犬子不肖,多蒙閣下代為管教,老朽不知進退,也想討教幾招?」 華天虹道:「這就是二當家的規矩麼?」 諸元極冷然道:「正是老朽的規矩,犬子不敵之人,老朽親自出馬。」 華天虹笑道:「二當家的倒是護犢。」 他倏地容色一整,肅然道:「今日是不才找來,而非二當家的找去,二當家的有興賜教,不才敢不奉陪?不過有一點小事,還得先向二當家的請教。」 忽聽玉鼎夫人道:「二當家的也是名震江湖的英雄,這待客之道不嫌簡陋麼?」 諸元極暗暗忖道:聽說這妖婦人盡可夫,瞧她袒護這小子的情形,兩人必是有了一手…… 思忖中,他舉手讓客,道:「兩位請坐,老朽先敬一杯水酒,再向華公子討教。」 玉鼎夫人微微一笑,當先走入座中,華天虹逕自走到秦玉龍身旁坐下,道:「秦兄,可還認識小弟皇甫星麼?」 秦玉龍聞言,兩道呆癡的目光移到華天虹臉上,楞了半晌,轉向椿元極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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