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血雨濺花紅 | 上頁 下頁 |
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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鬍子玉前此對付「怪鵝」孫波時,已經負了傷,後來雖經譚雁翎細心醫治,那一隻胳膊總算保全住沒有廢了,可是較之昔日自然差了很多,話雖如此,以劉永波、張威者流,還不是他的對手。 危機一瞬之間,就見他雙手倏地一分,已雙雙抓住了劉、張二人遞出的手,一邊冷斥道:「大膽!」 雙手一振,劉永波、張威兩個人的身子被摔得騰了起來,「砰砰」分摔在左右地上。 鬍子玉陡地旋身,用「鴛鴦跺子腳」,噗!噗!一連兩腿,把迎面的劉永波踢得地上打了個滾,背後的張威卻悶哼了一聲,向著鬍子玉襲到—— 他施展的是內家掌力中的撞掌功夫,雙掌一遞出,帶出了一股極大的掌力,兩隻手直向著鬍子玉背後打來。 鬍子玉向前一伏身,前胸幾乎與地面貼平,張威的雙掌,頓時落了空,整個身子,向前一動,幾乎由鬍子玉身上翻了過去。 鬍子玉內心恨極了這兩個人,所以手下絕不留情,他身子在張威向前一動的刹那之間,霍地一個飛轉,同時足尖飛挑,不偏不倚,正好點中在張威咽頭喉結之上,張威頓時發出了一聲悶叫,整個身子倒栽了過去,當場一命嗚呼! 這一招既快又狠,當真是狠惡到了極點! 鬍子玉一腳踢死張威之後,迅速地回身,待向劉永波撲去時,卻聽得背後一股極尖之風襲到,容不得鬍子玉身子轉過來,只覺得左側肩下一陣疼痛,已為一枚銳利的暗器刺了個正中。 那是一枚細若牛毛的短刺,其尖如針,其細如芒,一經中人,頓時深入肌膚之內,鬍子玉只覺得整個上半身一陣發麻,當場就動彈不得—— 這種暗器他是熟悉的,他的腦子也夠清楚,只可惜現在半個身子已動彈不得。 眼前人影一閃,一個人以比燕子更輕靈的身法飄臨眼前,在此同時,這個人手中的一支湘妃紅竹的馬竿子「噗」的一聲,已點中在他的心窩上。 鬍子玉雖然半身發麻,可是五官的感覺依然很靈敏,當他注意到眼前這個人,竟是自己昔日結拜的兄弟,後來為自己暗器神手箭射瞎雙目的「來如風」簡兵時,他整個的血脈都仿佛被冰鎮住了一般! 簡兵這時臉上現出一種難以克制的怒容,一雙怒凸的瞎眼珠子,死死地註定在鬍子玉身上。 他全身,在此一刹那,也起了一陣急劇的顫抖。 「鬍子玉,你還認得我麼?」 「你——鬍子玉面色慘變著道,『你是老八?』」 「老八?」簡兵仰天發出一陣狂笑,聲如夜梟,聽在耳中,別有淒厲之感! 「虧你還認得我這個老八!」 簡兵把一嘴發黑的牙床肉,用力地磨咬著,整個口腔裡,泛出一種血的感覺。 「二十年了!」簡兵猙獰地說道,「每一天每一夜我都想著能有跟你見面的一天,皇天不負苦心人,今天總算叫我們這兩個冤家見著了!」 鬍子玉不勝悽楚地感歎了一聲,下意識地覺出了不妙。 他苦笑了一下,說道:「老八,二十年前愚兄失手……」輕輕歎了一聲,接下去,「……傷了你的眸子!事非得已……老八,你難道不知道麼?」 「哈——」簡兵狂聲笑著,「我太清楚了!鬍子玉你如果認為今天能以兄弟之情來打動我,可就大錯特錯了!」 鬍子玉神色一陣黯然。 他忽然歎了口氣,道:「既落你手,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你看著辦吧!」 「不過!」他頓了一下才又接道,「請給個痛快吧!」 「痛快?」 簡兵又是一陣子怪笑。 「二十年喪明之痛,還談得上什麼痛快!鬍子玉,你想要我一刀殺死你,那可就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你要怎麼樣呢?」 鬍子玉感覺到原先身上的麻痹,這時似乎已經消逝了很多,只是對方手上那根馬竿子卻是又准又狠地點在自己穴道之上,簡兵顯然施展的是定穴手法,使得他一籌莫展! 