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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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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元呆了一呆,由不住面上生熱,按說自己一連兩招,並未取勝,彼此更無深仇大怨,很可以到此為止了,他卻有些心有未甘,原因在於對方壓根兒未曾出手,實在莫測高深,就此服輸,可就太過窩囊。 當下把心一橫,決計要給對方見上一個真章。聆聽之下,馮元皮笑肉不笑地一連哼了兩聲。 「閣下太客氣了,這裡地方太小,展施不開,咱們何不到外面院子裡玩玩?」 「我看不必了!」談淪冷冷地道:「足下一定要分輸贏,裡外並無不同,只可惜在下疾病在身,未能盡興,只怕難免使足下失望!」 馮元一時琢磨不出他話中真實含意,只以為他意在奚落,心裡大不受用。面色霍地一沉,冷笑道:「好,那我們就在這裡見個高下強弱也是一樣,恕我失禮了!」 在他說話之先,早已忖度了出手部位,一口真力,強壓于丹田之內,早已蓄勁待發,當下身子一閃,來到了談倫正面,雙手抱了一下拳—— 這當兒,即聽得呼地一聲,即見他身上所著的一件寬大藍衣,驀地張大了許多,陡然間充滿了氣體,漸漸地,才又自收小了。 一霎間,馮元那雙眸子更見深邃,有似一雙無形的劍鋒,狠狠盯向談倫面頰。自是左肩微微向下一沉,有似待起之鷹,這就要出手發難。 談倫一笑道:「尊駕原來出身北無極門,這一手『無極氣功』,雖非今世絕學,也屬罕見了!」 馮元為對方忽然報出了出身門號,不禁暗吃一驚,一口真力眼看不繼,正待出手—— 正面的談倫卻冷笑道:「如果我所料不差,足下想是準備以貴門的『無極氣功』,配以『左手穿心』之式,取我正面,可是?」 馮元禁不住又是一怔,目光益見猙獰。 談倫莞爾笑道:「看來這『左手穿心』之式,不過是個誘招,真正的殺手,卻在你右手石破天驚的一擊,如果我沒有猜錯,當是貴門開山七式之一的『怒海沉魚』一招了!」 馮元登時一呆,由不住後退了一步。 「你……」 「這很簡單!」談倫溫和中不失堅強:「在下當年曾習『春秋正氣』之功,所謂『觀目知心』、『看肩知勢』,再加上對貴門武功,略有瞭解,也就不難據以猜知了。」 馮元聆聽之下,極具威力的一式殺招,頃刻間瓦解冰消,心裡卻不無懷疑:這小子真有這個能耐? 如若就此認輸,一口氣仍難下嚥。心裡盤算著,一雙眸子閃閃有光,頗是舉棋不定,顯然已失去了上來的自信。 只是若謂他就此認敗服輸,卻言之過早。 思念之中,他卻已換了一個位置,陡然把功力聚於雙掌,正待撲身而前,施展本門「開山七式』中的另一式殺著,卻沒有想到,仍然逃不開對方詭異神秘的觀察。 「我看你是大可不必了!」 含著微微的冷笑,談倫那雙眼睛,瞬也不瞬地向對方注視著,那是一種足以自恃的表情。道:「方才那一招『怒海沉魚』未能得逞,這一招『浪打礁』也是一樣。」 馮元諦聽之下,幾乎已將撲出的身子,不得不臨時中止,心裡大是不解,簡直有些迷惑了。 「你覺得奇怪麼?」談倫慢吞吞地又道:「理由我剛才已經告訴過你了,只看你聚集了功力的十根手指以及一雙腿腳,便可以事先猜知!」 馮元呆了一呆,瞠目結舌地後退了一步,一雙威芒畢現的眼睛,只是骨碌碌地在談倫身上打轉,他生平對敵無數,像對方這般詭異莫測的對手,卻是生平僅見,也從不知有這等玄奧離奇的路數,一時不禁對面前的談倫,滋生出無限欽佩。 「閣下高見,確是前所未聞!」馮元冷冷地道:「哼哼!只是這樣嘴上談兵,卻不能讓人心服,就算你沒有猜錯,卻不見得你就能躲過我這淩厲的一招!」 談倫道:「我既能看出你待出的招式,自然有破除之法,你如不信,何妨一試?」 馮元心裡一動,真想試上一試,可是經過雙方一番對答,提起的真力早已鬆懈,最重要的是情緒上已大見緩和,再者對方奕奕神采,更自難量。 「那倒不必了。」馮元忽然又道:「你既知本門身法,當然知道本門無極氣功之淩厲,如果你沒有猜錯,我果然以『浪打礁』一招向你發難,那時你全身皆在我十指照顧之中,你又如何躲過?」 談倫微微一笑道:「那只是你的想法,事實上在你猝然發難以前,我卻早已來到了你的身後一一這時我卻有兩種手法,可以制勝於你!」 「洗耳恭聽!」 「第一種手法!」談論侃侃而論:「我可以內家『小天星』掌力,一掌將你真力震散,你當然知道後果之嚴重了。」 馮元笑道:「我也不是傻子,豈能容你得手?只怕你掌勢方撤,已為我接下來的一手『雙龍會』力斃掌下了!」 談倫搖搖頭,冷冷一笑:「那麼一來,足下便非死不可了!」 馮元挑了一下濃眉,像是在說:「為什麼?」 「我方才不是告訴你有兩種手法可以制勝麼?」 談倫緩緩地道:「這第二種手法,就是在你有所異動時才行施展的!」 馮元瞳子裡現出難以置信的驚訝,無論如何,他已開始對當前的這個人刮目相看了。 「本門身法,詭異莫測,疾如電掣,敵不動,我亦不動,敵一動,則我必先動……」說到這裡,談倫亦不禁于溫文氣色中,現出了一片淩厲,確屬不怒自威。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睛,在在顯示著強者的尊嚴,那是不容人懷疑,心存輕視的。 「馮將軍,你既出身北無極門,當然應該知道你們無極門的無極氣功,並非是天下無敵,最起碼,就有三種功力,可以克制貴門這種功夫。」 馮元沒有說話,神態顯然已經默認。 談倫接下去道:「其中之一,便是我所深精的『紅手』功。」 馮元簡直驚駭了。 談倫道:「如果我被迫一旦施展,掌勢一出,只怕在尋丈以外,你即將受害不起了……」 「這……」馮元退後一步,老半天才喃喃地道:「紅手功……不錯,是有這門功夫,只是普天之下,據我所知,只有一個人——紅棉先生,擅施這門功夫,他老人家,卻早已於十數年前駕歸道山了。」 談倫點點頭,頗是沉痛地道:「你說得不錯,紅棉先生確實已經死了,可是最起碼他身後還有一個傳人,這件事也許江湖上知道的不多,可是卻是實情。」 「啊!」馮元睜圓了眼:「這件事我確實不知,這個人是誰?」 談倫冷冷地回答道:「是我!」 「是你!」 「你不信?」一面說時,談倫已緩緩揚起了一隻右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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