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蕭逸 > 血雨濺花紅 | 上頁 下頁 |
| 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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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算活過來了……謝天謝地!大哥!你……」 桑南圃微微點了一下頭,灰白色的面頰上,這時才微微現出了一絲血色,他迷茫的目光注視在貴芝臉上,目光裡是說不出的感傷、惆悵、痛苦…… 「謝謝你!」他訥訥道:「姑娘你可習過『錯骨閉穴』手法麼?」 「我……學過。」一抹喜悅浮現在她的嬌臉上:「告訴我,大哥,我該怎麼樣做?」 桑南圃目光視向床頭的一個皮革包,道:「革囊內有一個木匣……」 譚貴芝立刻打開革囊,找出了一個大小如同硯臺的木盒子。 「請……打開!慢慢的!」 「好!」譚貴芝小心地把木盒打開。 只見方形木盒之內,盛著半盒紅色的粉末。 「是朱砂——」 「不是——」桑南圃在重傷之中,仍能保持著從容的神態,實在是不容易。 他臉上帶著苦笑,訥訥道:「……這是家師所精心煉製『繼命金丹散』……」 「啊!那太好了……」 桑南圃道:「我方才在『百燈飛魂陣』內為司徒火傷了右肺,此刻淤血積腹,必須使肺內淤血由傷處流出……」 譚貴芝咬了一下牙道:「那個老賊好狠的心……大哥,我該怎麼辦?」 桑南圃道:「把金丹散一半溶于水內……半杯水——」 說著,他閉目喘息不已。 譚貴芝匆匆如法炮製,端過杯子來,卻見這一刹那,桑南圃面色又現出灰黑之色,他牙關緊咬,像是忍受著極度的痛苦,坐著的身體有徐徐下傾的趨勢。 他忽然張開了嘴—— 譚貴芝就勢把杯內經過溶解之後的藥汁全數倒在了桑南圃嘴裡。 桑南圃用力吞下,肚子裡傾刻「咕」地響了一聲。 他身子緩緩地前傾了下去—— 譚貴芝輕輕地把他雙足放平了。 「謝謝姑娘……」他微弱地道:「現在不死……這條命就算保住了!」 譚貴芝破涕一笑,眼淚還掛在腮幫子上呢。 「在一盞茶時間之內……我傷處必然會淌出很多淤血……」他氣息喘喘地道:「你不必害怕……」 譚貴芝頻頻點著頭道:「我知道!」 桑南圃道:「……那時請姑娘施展錯骨手法,為我把兩側胸肋……用重手法震開。」 「這……」譚貴芝嚇了一跳,道:「這豈不是太危險了?再說……大哥……你挺得住麼?」 「不要緊——姑娘可以先點了我的穴道,使我失去知覺。」 譚貴芝點點頭,眼淚可就漣漣地淌了下來—— 「大哥……都是我害了你……都是為了我……才使你受這個罪!」 說著她情不自禁泣了起來。 桑南圃看著,卻也興出了無限感慨,他喃喃地道:「你爹爹……當年所作所為太過分了……還有你娘……」 「我知道……我們全家,都對不起你……大哥,請你原諒我們吧……」 她緊緊握著他的手,眼淚成串地落下。 「不——我辦不到!」 緊緊咬著牙,他用力搖頭。 譚貴芝陡地一驚,退後一步,道:「可是你救了我娘……為什麼?」 桑南圃呼吸頻急地道:「那……那是她已經得到了報應……」 譚貴芝傷心地道:「是的……我娘已經……已經……她的遭遇太可憐了……」 「是她串通你父親害死我父親的!」 「不!我娘事先一點也不知情……完全是我爹……」 她哭得好傷心。這麼責備自己的父親是不應該的,可是她不說出那件隱情,心裡更不安,因為那樣將對不起母親—— 如果只允許她由父母雙親間選擇一人的話,她會選擇母親。 