聽了他的話,簡兵鼻子裡哼了一聲,發出一陣子怪笑—— 「我要你慢慢地死——你放心,現在我是不會殺你的!」 他那張猙獰的臉,轉過一邊道:「誰還沒有死?」 劉永波忙趨前道:「四當家的,是我!劉永波!」 原來江南九鳥自從譚、胡二人離開,加以老四「出山虎」方人豪,老五「十二連環」杜希平相繼死了之後,九鳥之中,僅剩下五人。 這餘下的五人,從此重續蘭譜,改「江南九鳥」為「五刹星」。 所謂「五刹星」者,即為「鬼太歲」司徒火、「怪鵝」孫波、「人面狼」葛嘯山、「瞽目閻羅」簡兵,「過天星」姜維五人。 簡兵原來是排行第八,現在舊譜重續之下改為第四,所以那劉永波才有「四爺」之稱呼。 「瞽目閻羅」簡兵這時聽知是劉永波之後,冷冷一笑道:「張威呢?」 劉永波道:「死了!」 他接著恨聲道:「四爺請為張舵主報仇,把這廝碎屍萬段!」 簡兵墓地狂笑一聲,道:「劉舵主,你知道什麼?這人昔日乃是我的拜兄,豈是泛泛之輩,總把子為了愛惜他,卻要他多活些時候!」 劉永波怔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簡兵嘻嘻一笑,伸出左手,探入鬍子玉衣內,摸索著取出了那個裝有譚雁翎所有地契的玉盒,收入懷內。 鬍子玉看到這裡,禁不住閉目一歎。 他知道玉盤之內的三張江南地契,無疑已是譚雁翎眼前僅有可以變賣的全部財產了。 簡兵雖然看不見鬍子玉頹然的表情,可是卻聽見了他的歎息之聲,當時發出了得意的一陣笑聲。 「劉舵主,」簡兵大聲地吩咐道:「把庫門打開來!」 劉永波惟命是從地應了一聲,走至門前叩了幾聲。 門外的曹村長在外面遂即把門打開。 鬍子玉雖然身上的麻痹感覺已失,可是為對方杖頭定住了穴道,除非對方鬆開竹杖,否則自己休想能動分毫。 ▼第十章 驚聞血海仇 鬍子玉已由簡兵這種動作中,看出了事態的不妙,可是卻猜不出對方將要以一種什麼樣的手法來對付自己。 簡兵張著沒有牙齒的嘴,發出了令人汗毛聳然的一陣笑聲—— 「胡老七,念在當年你我兄弟一場的情意,我決計放你離開,你意如何?」 鬍子玉冷冷一笑,道:「只怕你未必心口如一。」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那,我就謝了。」 鬍子玉冷漠地說了這句話,心裡仍然存著狐疑。 「你是要謝謝我,」簡兵緩緩地道,「但卻不是在這個時候!」 「什麼時候?」 鬍子玉在說話的時候,卻已經發現由簡兵眸子裡傳出的淩厲殺機,想到了此人素來心狠手辣,由不住有些膽戰心驚,未蔔生死。 「胡老七,你放心,現在我有幾句話要交待你,你卻要聽清楚,否則你可就回不去了。」 鬍子玉只把湛湛的雙目註定著對方,要聽他到底說些什麼。 「瞽目閻羅」簡兵道:「這裡是曹家集,你出得門後只消直走,左邊是冰河,右面是百里荊藜,對於一個失去雙目的人,是很危險的!」 鬍子玉陡地升起了一陣寒意。 「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簡兵冷冷地道,「到了這時候,你還不知道我要幹什麼?」 他緩緩地抬起了左手,分開了中食二指,顫抖的手指,表露了他內心惡毒的殺機—— 「我要你跟我一樣,先嘗嘗瞎眼的滋味!」話聲一落,他的兩根手指已飛點直出,正中鬍子玉雙瞳。 可憐鬍子玉空負一身武功,只是此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除了睜眼待死以外,別無良策。 鮮血怒濺中,簡兵一雙手指快速地拔出來,隨著他的手勢,鬍子玉的一雙眼珠已滾落在地。 在此同時,簡兵的身子,卻如同旋風般地向後面撤開,手中的竹杖,也同時離開了鬍子玉的「心坎穴」道。 鬍子玉痛失雙目時,情不自禁地發出了淒厲的一聲吼叫。 他恨透了面前的簡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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