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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老貓

  持鞭漢子卻放他不過。

  「小子,你納命來吧!」

  身起,鞭落。

  「唰啦啦!亮銀鞭怒卷如蛇,直奔袁菊辰頭頂而下,卻為後者翻起的長劍挑開一邊。

  袁菊辰身勢再轉,跌落於盈尺泥濘。

  眼前形勢,真正險到了極點。

  瓦簷下的年輕婦人,施了一手「燕子抄水」絕技,起落間,如飛直下。

  兩口子一條心:決計要取對方性命。

  那麼疾快的勢子,一起即落。

  雁翎刀燦若銀虹。一刀直取當心。

  此時此刻,袁菊辰力盡氣竭,想要閃開對方要命的一刀,可是萬難了。

  人不該死,五行有救。

  暗夜裡,霍地飛過來一件物什。

  「呼」的一聲,力道極大。不偏不倚,正好迎著了雁翎刀勢。

  「當」地一聲脆響。

  一擊之力,極是可觀。

  年輕女人這一刀,原來足可致對方于死地,卻是受阻於莫名其妙斜刺一擊,刀勢一偏,震開了半尺有餘,「噗哧!」落在泥地裡。

  緊接著,那飛來物什噗地墜落,泥濘四濺,竟是半塊殘磚。

  其勢更不止此。

  驚惶萬端裡,一條人影直穿當前。

  隨著這個人的驀然現身,雙手齊發,錚然脆響聲裡,飛出了一掌金錢。

  極似暗器手法中的「滿天花雨」打法,觀諸眼前之勢,數目少說也在百枚之數。

  雖說是分量輕微,卻由於來人手上力道的驚人,距離又是如此之近,一發而至,有似出巢蜂群,一股腦直向對方二人迎面擊來。

  其勢絕險。

  迎面男女,萬萬沒料到有此一手。一聲驚呼,雙雙飛身而退。

  有似剪翅的一雙燕子,「唰」地作兩下分開。

  猶是慢了點兒!

  星光爆射裡,仿佛是那個女人「呀」地嬌呼一聲,便自隱身暗夜。

  袁菊辰一振未起——

  卻為來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要命關頭,眼前這一臂之力,實有可觀,即在來人奮身直起的勢子裡,雙雙拔起,落身於對面矮牆之上。

  緊跟著兩個人身子向後一仰,即在來人巧妙的持撐之下,翻身牆角。

  眼前人影疾閃——對方年輕漢子去而複還。

  寒月一線,照射著對方那一張看似陰沉的瘦臉——正是先前投店、背著猴兒的那個年輕漢子。

  眼看著袁菊辰即將刀下喪生,卻是功虧一簣,焉能不為之惱火?

  卻是在暗中婆娘的一聲痛苦呻吟裡,打消了他的繼續搜索之意。

  袁菊辰乃得險中逢生。

  掠過了一面矮牆。

  貓也似地貼簷而進。

  這個人身子不高,卻似有無比勁道。袁菊辰在他攙扶之下,倒也輕鬆自在。

  幾次三番,袁菊辰就近打量他的臉,皆因為對方臉上的那個「遮面虎」拉扯得過低,幾乎連鼻子都遮住了一半,自是看他不清。

  站住,瞧瞧,又拐了個彎兒,其實不離眼前五丈開外。

  吱呀!一聲,推開了房門一扇。

  房子裡敢情還點著盞燈。

  螢火蟲屁股一樣的那麼一點點光度,約莫著也不過勉強可以辨物而已。

  進來之後,房門又關上。

  炕上敢情還躺著個人。

  曹二拐子!

  許是剛才照顧生意,搬門釘板過於勞累了,二拐子張著個嘴,鼾聲連天,怕是打雷也吵不醒。

  「夥計,別出聲兒!」這個人啞著聲音說:「要是讓人聽見,我可救不了你啦!」

  聲音透著耳熟,偏偏是袁菊辰一時想他不起。即在對方攙扶之下,歪在了土炕床上。

  「你是……」

  掙扎未起,袁菊辰不勝汗顏,只是向對方頻頻顧盼。對方的仗義援助,救命大恩,令他感激不盡,卻是這個人……

  「嘿!」

  眼前這個人眨著精光內蘊的眸子,自我調侃道:「我一摘下帽子你就認識我了!」

  嘿嘿一笑,舉手拉下了帽子。

  「啊!是你?」

  老掌櫃的!

  「怎麼著,認識了吧?」老掌櫃的堆滿了一臉的笑:「打從你一來,我就認出你是誰了,不用說,大鬧代州城,刀殺劊子手黃麻子的那個人就是你了!」

  「這……」

  袁菊辰強笑著點了一下頭。

  「哈,」老掌櫃的挑了一下大拇指:「好樣兒的,老哥哥佩服的就是你這一號的人。」

  「只是……你是……」

  「老貓上樹!」老掌櫃的齜牙一笑:「聽過我這號人沒有?」

  「老貓……上樹!」

  卻不曾聽過這麼奇怪的名字。

  「不給你說清楚了,料你也猜不出來!」老掌櫃的挪動了一下身子:「老貓是我的號,姓桑名樹。合起來就叫『老獵上樹』,明白了吧?」

  原來是這麼回事。

  袁菊辰點頭道:「桑兄……」

  「小人物!不比兄弟你!」桑老掌櫃的一笑說:「閒話少說,先讓我看看你的傷!」

  說到了「傷」,袁菊辰頓時覺出那地方熱辣辣的生疼,身子挪了一挪,紅滲滲的浸出了一片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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