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雪山飛虹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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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自尊心制止著他儘量地也不假以對方詞色,這種心理真是相當的矛盾…… 當他乍然看見她的時候,他以為她必然會過來與自己寒暄一番的,可是事實上卻沒有。 甚至於連一點點起碼的歡迎樣子也沒有! 她轉身進去—— 他呆若木雞—— 雪山鶴一笑道:「剛才那個就是我妹妹,你見過吧!」 岳懷冰點點頭道:「見……過,見過了!」 「她很漂亮!」 做哥哥的說:「但是很驕傲,她誰都看不起——」 他的聲音忽然放小聲,眉毛微微揚起笑道:「你看見沒有,她身上穿的那件衣服……」 「看見了……」岳懷冰臉上不知道怎麼變得訕訕的,而且也不大明白,何以雪山鶴要為自己說這些! 雪山鶴英秀拔俗,顯然是沒有世俗間奸詐與心狠。 「那件衣服,我很喜歡,可是她很少穿……」 岳懷冰苦笑了一下,實在也不知道該回答他什麼才好! 摸了一下頭髮,雪山鶴微微笑道:「今天實在有點怪,她怎麼好好地打扮起來了!」 「令妹麗質天生,就是不打扮,也是無人能及!」 「這倒是實話!」 雪山鶴道:「摘星堡沈家的那個姑娘,你可見過了?」 岳懷冰默默地點點頭。 他想到了沈雁容,腦子裡浮上了淡淡的一層傷感,因為就道義方面來說,自己對於這個女孩子顯然是有些虧欠! 他呆呆無神地在思索著。 雪山鶴已移步前行。 四周環繞著是淡若輕煙的雲海,人行其間,有點步履青冥之感! 那條花崗石的道路,約有裡許長短,道路的盡頭是一座用黃色岩石搭建的石舍! 實在難以想像,僅僅兩個人就住在這麼大的地方。 岳懷冰腦子裡方自起了這個念頭,即見石舍前的山藤花架下步出了一個亂髮蓬蓬、赤紅臉膛、生著滿臉繞回花白鬍鬚的矮小壯叟來! 岳懷冰本能地站住了腳步。 雪山鶴一笑道:「這是我家一個老管家,蒼須奴!」 「蒼須奴」這個名字給人的印象,實在是太卑下一點了,然而這個人顯然具有非常的身手! 就在岳懷冰的眼睛方一接觸到他時候,這個人已經來到了二人面前。 他先向著雪山鶴招呼了一聲:「少主——」遂道:「小姐有請!」 雪山鶴點點頭,手指岳懷冰道:「這是我們一個新客人,你是……」 蒼須奴合十拱手道:「小姐一切早已關照過了,老奴自會接待!」 說到這裡,手勢向一旁引伸道:「岳相公請!」 「不敢當!」岳懷冰欠了一下身子,遂即同著蒼須奴轉向右側一條岔徑。 雪山鶴道:「岳兄你先休息一下,等一會兒我再來看你!」 說罷身形略閃,已如箭矢般地投身入石舍之內。 那蒼須奴只管踽踽前行,卻連背後的岳懷冰也不看上一眼! 他臃腫的背影,略略聳起的雙肩,再加上身上那襲前長後短的醬色大褂子,看起來實在是不怎麼顯眼! 令岳懷冰感到驚訝的是他的腳程竟然是如此的快,一雙山草所結的多耳麻鞋,往往只憑著足尖一點之力,身子已順推而前。 岳懷冰同時注意到他的步法,常常三四步之後,足尖才找一下地面,這類身手簡直是駭人聽聞已極,無異的又是一名武林中罕見的極流高手。 對方雖說是「老奴」的身份,可是在岳懷冰眼睛裡,卻斷不敢以老奴視之,相反的,對於他這種卓然的內家身手「肅然起敬」! 蒼須奴帶著他一直來到了一座貝殼門前,只見石門上懸著一塊抹以翠綠的精緻匾額,上書「冷香閣」三個篆書! 沒有門,卻垂掛著一種貝殼穿串成的簾子,清風過處,發出了一陣悅耳的和諧音階之聲。 原來這裡已許久沒人住過了。 房子的格式,一如旁邊的那座黃色大石屋,看上去雖是各立院牆,其實這「冷香閣」與主屋之間卻通著一道黃色回廊! 這道廊子太美了。 美得令人有出塵之感! 細小的牽牛花,密密麻麻地爬上去,卻垂著紅、黃兩種顏色的小花蕊——幾隻紅嘴紅爪的「山娘」鳥,正在廊子上飛躍著,有的展翅待飛,有的是金鉤倒掛,有的在和風下剔著翎子! 蒼須奴帶著岳懷冰進了園子,即見他直接走向正屋—— 那是一座矮簷的古雅建築,入門處卻砌立著紅、黑、白、黃四根方形的玉柱。 這四根柱子分托著這所廳房的正門正前方——夕陽下閃發著四色霞光,那黑、白、紅、黃四根寶光集結之處,正是屋前的丹墀玄關,看上去不覺刺眼,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泰感覺,仿佛你所看到的,是一道經天的長虹! 蒼須奴仍然是一言不發,一直走上了玄關! 怪異的是,那房屋並無門戶可以開啟,看上去竟是光滑平整的一方玉石牆面。如果走近一點,倒還可以清晰地看出來,有一方形的門縫。 蒼須奴這時才回過身道:「這冷香閣已有幾十年沒住過人了,昔日還是老主人在時,他自己讀書賞花閒暇時住的!」 「是是……」 岳懷冰道:「小可初蒙接待,不識這裡的規矩,老前輩請多多指教!」 蒼須奴把垂了的頭抬起來,打量著他,道:「相公不必客氣,老前輩之名擔當不起,只管徑呼老奴的名字就是!」 「後輩不敢!」 蒼須奴上下又打量了他幾眼,這才由身上拿出了一塊紅色的方玉,看上去約莫有硯臺蓋子那般大小! 那黃玉的門壁上,正好有一塊四方形的空隙,看上去大小恰如蒼須奴手上的那方紅玉。 就見蒼須奴把手上那塊方形的紅玉,向著那方形空裡一塞,「鏘」然脆響一聲,門內似有一股極強的吸力,一下子就把那塊紅玉方塊吸了進去,緊接著那扇玉石大門可就在一片短短細聲中冉冉地啟了開來。 蒼須奴隨手拉下了那塊用以啟開屋門的玉鎖,紅玉之上尚還串聯著一根銀色的鏈子。 他隨即把這塊玉鎖遞與岳懷冰道:「這扇門是利用開磁的相排之力開啟的,一旦遺失了這塊玉鑰,可就進不去了,相公請好生收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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