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雪山飛虹 | 上頁 下頁


  長髮漢子顯然清楚得很,是以在身子方一縱出的當兒,雙足一頓,一個虎撲之勢,再次地向著虯髯大漢身上撲了過來!

  兵刃學上有所謂的「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長髮漢子所以要欺近他,當然是旨在利用這一個「險」字!

  他身子疾若流星地縱過來!一口刀分心就紮!

  虯髯大漢怒聲吼道:「好小子!」

  距離太近,錘耍不開,可是這漢子雙手力持著七八尺長的鋼鏈子,卻也可當一件襯手的武器。

  鋼鏈子嘩啦啦一響,用力地向著刀上絞去!

  同時,虯髯大漢還飛起了一隻右腿,用「力掃磨盤」的功力,直向長髮漢子臉上踹去!

  「克啷!」的一聲脆響,鋼鏈子絞住了單刀。

  在一陣冒閃的火星裡,虯髯大漢暴喊了一聲:「撤手!」

  雙手上施足了勁兒,那等有力地向外一崩!「錚」的一聲,鋼刀足足彈起了三尺高下!

  長髮漢子其不可輕視處也在於此——

  虯髯大漢那等巨大的力道,那麼飛快有力的一腳,似乎在他身上都未能發生效果!

  眼看著長髮漢子扭曲著如同蛇鱔的軀體,呼!一下子升了起來。

  刀硬是沒有撤手!

  他的人在閃過虯髯大漢的這一腿之後,絕不向遠處去,一分即合,如影附形地再次往虯髯漢子身邊偎了過去!

  在動手過招上來說,這就謂之「行險」了。

  「行險」是武者之大忌,如果沒有特殊功力造詣的人,哪一個膽敢如此施展,自暴其短?

  虯髯大漢顯然吃了一驚!

  他吃驚的是對方那口刀在自己千斤神力一崩之下,竟然未曾出手!更吃驚的是,自己那等勇猛有力的一腳,對方也閃開了——

  已經沒有時間讓他深思多想,對方長髮人已經欺身而近!

  虯髯大漢陡然驚心之下,一提丹田之氣,施展出護身之功——

  像是一片紅雲般的,他臉上飛起了大片的紅潮——在外門功夫上來說,這就是一般人常謂的「罩」功,即所謂「金鐘罩,鐵布衫」,是一門頂頂難練的混功,武林中練這種功夫的固然不少,可是真正能夠練成的人,千中難覓其一!

  顯然這種功夫,是要在先天上具有超人的體魄、異稟,後天更要有過人的毅力苦功才能成功!

  虯髯大漢一施展出這種功力,當真是全身刀槍不入!

  可是那也要看敵人是何等樣的一種身手,就拿眼前的長髮人來說,這一刀出去,可不比尋常!

  兩下裡一下子可就湊上了。

  閃爍著的刀,硬硬地紮上了虯髯大漢寬敞的胸部!刀尖未曾觸及,先由其尖端射發出一道風把長短的刀氣,也就是一般人所謂的「刀炁」!

  「刀炁」一吐,虯髯大漢爆吼了一聲,半截鐵塔般的身子猛地向後就收!

  這麼大的身軀,難能的是運轉得如此靈活!

  儘管這樣,還是嫌慢了!

  虯髯大漢在對方刀氣一吐的當兒,才猛然驚覺到長髮漢子刀上的功力,那是專破「金鐘罩」的內炁刀氣,他就算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挺受對方如此猛厲的一刀!

  他這裡吸氣抽身,用「倒趕千層浪」的身法把身子反縱而出!卻太慢了一點!

  只聽得「嗤!」的一聲,長髮漢子刀炁劃處,已在他肩窩上留下了五六寸長短的一道血口子!

  虯髯大漢正當施運罩功之際,全身血氣貫通,一見傷,血如噴泉——

  他由不住「啊呀」地大叫了一聲,足下蹣跚著一連後退了六七步,方自拿樁站住!

  長髮漢子臉上帶出一絲輕睨的冷笑,正自注視著他,雙方的距離不及一丈!

  虯髯大漢分出一隻蒲扇大手,力按在刀傷之處,卻是捺不住泉水般怒竄出來的鮮血——

  他以無限惶恐驚異的眸子,打量著面前的長髮漢子,疑惑地道:「小子——你是幹什麼的?……你我無怨無仇,為什麼下此毒手?」

  長髮漢子直視他的那雙眼睛,微微地眯起來,僅僅剩下眸子裡的一雙瞳孔——

  那雙瞳孔一刹時放大了許多——

  帶著一種勝利的姿態,他呐呐地道:「姓貫的,你完了——」

  虯髯大漢咬錯著滿嘴牙齒,發出一片「克克」聲,遂即運指如飛,一連在傷處附近,點了幾處穴道,奈何仍然止不住狂竄而出的鮮血。

  他表情大為吃驚,一連又點了「氣海」、「將台」二處穴道——

  長髮漢子冷冷一笑道:「沒有用,你是練罩功的,莫非連『血炸一條龍』都不懂麼?」

  虯髯大漢神色一變,陡地大喝一聲,手上的一對流星錘,追風趕月般地擲了出去,雙錘一前一後,夾著淩厲的破空聲,直向長髮漢子上身兜貫而來!

  對面的長髮人長嘯聲中,騰身直起!

  在兩團皎潔如同皓月的流星錘影裡,那個年輕的長髮漢子起身如鶴。

  他的一雙腳不偏不倚地恰恰點踏著那一對流星錘,使得那雙流星錘霍然向下一沉——

  就在這一刹間,那個長髮漢子捷如飛鷹搏兔般地,已滾到虯髯大漢左側身邊!身子向前一欺掌中長刀霍地展出,刀光再現,劈中虯髯大漢左面胸肋,一時間怒血狂噴,這一刀較諸前一刀更具十分威力!虯髯大漢狂嘯一聲,在他刀勢之下,整個身子平仰著倒竄而出,足足縱出了三四丈外!

  虯髯大漢顯然有些挺不住了。

  他踉蹌跌坐在雪地裡,兩處傷口內噴出的血,把附近大片的白雪都染紅了——

  收回的一雙流星錘,兀自在天空中盤旋著,發出大片的呼嘯聲,閃耀著一天的旋光。

  他瞪眥著一雙雞蛋大小的眸子,逼看著前面的長髮人,咽喉裡「虎——虎——」有聲地喘息著。

  那副樣子簡直恨不能把眼前那個長髮的小子生吞下去!

  他知道自己不行了。

  錯在不該一上來就施展「罩功」,對方那個年輕的長髮漢子說得不錯,「血炸一條龍」——施展這種功夫的時候身上是見不得血的!

  只一見血就無止休,必然流完到最後一滴血方才為止!

  「貫大野——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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