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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她那雙冷峻的眸子,情不自禁地轉向青冠客鄧雙溪身上。後者在她冷電似的目神注視之下,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哆嗦。

  「你是誰?」畢無霜臉上罩起了一片怒容,「為什麼要乘人不備,暗下毒手傷人?」

  鄧雙溪臉上一紅,在各人目光注視之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向著畢無霜抱了一下拳,說道:「在下鄧雙溪,乃是來自青城文彥峰——家師『鐘四先生』,姑娘料必有過耳聞……」

  畢無霜秀眉一挑,道:「四先生大名,我自是久仰。青城名門,武林見重,這些都無須多言;我只是問你,為什麼要暗中毒手傷人?」

  眾人雖然對鄧雙溪起了些疑心,只是因為鄧雙溪出手動作甚為輕巧,又因他距離比鬥現場最是遙遠,眾人只是有些起疑。這時聽畢無霜這麼一說,俱一齊把目光向他身上集中過來。

  須知武林中,尤其是正道人士,最為痛恨忌諱的就是暗箭傷人。自然,像鄧雙溪這等乘人之危,背後出手,更是為人不齒。

  眾人一旦認定,對於鄧雙溪之行為無不輕視。每人的目光裡,不禁帶出嚴厲的譴責之意。

  鄧雙溪頓時覺出了不是味兒,幾乎不敢抬頭看人。

  他當下輕咳了一聲,步向畢無霜,抱拳道:「姑娘有所不知,這個向陽君陰險成性,當時情形在下生怕姑娘遭他毒手,吃虧上當,所以才……」

  「哼!」畢無霜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多謝你的好意,我的事又何必要你操心!你當我是傻子麼?」

  鄧雙溪臉一紅,訥訥道:「在下確實是為……姑娘……著想……」

  「你還是為你自己著想吧!」畢無霜臉上罩起了一層薄怒,「金貞觀雖然行為任性,下手狠毒,但他為人心術正直,絕不無故欺人;有恩於他的人,他必償報,有仇於他的人也絕不會放過。你今天乘他于危,他豈能放得過你?」

  青冠客鄧雙溪聽她這麼一說,不禁觸及隱憂,想到可怕之處,一時臉色大變。

  他轉念一想,卻作出一副泰然姿態,朗笑道:「多謝姑娘關照之情,果真那樣,在下倒是求之不得!在下在青城文彥峰隨時等著他就是……」

  畢無霜冷笑了一聲,道:「鄧兄這樣就好,我卻要關照你一聲,這件事情只怕要連及你的師門。據我所知,令師目下正與你們青城幾位前輩閉門坐關,未來一年正當要緊關頭,此時此刻,結了這麼一個大敵,豈非不智之舉?」

  青冠客鄧雙溪聽她這麼一說,登時作聲不得!

  畢無霜看著他,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聲輕歎:「你實在是多此一舉,我好不容易才……」

  說到這裡,把話聲吞住,個中情由不欲為外人所知。

  當下,向著鄧雙溪苦笑了笑,道:「無論如何,我領了你這個情就是,到時候我必助你一臂之力。」

  話聲一停,香肩輕搖,身如飛鳥般地射空直起,僅是閃了一下,就落到了對面山谷上!只見她遙遙立於對峰,向著在場眾人舉手為禮,緊接著嬌軀再縱,一連幾個快速的起落便無影無蹤。

  五柳先生以下的在場數人,無不是身懷絕技,在江湖上俱為一方推重的人物。

  可是今天,當他們相繼目睹過向陽君金貞觀與天山魔女畢無霜身手之後,都覺得自愧弗如!

