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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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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朗寧 (一) 距離天星碼頭不遠的一條僻靜的橫街上,有一幢式樣古老的棕色大樓。 從表面看上去,這幢大樓與一般辦公大樓並沒有什麼兩樣,既沒有荷槍警衛也沒有唬人的招牌,但卻絕少有人願意在這裡走動。 因為誰都知道,這幢大樓就是黑道聞名喪膽,連警方也對它頭痛三分的「天星小組」的總部。 白朗寧當然也不喜歡在這裡進出,但今天他卻非來不可。 因為約他的那位侯先生,就是這個小組的負責人。 當他走進電梯,還沒有按動門鈕,梯門已自動打開,他走上電梯,抬手剛想按動字鍵,電梯已自動的升了上去。 白朗寧只好將手臂放下來。在這種地方,碰上任何怪事,對他說來都已不足為奇。 他活動了一下臉部生硬的肌肉,強擠出個笑臉,他是個很講究體面的人,在任何情況下,他都不願意失態,尤其在一個美麗的女人面前。 果然,電梯門一打開,美麗的秘書小姐已含笑向他招呼:「白朗甯先生,您真準時。」 「你也越來越漂亮了。」白朗寧笑眯眯的走上去,雙手習慣性的撐在桌沿上。 秘書小姐笑了,笑得很開心。 她曾經接待過不少賓客,看的大都是面色鐵青、局促不安的臉孔,從來沒有人像白朗寧這麽神色自若,居然還有心情讚美她一句。 她不得不打心眼裡佩服他。 她笑著站起來,繞過白朗寧身邊,姿態優美的朝里間房門走去。 白朗寧跟在她身後,仔細的打量著她的身段,哺哺自語說:「三十五、二十二、三十五。」 秘書小姐推開房門,身子讓到一邊,細聲說:「錯了,三十六、二十二、三十五。」 白朗寧輕輕吹了聲口哨,朝驚人的尺碼上掃了一眼,依依不捨的走了進去。 (二) 首先映入白朗寧眼裡的,是張寬大的寫字臺。 可能是寫字臺太大的緣故,鬚髮灰白的侯先生坐在那裡,顯得特別矮小。 可是白朗寧卻知道,侯先生的身材雖然並不高大,卻從沒有人敢小看他。 侯先生頭也沒抬,只用煙斗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白朗寧一坐下,很自然的便把大腿翹了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又忽然把那只高翹的大腿匆匆放下。 過了好久,侯先生才抬起頭,說:「白朗寧,你最近混得還不錯吧?」 「托您的福,還算過得去。」白朗寧小小心心的回答。 侯先生笑了笑,站起來繞過寬大的寫字臺,站在白朗寧面前,仔仔細細的打量看他,從他那雙烏黑雪亮的義大利漆皮鞋看起,一直看到他那雙略顯不安的眼睛。 「看你這身行頭,起碼也得三五萬港幣吧?」侯先生邊說邊搖著頭。 白朗寧急忙將左手往上縮了縮,唯恐被他發現那只價值六萬多元的伯爵鑽表。 「可是你看,」侯先生不斷用煙斗指點著手上的一張資料,「這是警署剛剛送來的你的最新檔案,上面的職業竟是小工,你說好笑不好笑?」 白朗寧的確覺得有點好笑,但卻沒敢笑出來。 「姓名不詳,年齡不詳,籍貫不詳。」侯先生唉聲歎氣說:「這算什麽資料?警署那群搞檔案的傢伙們究竟在搞什麼鬼?」 白朗寧好像有點不安似的挪動了一下身子。 「這上面的大學學歷總不會假吧?」侯先生儘量把聲音放輕,「能不能告訴我是那間大學?」 白朗寧嘴巴閉得像一條縫,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侯先生也不勉強他,叭叭的抽了幾口煙,來回踱著步子說:「那麽你的柔道三段,空手道三段,合氣道四段,也是真的了?」 白朗寧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 「以這十段來推斷,你的出身必定是日本,可是我在日本的朋友也不少,連他們居然也查不出你的底細,這倒是件奇怪的事。」 白朗寧乾咳了兩聲,好像要說什麽,結果卻又把嘴巴緊緊閉上。 侯先生突然停下來,指著白朗寧說:「可是我敢斷言,你必是出身日本黑社會的某個幫派。」 「何以見得?」白朗寧忍不住問了一句。 侯先生笑笑說:「因為在日本那種環境裡,除了黑社會之外,恐怕連警方也不可能調教出你這種出神入化的槍法。」 「您太抬舉我了,像我這種槍法,那裡當得起出神入化四個字。」 「你也不必謙虛,據我所知。太平山下四把槍裡,絕對沒有一個浪得虛名的人。」 白朗寧楞住了,他從未想到像侯先生這種人物,也會對他們四個人如此推崇。 侯先生瞧了他那付神態,不禁有點得意的說:「怎麼樣?這次總算被我請對了吧?」 白朗寧只笑了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侯先生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說:「其實你的過去已不重要,我所擔心的只是你的將來。像你這種人,出路窄得很,算來算去,最多你也只有兩條路可走。」 「那兩條?」 「第一條,你早晚必被黑社會吸收,以你的身子,當然不難名震黑道,但最後的下場,不是死於非命,便是赤柱監獄。」 「這一點您儘管放心,如果我要走那條路,早幾年就已經進去了,何必等到今天?」 「第二條,」侯先生儘量把聲音放軟,「還是一句老話,趁現在還沒有案底,快到警界來吧,生活既安定,又有前途,何苦在外面鬼混?」 「多謝您的好意,容我再考慮考慮。」 「唉,」侯先生長歎一聲,說:「隨你鬼混去吧。」 說完,回到座位上,隨手又把那張資料抓在手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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