她不願意母親受一點委屈。 現在她要把母親告訴她的全盤托出。 「都是我爹下的手……我娘一點也不知道,我爹瞞著她……」 「原來是這樣……」,桑南圃苦澀地道:「那麼,她還是有罪的……不過她已經……我預料著她會自己懲罰自己!」說到這裡,他苦笑了一下,沒有再把話接下去。 譚貴芝背過身子,用力抹了一下鼻涕,又擦了一下眼淚,才緩緩回過身子來。 「姑娘!」桑南圃緩緩說道,「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我?」譚貴芝紅著臉垂下了頭,道:「那是因為你救了我!」 「如果我沒有救你呢?」 「那……」譚貴芝一時間臉更紅了,「我還是會救你……」 桑南圃發出了一聲輕歎,遂即閉上了眼睛。 譚貴芝再注視他的傷口,一驚道:「啊——好多血——」 只見桑南圃右肋間傷處地方,汩汩流出了許多暗紅色的血,大概就是桑南圃先前所說的淤血了。 桑南圃向她點頭示意。 譚貴芝只得狠下心來,駢中食二指在其左肋「昏穴」上點了一下,桑南圃頓時昏了過去! 譚貴芝記著桑南圃的關照,遂即施展「錯骨開肋」手法,雙手輪番地把桑南圃兩肋胸骨一根根的分開來。在她施展這種手法時,但只見桑南圃全身上下起了一陣陣地輕微顫抖,傷處流血更急。 漸漸所流出的血由暗紅色轉為鮮紅,譚貴芝才又施展合骨手法,使得他胸間肋骨一根根復原如初,大功告成了。 譚貴芝累得頻頻嬌喘著,由於太緊張的緣故,額面上沁出了一層虛汗。 此刻天光已然大亮。 為避免驚人耳目,她必須儘快打點。 當下,她就撕了一床單子,小心地為他包紮了一下,又為他解開了穴道。 桑南圃長長喘了一口氣,遂即沉沉地睡著了。 譚貴芝倚著床邊坐下來,本想打上個盹兒,哪裡知道她連夜賓士,心力交疲,才一閉上眸子,遂即睡著了。 當她醒轉的時候,窗外炫耀著一片殘陽,紅色的陽光,把窗戶紙都染紅了。 她安詳地睡在床上,身上還蓋著被子——這一個突然的發現,使得她大吃一驚,陡地翻身坐起來。 客房內異常的寧靜—— 桑南圃不知道上哪裡去了。 她趕忙翻身下床,就在這時房門「吱」的一聲敞開。 桑南圃手持竹枝步入,遂即反身把房門關上。 譚貴芝大驚道:「你怎麼下床了?」 桑南圃微微一笑,儘管臉上顯現著大病新愈的憔悴,可是畢竟這般神速地恢復功力,令人不可思議。 他在一張木椅上坐了下來,道:「姑娘是太疲累了……我已經運了一次內功,姑娘可知內功中的『三伏真氣』麼?」 譚貴芝怔了一下道:「聽說過……」 桑南圃道:「擅施這種內功的人,是不容易死的……」 譚貴芝不由大喜,當時一揭被子下了床,才覺得周身骨節都是酸的。 她彎下身子來,似嬌又羞地揉著兩條腿道:「哎……哎……好酸哪!」 桑南圃一雙湛湛的目光,好似含情地注視著她——眨也不眨一下地注視著她。 突然,譚貴芝的臉紅了。 昨晚竟夜相處,她都沒這麼感覺過,以前相晤時更沒有這種感覺,而這一刹那,她竟然會感覺到害羞了,在她來說確是怪彆扭的,怪不好意思的。 心裡想著索性放得大方一點,不意眼睛方與對方眼光一接觸,臉上更紅,更臊了,一時連脖子都串紅了。 「你幹嘛老瞧著我?」 她低低地說,聲音好像只有自己聽得見——當然桑南圃也聽見了。 桑南圃發出了長長的一聲籲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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