  畢無霜絕妙的身影消逝之後,五柳先生長歎一聲,訥訥道:「畢竟是『江湖後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我們真是老了……」

  無為庵主訥訥地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看了這兩位施主一身功夫,貧尼實是開了眼界。只是今日之會,勝負又當何屬?五柳施主可有什麼安排?」

  五柳先生搖了搖頭,道:「這個……看來那根武尊玉杖暫時還不宜送出;只待此事風浪平息之後,看看他們二位勝負之分,再定取捨吧!」

  終南劍客夏平江點頭道:「先生高見,那根玉杖也只得暫存先生之處了。」

  五柳先生長歎道:「未來江湖,誠然是多事之秋,這領袖武林之人,亦當是大不易為。我倒是希望畢姑娘與那位金少俠,能夠平安相處,未來武林則幸甚,否則只怕……」

  「無量佛——」無為庵主甚為納悶地道:「看來畢姑娘與那個金施主之間,似乎有什麼不為外人所知的過節;對於此事,五柳施主可有什麼耳聞?」

  五柳先生搖頭道:「這一點老夫也心存納悶,卻是不知詳情。」

  他又轉向終南劍客夏平江道:「夏大俠可有什麼高見?」

  夏平江輕輕挑了一下眉毛,冷冷地道:「這一點我倒略有所思,只不知對不對?」

  無為庵主道:「夏施主的意思……」

  「哼,」夏平江道:「大師你對於那位天山冷魂谷怪人煉魂先生的生平傳說,可曾聽說過?」

  「啊,」無為庵主忽然雙手合十地宣出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提起的這個怪人,貧尼倒是略有所聞。十三年前,在北天山,貧尼曾無意中與這位前輩奇人見過一面,那時才知道他……」

  說到這裡臉上神色變了一變,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庵主見過了什麼?」夏平江似乎已胸有成竹,繼續追問下去。

  無為庵主低眉道:「這位前輩怪人,竟然雙臂盡失,貧尼看時,他正坐在一具輪椅上,由一雙青衣弟子座前服侍——」

  「這就是了,」夏平江忽然岔言道:「這正與夏某人所聞相似,這麼看起來,夏某人所聽見的傳說,倒不是空穴來風了!」

  五柳先生愕道:「噢,外面有些什麼傳說?」

  夏平江訥訥道:「據傳,這位前輩早年開罪了一個武林中極厲害的人物……為人砍了兩臂,深置於天山玄冰潭之內……不料他非但不曾身死,反倒在寒潭之底尋得了冰雪之氣,練成了『冰魄玄功』,兼修煉魂之術,乃成了當今天下最富傳奇的可怕人物!」

  「啊,」五柳先生訥訥道:「這個情節,老夫倒是不知道了,老夫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大雪山北極嶺。那一次,尚有武林罕見的幾個朋友。見他風度翩翩,英姿颯爽,儼然是神仙人物……哦,說起來,這已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終南劍客夏平江點頭道:「前輩所言不假,只是此人受害,卻是在那次與前輩會晤之後。算來,是近二十五年的事!」

  五柳先生搖頭道:「太可怕了!據老夫所知,此人早年得享大名,與風、鶴、童、嚴幾位古稀前輩人物,俱被稱為神仙人物,武功可想而知,什麼人又能有這種本領,得以在他身上下此毒手,這實在是令人難以相信,太可怕了!」

  終南劍客夏平江冷笑道:「這件事,我原來也不相信,只是對證庵主适才所說,我才敢加以認定,看來確是傳言不假!」

  無為庵主驚道:「阿彌陀佛,夏施主你可知什麼人下的毒手?」

  夏平江點頭道:「傳說之中,普天之下,似乎只有三個人嫌疑最大!」

  「三個人?」無為庵主一驚,「哪三個人?」

  夏平江冷笑道:「我們坐下說吧!」

  言罷,率先走向一座石棚,坐了下來。

  那石棚倒是天生一處遮陽所在,占地甚大。先時幾個受傷的人都躺睡在此。

  眾人陸續走進來坐好,頓時感到一片清涼。

  無為庵主等不及地道:「夏施主,這些傳聞實在麼?究竟懷疑哪三個人下的手?」

  「庵主稍安勿躁!」夏平江冷冷地道,「這件事關係未來武林安危甚大,難得五柳前輩在此,正好請他分析一下,看看那三個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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