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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


  ▼第三十七章

  天黑得很快,不過很短的時間裡,四下裡已籠罩起矇矇的夜色。

  夾雜著細小沙粒的風,嗖嗖地吹過來,襲在臉上麻辣辣的,晚上的氣溫比白天更冷多了。

  海無顏由冰冷的石凳上站起來道:「別等了,那個老狐狸是不會來的了!」

  任三陽道:「你真的確定是那個乾老頭兒?」

  海無顏一笑道:「那還錯得了?往後瞧吧,好戲在後頭呢!」

  走出了亭子,各人上了馬。兩匹馬在寒風裡直打著噗嚕。

  一邊帶著馬韁,任三陽長長地深呼吸著,嘴裡罵道:「娘的,這可真不是不人住的地方,不知是怎麼回事,鵝老像是覺著悶得慌,想是鵝老了,身子骨到底是不行了。」

  海無顏道:「這裡空氣稀薄,比不得中原內陸,過兩天你習慣一些就好了!」

  任三陽道:「老弟,鵝可是不知道你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反正你不說鵝也不問,只是跟著你走就是了。不過,兄弟,事情好像有點麻煩,剛纔那個黃喇嘛的話你當然是聽見了,看來志在得寶、心不死的人多啦!」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海無顏若無其事地笑著:「這是一場前所未見的奪寶大戰!」

  「你,不樂幫的人,青砂堡的瀾滄居士夫婦,再加上紅羊門的婁全真,布達拉宮的那個老喇嘛——哈——這麼多人——」

  任三陽一面說一面咧嘴笑著:「這場戲可真是熱鬧極了,鵝這一趟可真是來著了,哈,可真來著了!」

  海無顏臉上不著表情,只是策馬前行,他的馬很快,已經超出了任三陽很多。

  「喂,兄弟,你倒是慢著點呀,你怎麼不說話呀!」

  一面說,任三陽由後面快馬追上來。

  就在此時,「哧!」一股尖風,直向任三陽後腦上快襲了過來。

  「唷!」任三陽嘴裡驚呼了一聲,倏地在馬上一個疾轉,就勢右手輕起向外側方一個快操,「噗!」一聲,抓在了手裡,人手鬆軟,像是一個繩球般的東西。

  繩球後面更像是連著一條長索,任三陽來不及招呼前邊的海無顏,心裡一狠,忖著:我摔死你個東西。手裡一用勁,猛地往回一帶,決計要把對方這個飛索套人的小子給拉出來。那裡知道,暗中這個人手勁兒可比他更強,簡直大多了,任三陽這一帶之力,非但沒有把對方給拉出來,緊接著透過這個繩索的強大力道,足足把他身子由馬背上拖了下來。

  任三陽一驚之下,順著繩索的勢子,陡地拔身直起,俟到他身子縱起半空的當兒,才發覺到這根繩索敢情發自樹上。換言之,這個人必然也是藏在那裡了。

  這一念之興,乃使得任三陽決計要給暗中這個人一點厲害,身形弓縮之間,已如同箭頭一般地竄了起來,順著那個繩索來處,倏地撲了過去。

  「哈!」這人一聲怪笑,倏地掄出了一隻手,直向任三陽身上劈了過去。

  湊巧任三陽怒在頭上,也是雙手齊出,朝著暗中這個人身上出擊去,如此一來,雙方的掌勢便迎在了一處。

  黑暗裡,任三陽自然難以看清楚暗中這個人是一個什麼長相,彷彿是削瘦的身材,一身穿著十分鮮艷。

  雙方掌力就在這碰上了。

  任三陽滿以為憑著自己猛衝而來的勢子,再加上是雙手運掌,對方萬難敵擋,可是這個想法竟然又大錯特錯。雙方交接之下,任三陽只覺得一股絕大力道迎面擊來,力道之大,使得他身子簡直無能欺進,登時在空中一個倒仰,直直地向著地面上摔落下去。

  樹頂上那個人又是一聲長笑,緊接著樹身輕輕地起了一陣搖顫,這個人高大的影子翩若白雲一般地自空而落,飄起來的鮮麗彩衣,有似張翅金鷹。

  這個臨空下擊的勢子,看來極其美妙,如就動手過招來說,也稱得凌厲無匹。

  就在這個凌空下擊的勢子裡,這人的一隻巨大手掌,端似巨鷹搏兔,直向著任三陽頭頂上抓來。

  任三陽雖不曾與這個人動上了手,可是下意識直覺到絕非對方敵手。

  夜色朦朧,難以看出對方全貌,卻也能看清一個大概,這個人好怪的一張怪臉,尖嘴鵠面,敢情蒙戴著一張鷹面,一身彩衣分明緞質,看來五彩斑斕。這一式「巨鷹搏兔」端地維妙維肖,大異一般。只見他拳腿、吸胸、探肩、弓背,像煞一隻碩大無朋的隼鷹。

