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鐵雁霜翎 | 上頁 下頁
九〇


  一時七言八語。葉硯霜聽後,心想這些人倒真會管閒事,自己不便再留在這,讓他們作為談話的資料,草草食畢,就出來了。因想到李雁紅怕還沒吃東西,不由又在一家食店買了一份早點,逕自往雁紅房中走去。

  李雁紅此時正在對鏡理妝,想到昨夜的情形,真是一陣甜,一陣酸,忽然,由銅鏡中窺見了葉硯霜的影子,不由笑著嗔道:「進來也不敲門,把人家嚇了一跳!你呀,這才多一會兒又來啦……」

  葉硯霜笑著揚了揚手上的點心道:「這年頭真是好人難做,好心給你送東西吃來了,卻還要挨你罵。好吧,我就回去,不叫你討厭就是了。」

  言罷反身裝著要走,李雁紅一轉眼珠,笑嗔道:「回來,你要幹什麼……」

  葉硯霜兩手一攤道:「你不是討厭麼?那我不走等什麼呢?」

  李雁紅由椅上站起,笑著走近葉硯霜,用食指一點他的前額道:「你還生氣呀?膽子還不小呢!……你給我買的什麼?」

  葉硯霜此時見她雲發披肩,睡眼惺松,真是無限嬌媚,尤其被她這水蔥也似的玉指點了一下,真有些飄飄然,見她羅衫輕系,翠袖單寒,一時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攬她入懷中,吻著她的臉道:「小東西!你真會迷人……」

  李雁紅白了他一眼,笑道:「誰敢迷你這少爺,人又漂亮,本事又大……」話還未完,已被葉硯霜親在嘴上了,不由忸動著嬌軀,尚自撒嬌不已……

  半天才喘過氣來,見葉硯霜臉透紅雲,如醉如癡,不由掙開他的懷抱,一個人又走至床邊坐下低頭道:「我今天就回家去!硯哥哥,你到底什麼時候來接我?可別叫我緊等……」

  葉硯霜趨前,像扭股糖似的又偎在她身邊道:「妹妹,我不比你更急?只是總要等我這孝服滿了呀,而且婚姻大事總要稟明母親和我師父呀!」

  李雁紅此時心中真怕時間一久,葉硯霜又難免碰到鐵守容,雖然眼前他口中聲聲說對自己真誠,但到底鐵守容結識他在先,而且上次葉硯霜夢囈中,可知對鐵守容已愛到什麼份上了,此番如讓他們見了面,一旦控制不好,難免舊情複熾,到那時自己才是哭天不應,呼地無聲呢!所以聞言後皺眉不語。

  葉硯霜見她皺眉不語,知道她不放心自己,當時含笑道。「我知妹妹定不相信我,但婚姻大事總不能太草率了,否則也太委屈妹妹了!」

  李雁紅微嘟著小嘴,露出一對酒窩嗔道:「我可不在乎什麼草率不草率,只要能早點把這事了結了,我就放心了。要不然,哼……」

  言道此,把眼睛翻了一下,用手又點在葉硯霜的前額道:「誰知你又安什麼心,別又碰見了雲中雁,把你魂給勾走了。我知道人家是大俠客,配你這大英雄,正是一對,我算什麼……」

  說到此,雙目一紅,撲簌簌竟自流下淚來。葉硯霜見狀大驚,急得直摸頭,一面掏出絲巾與她擦淚,一面歎道:「唉!這都是哪裡的話嘛!我對妹妹的真情,難道你還看不出麼?鐵守容,不錯,我曾經愛她如性命一般,只是她如今既已變心……」言道此,本想罵她一句,但話到口邊,想到了她以往深情,這句話何忍出口,不由抬頭向天,那雙俊目中淚光閃閃。

  李雁紅見他中途把話打住,不由一掃秋波,他那悵然若失的表情使她心中一酸,連聲音都抖了,不由道:「算了吧!愛如性命一般!我不要聽……」

  葉硯霜此時真是心如刀割,見李雁紅傷心至此,不由拉她一隻上手握道:「妹妹,你要我如何,你才相信呢?」

  李雁紅掙開被握之手,流淚道:「你先別管我,你方才的話還沒完呢!」

  葉硯霜一怔道:「什麼話!」

  李雁紅哼道:「你不是說她變心了麼?以後怎麼樣?怎麼不說下去了?」

  葉硯霜一跺腳道:「我要罵她卑鄙,我恨她!」忽然他用手撐著頭,滴滴的眼淚都由他指逢中滲出,心中暗忖,守容啊!我罵了你了!你恨我吧!你……真的就這麼狠心,棄我於不顧,另結新歡了?你如何對得起我對你這一番深情癡心?如今,什麼都晚了,別提了!我要忘了你,讓你在我腦中不留一絲痕跡!我只要再看你一眼就夠了!

