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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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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同一時問,石寶山又已出刀。鋼刀過處,鮮血四濺,那高大女人的身子幾乎被他劈成兩半。 勵房中登時混亂起來。一時刀光劍影,相互廝殺,石寶山和解紅梅手下也毫不容情。刹那之間,除了躲到牆邊的十幾個人之外,幾乎全都躺在地上。 沈玉門疾聲大喊道:「夠了,夠了,當心這裡邊還有湯老爺子的人!」 石寶山和解紅梅這才收手,但蕭錦堂在此時自門外沖入。槍身舞動,躲在門邊的兩個人相繼被他挑起,接連摔落在沈玉門腳下。沈玉門大吃一驚,身不由主的朝後退了幾步。慌裡慌張的打襟下抽出了那柄短刀。石寶山也疾撲而至,橫刀護在他身旁,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解紅梅一見此人的神情。又看到了那杆槍,登時眼睛都紅了,牙齒一咬,抖腕便將手中僅餘的兩根筷子打了出去。蕭錦堂身形一個急轉,竟將兩根來勢驚人的筷子抄在手裡,臉上立刻現出驚駭之色,道:「你……莫非就是那個姓解的丫頭?」 解紅梅恨恨的哼了一聲,算是給了他答覆,同時目光四下搜索,似乎正在攏尋可以取代暗器的東西。 蕭錦堂瞟了沈玉門一眼,又瞄了瞄他手中的短刀.仰首哈哈大笑道:「好.好,一石三鳥,看來蕭某今天的運氣還真不錯!」 說話間,又有三人沖了進來,竟是孫尚香和峨嵋派的丁靜和莫心如兩位高手。 沈王門心神大定,冷笑一聲,道:「姓蕭的,你搞錯了。你是走了揹運,這叫做一鳥三石。你今天是死定了!」 蕭錦堂匆匆朝後掃了一眼,語聲不屑道:「你們是三個一起上,還是六個一起上?」 孫尚香一聽就想往上撲,卻被身後的莫心如一把給拽住。解紅梅趁著蕭錦堂說話的機會,已沖到另外一張桌子前面,順手撈起疊在桌上的碗盤,一隻接一隻的朝他打去。但見碗盤齊飛,上下迴旋,一直圍繞著他全身要害打轉。 蕭錦堂東閃西躲,險象叢生。而就在最不能分神的時刻,青衣樓的人卻已趕到。當先一人尚未進門,便被守在門內的丁靜一劍刺倒。慘叫聲中,一隻飛盤擦面而過,蕭錦堂猛覺臉上一陣刺痛,不禁惱羞成怒,暴喝一聲,拼命將幾隻盤旋著的碗盤擊落,欺身解紅梅近前,挺劍就刺,大有一舉將她刺死的氣勢。 解紅梅手無兵刃,又無暗器,登時手腳大亂,連閃帶退,轉眼已被逼到牆角。 玉門心中大急,早就忘了對方是何許人,探身疾撲而上,對準蕭錦堂的後腦就是一刀。 石寶山本想阻止,但已來不及了,大驚之下,也只好揮刀飛撲上去。 蕭錦堂頭也沒回,陡將刺問解紅梅的長槍一轉,帶開沈玉門的刀鋒,橫身便朝他撞去,同時槍尖也如靈蛇吐信般的刺向石寶山胸前。 石寶山收刀縮腹,雖然逃過一槍,刀上的攻勢卻整個被擋了回去。 但蕭錦堂此刻也不輕鬆,居然連連倒退,半晌無法出槍。 原來方才他那一撞.非但未能把沈玉門撞開,自身反而空門大露,險些被那把寒光閃閃的短刀把一條手臂砍掉。所幸他對敵經驗老到,猛地一個側翻,才僥倖逃過刀鋒,沒有當場出醜。而沈玉門一刀雖未得手,第二刀又已劈出。只見他腳踩「紫府迷蹤步」,手揮著那把「六月飛霜」,攻勢有如波濤拍岸般的連綿不絕,硬使那杆名冠黑白兩道的「斷魂槍」沒有出槍的機會。石寶山瞧得神情大振,解紅梅一時也忘了搶攻,似乎整個都看傻了。 這時青衣樓的高手又已趕到,陸續湧了進來,登時與丁靜、莫心如和孫尚香三人交上了手。丁靜一面揮劍拒敵,一面道:「孫大少爺,那位就是你的好友沈二公子嗎?」 孫尚香正在以一敵二,無暇回答,只抽空點了點頭。丁靜突然反手出劍,一劊刺人圍攻孫尚香其中一名大漢的後心。那大漢摻叫一聲,當場栽例。孫尚香立刻輕鬆下來,道:叫出現在使的就是威震武林的「虎門十三式』,前輩認為如何?」 丁靜道:「好刀法!」 遠處的蕭錦堂忽然冷笑一聲,道:「刀法是不錯,只可惜這傢伙的功力太差。今天遇到蕭某,也是他命中註定,該當喪命於此……」 說著,槍勢陡地一變,專攻沈玉門的雙足。 沈玉門腳步馬上慌亂起來。腳下一亂,刀法就整個走了調,完全變成一副接打的局面。蕭錦堂趁他慌亂之際,槍身一提,閃亮的槍尖已疾如星火般的刺到他的胸前。