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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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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人道:「那人可曾失血?」 雷金枝又點頭道:「流了不少血,但是不曾刺中他身上要害!」 靜虛上人訥訥道:「無須傷中要害,只要見了血就好——老衲實在心中奇怪,因為如照你二人所說,這個向陽君分明具有金剛不壞之軀,豈能為姑娘短刀所傷?」 雷金枝道:「大師說的甚是,我那一刀所以能傷得了他。乃系出其不意。聽家兄說,對方所練的乃是內氣之功,平素不經運氣功力不顯,一經運息才會刀劍不入。我那刀的確是出其意外,只可惜我刀力不足,否則必可當場置他於死地了!」 靜虛上人微微頷首道:「令兄與老衲所見略同,情形正是如此,只是令兄似乎還不知道,向陽君目前生命亦在垂危之中!」 「哦?」雷金枝大為驚奇地道,「老上人你是說因為我那一刀……」 「不錯!」靜虛上人冷冷一笑,「正因為你那一刀!」 「可是……我那一刀並不曾傷中他的要害!」 「無須傷中要害!」靜虛上人道,「只失血就足夠了,你們也許還不知道,像他那種練習自然功力的人,惜血如寶,即使失落點滴亦有關聯。更何況,他身習太陽元罡之功,一旦失血,必會引發一種叫『反潮』,的奇怪現象!」 ▼第四章 愛恨難取捨 生死懸一發 劉昆奇怪地問:「反潮?」 老和尚肯定地點著頭道:「這種現象在他失血六個時辰之後一定發作,那時候……即使他有托天拔地之能,亦將百骸盡酸,行動不得。劉施主若要將其拿下送官判罪,豈非正是時候!」 劉昆一怔道:「大師之言當真?」 老和尚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自然是真的了!」 劉昆大喜,道:「好,在下這就告辭——」說罷,轉身就走。 靜虛上人見狀,忙喚道:「施主且慢!」 劉昆回過身來:「大師還有什麼囑咐?在下恨不能馬上就把這廝擒到手上,才息我心頭之恨!」 「不——施主你暫時還不能走!」靜虛上人訥訥道:「再說這件事亦不如你所想像的那麼簡單!」 劉昆問道:「怎麼?大師的意思是……」 靜虛上人道:「施主雙目泛紅,分明也中受了向陽君火毒。雖不若雷施主那般嚴重,一經發作卻也非同小可。目下既然來了,老衲就便為你去了身上火毒,再為你接好斷腕,亦不為遲!」 劉昆聽了,不禁暗吃一驚,深深一躬道:「大師對在下也太厚愛了,只是這麼一來,豈不耽誤了捉拿那廝的時刻?」 靜虛上人搖搖頭,道:「時間足足有餘,老衲預計他就算是功力再高,要想從容化解這段『反潮』,時刻,至少需要十個時辰。換言之,在明日午時以前,他都難以行動,如果此人沒有元胎照命的功力,很可能難以渡過這十個時辰——也許等不到天明前,他就命喪黃泉啦!」 劉昆聽到這裡,心裡一塊石頭落地!當下麵現笑容,道:「大師這麼一說,在下就放心了!」 靜虛上人道:「話雖如此,如果這個向陽君果真功力達到了元胎照命地步,那麼十個時辰之後,他必能回復功力,又將是一條生龍活虎。劉施主,你務必在明日午時以前下手將他擒住,才不至於誤事!」 劉昆點頭道:「大師放心,在下已掌握他的確切行蹤,可以說是插翅難飛!」 雷金枝亦大感興奮地道:「大班頭,你莫非已經知道他住在哪裡?」 劉昆嘿嘿笑道:「那還用說,此人一出岳陽樓,即被我手下人緊緊跟上了。他果然行蹤謹慎,最後藏身在洞庭湖邊李氏祠堂之中。確知他在那裡落身之後,為恐打草驚蛇,乃將跟蹤之人撤開……如今大師這麼一說,在下才算明白。看來,他果然是自知傷情,才選擇了那個清靜罕見行人的偏僻所在,以期渡過難關。」 靜虛上人緩緩點頭道:「看來確是如此。劉施主——你且記住,這人雖然在『反潮』時全身骨節呈現一片酸軟,動彈不得,卻也有幾點不可不防。」 劉昆點頭道:「大師請關照,在下一定謹記不忘。」 靜虛上人道:「這個向陽君老衲雖不曾見過,但是聽你們所言,已可確定他內外功力俱已臻至極高境界,即使他身處絕境,亦不能稍有大意。再者,他既習有太陽元罡之功,必有護體內潛之力;如果施主正面與其接觸,很可能為他口中真氣所傷,萬萬切記。」 劉昆不禁為之一驚,道:「若非大師指點,在下決計不曾防到還會有此一著。這麼說,當由他身後接近,方可以下手了?」 「不然。」靜虛上人訥訥道,「只是後面出手,也有幾點須注意。向陽君元罡封穴,刀劍不入,這一次必然不會再失之大意。你須記住,只其頂門『上星』,一穴可以下手——在那一穴道上輕下一指,他必然全身疲軟,任你處置了。」 劉昆聽一句應一聲,心裡暗暗叫道:「向陽君呀向陽君,此番你落在我劉昆手中,我當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該知道我劉某人的厲害了!」 心裡想著,不禁笑顏逐開地對靜虛上人道:「大師父這番指點,在下感激不盡;果真擒住了這個人,大師論功居首。那時,在下必請府台大人,為大師你這廟裡多多佈施,鑄金掛彩,以謝今日指點之恩。」 靜虛上人搖搖頭,道:「劉施主萬萬打消此念,老衲此舉全是為報答施主多年愛護情誼。老實說,對於那位向陽君卻深具歉心……阿彌陀佛——但願我佛慈悲,垂鑒老衲這一點不仁之念……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雷金枝把二人一番對答聽在耳中,禁不住心驚膽跳。她腦子裡不禁浮起了那個向陽君的影子——粗獷豪邁的造型、殺人時的狠厲手段,心裡真不知是什麼感觸…… 人的思維實在是極其微妙! 在此之前,她一想到向陽君這個人,必然會產生深入骨髓的痛恨,恨不能一刀殺了他為哥哥報仇。可是,當她獲悉向陽君即將遭遇到不幸時,內心竟然萌發出淡淡的傷感——這真是十分微妙的一種心理。 不可否認,向陽君是她此生所罕見的一個英雄人物,只是其心性失之於偏激狠毒……以他這樣一個天地間奇人,一旦為霄小所乘,其命運之悲哀,可是預卜難定的了…… 雷金枝緩緩抬起目光,注視向劉昆。他那眉飛色舞的表情,令她十分厭惡。 在劉昆得意的笑聲裡,她恍然回到了眼前的現實——暗吃一驚,忖道:「我這是怎麼了?居然會為那個殺人魔王惋惜起來!殺了這個人,為江湖除了一大害,難道說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裡,禁不住長長籲了口氣,似乎鬆快了一些,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不合情理的思慮。 雷金枝偶一抬頭,看見了靜虛上人那一雙慈祥而智慧的眸子,正在注視著她! 此刻,她心裡一驚,就像作了虧心事似的,下意識地紅了臉。 靜虛上人雙手合十,低宣了一聲:「阿彌陀佛!施主你心裡在想什麼?」 雷金枝的臉上又是一陣子發熱——儘管她不擅說謊,可心裡所想的是萬萬不能據實吐露的。 所幸,就在這一霎,聽見了雷鐵軍在內室發出的一聲歎息。 「阿彌陀佛——」靜虛上人站起來道,「雷少施主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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