  隨著這人探出的一隻手掌,任三陽彷彿全身已在對方掌力控制之中。這一驚,由不住使得任三陽為之出了一身冷汗,此時此刻捨卻一拼,簡直沒有轉動之餘地。

  任三陽隨身的兵刃可是不少,腰上就有一根鏈子槍可以隨時使喚。眼前情形使得他不假思索地一探鏈子槍把,霍地向外一抖,叱了聲:「去!」

  「唰啦!」一盧銀鏈索響。銀光乍現,鏈子槍的蛇形槍尖,驀地爆射出一點銀星,直向著對方鷹面怪人面門上飛來。

  這一手事出突然,雙方距離又是如此之近,鷹面人如敢不予閃躲,受傷在所難免。

  然而眼前這個鷹面怪人,顯然卻不此之圖,伸出的手掌盤空一掄,「嘩啦!」一聲,已把來犯的蛇形槍尖拈到了手上。

  任三陽有了方纔的經驗,悉知對方的不可力敵,當此要命關頭,不得不施出全力,兩隻手掌同時向外全力推出,一面吐氣開聲道:「嘿!」

  這一手任三陽是「死中求活」,手上的鏈子槍也不要了,連同著半截鏈子,一齊向著對方鷹面怪人臉上砸去,卻也是其勢驚人。

  緊接著這一手之勢,任三陽身子快若旋風地就地一滾,霍地翻出丈許以外。

  空中那個鷹面怪人,似乎被任三陽激怒了,鼻子裡發出了一聲凌厲的短哼,彩衣翻處,「嘩啦!」一聲,已把來犯的鏈子槍摔了出去。隨著這一式出手,這個看來高大,莫測高深的怪人,雙臂齊張,夾雜著一股凌人絕大的勁風,直向著任三陽尚未站穩的身子猛撲了過來。

  然而,這一次他卻不能像方纔那麼如意得逞了。迎面閃過來一條疾勁的影子,看來也同鷹面怪人一般的快速,帶著海無顏翩若驚鴻的進身勢子。雙方的勢子都稱得上「絕猛」二字,兩股力道彙集之處,恰恰正是任三陽落身之地,強勁的風力,帶出的那股子迂迴力道,使得他身子滴溜溜一陣子打轉,陀螺般地旋了出去,卻是萬幸未曾被任何一方發出的力道正面擊中。

  鷹面怪客那麼強悍的攻擊力,竟然被對方乍出的海無顏迎頭堵住了來勢,不禁大大地吃了一驚。

  夜色下,海無顏在一擊之後,已與對方這個戴有鷹樣面罩的彩衣怪客形成了對峙的局面。

  那人的驚異,自是在意料之中。海無顏又何嘗不是一樣,

  四隻閃爍著精光的眸子,緊緊地對吸著。

  「好本事——」

  半天之後,怪人才透過他那個奇特的鷹形面具之後,發出了含有濃重鼻音的怪樣口音。

  「這位朋友,你好厲害的掌力,請教大名怎麼稱呼?」

  那是一種的確怪異的口音,只是出音沉寡,顯示著這人有精湛的內功。

  海無顏之所以暫時不出手,實在是驚於對方武功的卓越,在沒有弄清楚對方身分虛實之前,這類大敵,萬萬是交結不得的。

  「我姓海,」海無顏老實地報出了姓氏:「閣下是?」

  鷹面怪客嘿嘿笑了幾聲,偏過頭來想了想,奇怪地道:「海?——」搖搖頭,像是對於這個姓氏感覺到很是陌生:「這位呢?」

  斜過來的眼光,盯在了任三陽身上,任三陽無端受辱,在一度驚嚇之後,不禁激起了一腔怒火。面對著對方怪人這般神態,他不禁一聲狂笑:「你是那來的野種?老子是誰要你小子多管?你管得了麼!」

  鷹面怪人發出了陰森森的一陣子冷笑道:「老頭兒,你的膽子不小,這個地方還沒有一個敢跟我這麼說話的,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本事,我倒要領教領教!」

  一面說,身子已經緩緩轉向任三陽一面。後者立刻就覺出一股無形氣機直向著自己正面衝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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