沈玉門駭然揮刀,但見蕭錦堂的槍尖微微一頓,刀鋒過後,槍尖又已當胸刺到。遠處的孫尚香看得忍不住驚叫起來。幸虧石寶山相距不遠,這時已奮不顧身的撲到,一把將沈玉門推開,對準蕭錦堂的面門就砍,連看也不看那杆槍一眼,完全是存心要與他同歸於盡的招式。蕭錦堂迫於無奈,只有閃身撤步.硬把那杆斷魂槍給收了回去。 而達時解紅梅也不知從哪裡撈到一把菜刀,抖手便已打出,直奔蕭錦堂後腦。刀風凜凜,來勢驚人。 蕭錦堂急忙矮身縮首,菜刀拂頂而過,只聽「當」的一聲巨響,刀刃整個鑲進了灶台的青磚塊中。 距離灶台最近的孫尚香不禁駭然叫道:「我的媽呀!好嚇人的暗器手法!」 身後的丁靜輕笑一聲道:「孫大少爺,你搞錯了。她使的不是暗器手法,是刀法。」 孫尚香訝異道:「這算什麼刀法?」 莫心如搶答道:「峨嵋派的刀法!」 她一面揮動著雙掌與青衣樓三名大漢纏鬥,一面冷笑著道:「可惜那位解姑娘手裡沒有刀。如果那把『六月飛霜』在她手上,方才那姓蕭的早就歸天了……」 孫尚香沒等她說完,便已大聲喊道:「沈玉門兄,快把那柄短刀扔給她!」 沈玉門這才想起解紅梅也會使刀,急忙將系在手腕上的紅絲絨解開,胡亂在刀柄上一纏,抬手就朝著她拋了過去。 但蕭錦堂是何等人物,哪裡會容得他把刀拋過去。短刀剛剛飛到一半,蕭錦堂已縱身疾撲而上,長槍一抖,已將那柄刀給挑了回來,同時人槍也乘勢重又找上了徒手發呆的解紅梅。 沈玉門和石寶山大驚之下,雙雙沖了過去,但遠水救不了近火,蕭錦堂卻早一步趕到解紅梅面前,挺槍就刺。 就在這刻不容緩的情況下,丁靜陡然脫出戰圈。騰身躍起,伸手就將剛剛被蕭錦堂挑回來的那柄「六月飛霜」接在手中,淩空嬌喝一聲:「天外一刀!」借著下降之勢,抖手便巳甩出。 但見刀如匹練,疾如流星,威力比方才那柄菜刀還足,直向蕭錦堂的雙腿飛去。 蕭錦堂藝高人膽大,竟然理也不理,直待短刀已然飛到,他才猛地擰腰縮足,平空躥起五尺,不僅避過一刀之危,而且槍尖也毫無耽擱的到瞭解紅梅胸前。 解紅梅不禁花容失色,慌不迭的往後一仰,雖然沒被刺中,卻已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但她身形剛一著地,即刻就彈了起來,驚慌之態也完全消失,而且手上已多了一柄刀,一柄無堅不摧的鋒利短刀。只見她雙手握刀,全力往上下撩,刀鋒「嗆」地一響,已自蕭錦堂腰部閃過。蕭錦堂尚未來得及再度出招,猛覺得手中一輕,那稈槍已應聲斷成了兩截,同時腹問也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覺,仿佛被尖硬的東西劃了一下。他急忙垂首一瞧,赫然發現小腹上已現出了一條紅線。那紅線正在由細而寬,很快的擴散開來。 他這才發現解紅梅手上的那把「六月飛霜」,他這才發覺自己犯下了嚴重的錯誤,由於一時輕敵,竟造成無可挽救的後果。悔恨之餘,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慘叫,同時雙腿一軟,登時跪倒在地,身體也緩緩的朝前栽去,看上去就像正向解紅梅謝罪一般。那杆不知曾經奪過多少人性命的斷魂槍已整個浸泡在鮮血中,但這次它喝的不是敵人的血,而是自己主人的血。 這時沈玉門已然趕到,慌忙把仍在原地發呆的解紅梅拖開。石寶山也沖了上來,狠狠的又在蕭錦堂身上補了一刀。那幾名青衣樓大漢一見蕭錦堂已死,再也無心戀戰,紛紛逃出門外。孫尚香如釋重負,勿勿收劍走上去,道:「原來解姑娘也是峨嵋派的高手。難怪連斷魂槍蕭錦堂都栽在你手裡。」 解紅梅急忙否認道:「我不是峨嵋門下。」 莫心如這時也大步趕過來,道:「你是不是汪蓉的女兒?」 解紅梅點頭。 莫心如道:「那就對了,但不知令堂生前可曾跟你提起過師門之事?」 解紅梅道:「沒有。」 莫心如神色一黯,道:「這麼說,我們姐妹的事她也一定沒有告訴過你了?」 解紅梅道:「家母從來不談過去的事。連她的名字都是在她過世之後,我在墓碑上才發現的。」 莫心如歎了口氣,道:「這也難怪。我想她一定很恨峨嵋。」 丁靜突然悠悠接道:「那當然。當年她並沒有什麼過錯,只不過是做了上一代鬥爭的犧牲品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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