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玉兔東升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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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夕禍福 李福「啊」了一聲。 來人好快的勢子! ——隨著他陡然襲近的身子,小小客房裡驀地興起了一陣狂風,那一雙遞出的手指,有似出鞘之劍,直向著李福前心點來。 倉猝之間,李福簡直無以應敵,本能地向著側面一個疾滾,險險乎躲開了對方的一雙手指。 這雙手指,擦著他的衣邊滑落過去一一一「呼啦」一聲,連帶著李福上衣亦為之撕開了一道破口。 「嘿!」 來人低沉地喝斥一聲。投空的身影「唰」地一勢掉轉,怪蟒般地已自翻轉過來。 空間狹小,事發突然。 李福一驚之下,早已冷汗淋漓,直覺對方決不是好相與,腳下力頓,待向院外躍出,卻是晚了一步。 隨著來人翻起的一隻巨掌,「噗」地拍中他後背脊樑。 這一掌力道疾猛,關鍵之處乃在於五指間的一式「結印」。正是武林中盛傳的「三陰絕戶」手法,極是險損毒惡。 李福身子不及躍起,便自向前僕倒下來,卻為來人翹起的一隻左腿接住,隨即輕輕放倒地上。 卻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倚身門側。 ——這個人一聲不吭地向外默默打量觀看。 黑而濃的一雙炭眉之下是既細又長的一雙長眼,卻是雙目之下,紮著一方黑色絲帕,看不見是個什麼長相,約摸著是張刀把子也似的長臉。 先時的一番打鬥,看似雷霆萬鈞,其實匕首不驚。 甚至,院子裡的那頭大黃狗都不曾受驚。 蒙面人原欲閃身外出,只是如此一來,難免不驚動了那頭黃狗,卻是他深所忌憚。 卻在這時,腳步聲音,一片燈光閃動,帶動著一條晃動的人影。 張厚回來了。 蒙面人吃了一驚,一式旋風急轉,貼壁而立。 一不做、二不休! ——這個人回來的正是時候,便像剛才那個人一樣,結果了他。 張厚較李福要機警得多。 燈光揚處,猛然瞥見了房門虛掩。 雖然不是驚人,卻帶給他一種「意外」的警惕:「難道李福還沒有回來?」 心念一動,腳下自然也就放慢了。 聽聽,房裡沒有一點聲音,更不見一些燈光,張厚越加起了疑心。 ——離開的時候,明明留下燈光一點,何以熄滅了?心念一轉,右手翻起,已把背後的折鐵長刀,掄在了手上,隨著他前進的身勢,「砰」一腳踹開了房門,左手燈光照處,一條修長身影,貼壁直立。「好強盜!」 嘴裡一聲喝叱,縱身直入,折鐵刀燦若銀河,取勢流星走月,直向壁間蒙面人當頭直落下來。 蒙面人原以為可以重施故伎,將來人斃之掌下,卻不意這個張厚心思靈敏,動作機警。一口折鐵刀,矯若銀龍端的是不可輕視。 眼前刀勢,居中掛二,一刀劈臨,其勢淩厲。 蒙面人身勢一個疾閃,折鐵刀「嗆」一聲劈落壁上,火星四射。 卻是,刀勢挫處,劃出了一個弧度,直向蒙面人背項間曳來,這一著,有分教: 「不懼正面刀,卻怕斜裡掃!」 以蒙面人之詭異精靈,竟然計不及此,隨著張厚拉出的刀光,「唰」地一聲,直由他後肩劃了過去,一時皮開肉裂,留了了三寸來長的一道血口子。 「哼哼……」 直痛得蒙面人打了個寒噤。右手遞處,指尖上挑,「嘿」地劈出一掌,正中張厚那只拿刀的手,「砰哧」連聲,一口折鐵刀脫手直出,「篤」地釘在牆上,忽悠悠晃個不休。 這一掌力道十足。 張厚只覺著一隻右手,連臂發麻,宛若骨斷筋摧,連帶著半邊身子都為之動彈不得。 蒙面人一聲冷笑,驀地襲身而近,右手倏起,待將以「雙龍出水」之式,直取對方雙瞳。 猛可裡,「嗚」的一聲,一條黃影,躥空直起,其勢絕快,直向著他當胸襲過來。 昏暗燈光裡,照見來物毛忽忽的一團,正是院外的那只大黃狗。 鋸齒獠牙,探爪若鉤。 蒙面人若不抽招換式,保不住便將在這只畜生齒爪下負傷吃虧。 急切間,哪裡再顧得傷害張厚!慌不迭收回了那只探出的右手,就勢擰腰倒旋,「嗖」地閃身一旁,躲開了大黃狗閃電的一撲。 如此一來,其勢逆轉。 張厚驚得一驚,爆發出一聲大喊:「有刺客。」 眼前情勢,蒙面人再也不敢多留,即在大黃狗二度撲身時,倏地掠窗而出。 狗吠,人叫,霎時間亂作一團。 像是一縷輕煙般的縹緲,蒙面人已翻身瓦脊,隨即施展輕功,倏地倏落遁身棧外。 這附近阡陌縱橫,地勢空曠,大可如意施展。 一口氣跑了三四裡,蒙面人這才把腳步慢了下來。 當前一道溪流,流水潺潺,映著天上月色,宛若匹練。溪邊修竹迎以夜風,婆娑生姿,更有無限逸趣。 他卻是大感沮喪。 竹林裡拴著他的那匹高腳青驄瘦馬—— 蒙面人走過去,解開韁繩,翻身待上的一霎,忽然怔了一怔。 一個人直直地就站在眼前。 這個突然的發現,由不住使他大吃一驚。 「誰?」 「閣下才來?我敬候多時了!」 一面說著,緩緩向前踏近了一步——其勢不偏不倚,正好攔住了蒙面人馬前。 一片月光,穿竹直下,照射著這人的臉,蒙面人忽然為之一驚,卻是日前茅亭、吃食「茶葉蛋」時的匆匆一晤,記憶猶新。 「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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