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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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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辮子大漢的一番話,劉昆嘿嘿笑了幾聲,拱手抱拳道:「朋友,你對在下太抬舉了,承情之至;只是幹咱們這一行的,是事不由己的。向陽君——只憑著你幾句話,就想把我們弟兄打發離開,不是那麼容易的。」 被稱為向陽君的漢子,冷漠地抬起了眸子:「劉大班頭的意思……」 「沒有什麼好說的。」劉昆的面色霍地一凝,「好漢幹事好漢當,請隨劉某人到府台衙門裡走一趟,交了這一檔子差,劉某人必有一份人心!」 「哼哼……大班頭這是一廂情願,」辮子漢搖搖頭,「這個辦法不好。」 劉昆鐵青著臉道:「朋友你顯然誤會了,在下並非是在徵求你的同意。」 「當然要我同意才行!」辮子大漢一面吃喝著,語氣並不粗魯,「當今天下,還沒有一個人膽敢強迫我幹我所不願做的事情!」 鐵掌劉昆冷笑道,「那麼,請恕劉某人失禮冒犯了!」 辮子大漢搖頭道:「不——劉昆,我勸你還是三思而行的好!」 一面說著,他那一雙蘊含著奇異光彩的眸子,向劉昆臉上逼了過去:「劉大班頭,你也許還不明白,其實你我在某一方面來說,做的事情頗為相似,只是你行的是人道,我行的是天道。人道因人而變,往往有大偏差,天道卻是以天為准,萬無一失,是以我行蹤所至,惡人必無倖免;苟或自恃武功,不甘伏罪之輩,必當千方百計與我為敵,只是他們的結局常常是很悲慘的——眼前的盛氏兄弟正是如此,前死的蒼海客也一樣。此三人一死,洞庭地方的一股惡勢力已去大半,剩下的已不足為害了。」 一口氣說到這裡,他頓住話聲,打量著面前的劉昆,冷冷一笑:「岳州城我頂多停留三天,就此他去,不會惹事生非。劉兄你眼睜眼閉高抬貴手,兩不相犯才是上上之策,果真要兵刃相犯,只怕你等要吃大虧,何苦呢?我看,你還是帶著你的人走吧!」 鐵掌劉昆未嘗不為他這番話所打動,只是當著手下的人,外加上助拳的兩位鏢局朋友,果真忍下了這口氣,日後勢將無顏見人。 心裡略一盤算,的確難以甘休! 眼前之勢,萬難兩全。鐵掌劉昆面色一沉,已把內力聚於雙掌,以便必要時全力出手。 站在他身邊的各人,也早已按捺不住。 陰插手劉剛怒叱一聲,道:「我兄弟有公事在身。辦案拿人,跟你有什麼說頭兒?向陽君,識相的站起來跟我們走,要不然,哼——」 向陽君目光向他身上一轉,唇角微掀道:「你又是誰?」 「你連我陰插手劉剛劉二爺的大名都不知道,還敢到岳州地面上來撒野!」 劉剛嘴裡說著,足下一移,霍地向著向陽君身前襲過去——雙方距離原在一丈開外,陰插手劉剛只一個箭步就竄到了近前。 原來,劉氏三傑中,就只這個劉剛性子暴烈。雖然明知道辮子大漢武技高強,但是到底多麼高強,他卻不曾親眼看見,反倒是自己這邊,除了兄弟三人之外,更難得請到了武勝鏢局的連、週二位鏢頭,再會合本衙的十二名紅衣快捕,這等聲勢不啻是近年所罕見。 這麼多的人,大舉出動,竟然會怕對方單身一人,這是陰插手劉剛死也不肯相信的事。 他這裡一心盤算著,拿著了此人,在府台大人面前無疑是大功一件,可就沒有再深一層顧忌到對方的扎手! 鐵掌劉昆想不到他兄弟竟然會這麼輕率,急忙驚叱道:「慢著!」 奈何眼前情勢已是不及! 他們是常辦案子拿人的,反正鎖鏈時常在身,陰插手劉剛更是飛索拿人的一等高手。 是以,就在他身子猛然向前欺進的同時,右腕微振,「嘩啦」一聲脆響,一條丈許長短、前有如意套鎖的銀色鎖鏈已自袖子裡飛出,直循著辮子大漢頭上飛落下來,真是又快又准。 「不知死活的東西!」嘴裡說著,向陽君舉手一抄,把飛來的鎖鏈抓在手上。 此時陽光正盛,映襯得他那張臉火也似的紅,包括他伸出來的那只手,也是火紅色。 也不知是他身具異功,還是人們的眼睛看花了。 總之,就在他的手抓住那根鎖鏈的同時,那根鎖鏈子倏地變成了赤紅顏色。 是以,抓持著鎖鏈另一端的陰插手劉剛,當場鬼也似地嘶叫了起來。 肉手抓在赤紅的烙鐵上是什麼滋味,眼前的劉剛也就是這種滋味。 一片嗤嗤聲響,冒散出大股燒焦皮肉的腥臭白煙! 陰插手劉剛的罪可是受大了。 妙的是,儘管如此,他卻無法擺脫掉手上的這根鏈子。 透過向陽君的那只結實手臂,非但注入鐵鍊不可思議的奇熱,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吸力,緊緊吸黏著鎖鏈那端劉剛的一隻手,他雖然施出了全身力氣,也是擺脫不開。 陰插手劉剛早已痛得面無人色! 眼看著那只持有鎖鏈的右手,在瞬息之間被燒得皮開肉爛,成了黑糊糊的一片,而且其勢更未因此而中止,尚在繼續下去。 劉剛的奇慘災情更有甚之——原因是他負痛情急之下,另一隻手情不由己地抓向鎖鏈。一時之間,這只手也同另只手一樣,糾纏不開了! 事發突然,任何人目睹及此,都嚇傻了。 陰插手劉剛起先尚在大聲吼叫不已,旋踵間已是聲嘶力竭! 坐在椅子上的向陽君,冷冷笑道:「你這種人動不動就用鎖鏈子鎖人,今天也叫你嘗嘗這條鎖鏈的厲害。包管以後你再也不敢亂鎖人了。」 這時,陰插手劉剛早已痛得全身亂顫,一雙手掌上嗤嗤亂響,蒸散出大片爆燒油脂氣息,雙眼上翻,當場痛昏了過去。 向陽君見狀,陡地鐵鍊微抖,陰插手劉剛霍地摔了出去,「噗通」一聲倒在樓板上,直挺挺地似塊木頭,動彈不得。 劉昆、劉吾目睹這般境況,早已痛穿心肺,一同向著倒地的劉剛撲了過去。 與此同時,武勝鏢局的開碑手連雲奇、海馬周天,率同十二名紅衣快捕猛地撲了過去。 這幫人,「刷」的一聲,將向陽君團團圍住,只是沒有一個人膽敢貿然出手! 向陽君仍然一動不動地坐在位子上,他越是處之泰然,身邊眾人越是不敢輕舉妄動! 是時,劉氏兄弟已把倒地的劉剛扶了起來。 只見劉剛緊咬牙關,面如黃紙,全身上下仍在不停地顫抖著——那副形樣,簡直離死不遠! 手足情深,目睹及此,怎能不一陣子心痛如切膚挖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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