  想到這裡,這位一世奇俠,雄心片片碎了。突然,他把牙一咬,暗忖:「我怎能在雁紅面前如此,這不顯得太給她難堪了麼?鐵守容既毫不把你放在心上,你又何必如此?眼前的雁紅不正是一個理想的終生伴侶麼?你尚不滿足?你要好好地待她,她才是真正值得你愛的人!」

  想到這,正要放下手,卻覺得臉上溫溫地,微覺有兩片溫熱濕濕的唇,輕輕地親在了自己面上,透著一股溫香,那多情的小似櫻桃的嘴,把自己的淚都吻淨了。

  她微喘著道:「硯哥哥別哭,我知道你心裡還有她……我不怪你!」

  葉硯霜大叫道:「沒有這回事,紅妹妹,我求你別多心。紅妹妹,這一輩子,如果我變了心去娶別人,叫我五雷擊頂,天誅地滅……」

  李雁紅正用手撫在他唇上,破涕為笑嗔道:「誰要你賭誓發咒的,我信你就是了,你看你哭成什麼樣,還是個男人呢,叫人家看見了不笑你才怪!還不擦擦淚。」言罷由身上掏出塊小手中,親自給他慢慢擦。

  葉硯霜這會兒才一掃悲戚之色,不由把買來食物打開勸雁紅吃,自己突想起一事,笑道:「我差一點忘了,妹妹可認識一個騎馬的人?」

  李雁紅正要吃些東西,聞言一怔道:「我……什麼騎馬的人?」

  葉硯霜笑道:「一個穿一身黑衣服、騎一匹黑馬的年輕人,你再想想看。」

  李雁紅突然臉色大變,一狠心道,「我不認識他呀!」

  葉硯霜一翻眼,自語道:「這真奇怪!妹妹別擔心,有我呢!」

  李雁紅此時內心真是猶疑十分,本想吐實,就是認識又有何關係,但她此時好容易得到硯霜回心轉意,如果說出實話,他這人又多心,真要叫他多心,那不太糟了。想到這裡,芳心怦怦亂跳不已。心想,他既不知還是不告訴他好,待自己以後和他結了婚,再找機會把事給他說明,他就不會誤會了。

  李雁紅雖心中這麼想,但她此時既聞此言,心中哪能再平靜,終於忍不住問:「你好好地問我這做什麼?」

  葉硯霜皺眉道:「早晨我出去吃東西,看見一個一身黑又騎一匹黑馬的人,往本鎮跑來……」

  李雁紅突然一愣道:「到這裡來了?……」

  葉硯霜見她緊張至此,心中不由暗暗生疑,但尚沒有疑到別處,只是有點奇怪罷了,不由用眼看了李雁紅一眼道:「可不是到本鎮來!紅妹,你別耽心,這人要真是對你有何惡念,我葉硯霜先就饒不過他!」

  李雁紅聞言心中一驚,似覺這話隱透著不祥的預兆,她雖對紀翎一度有過感情,但那只是一份純潔的兄妹之情。當然她是這麼對紀翎的,至於紀翎對她,又另當別論了。

  自己在危難中,紀翎慨然拔刀相助,療傷時對自己盡心盡力,對自己總算大有恩情。如今一聽葉硯霜話意,心中不由暗暗生憂,一方面是自己心上至愛之人,也就是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人,一方面是苦戀自己,鞠躬盡瘁的恩人。俗謂二虎相爭,必有一傷,傷了自己心上人固然令自己痛恨終身,但要傷了紀翎,自己又於心何忍?

  想到這,真是芳心煩憂,又怕葉硯霜看出破綻,只好勉強裝著笑臉道:「人家只隨便問問,你又何必對人家過意不去,不理他就沒事了,不是嗎?」

  葉硯霜一怔道:「你怎麼知道他問你?」

  李雁紅心中一驚,遂笑道:「他要不問我,你怎麼會知道?」

  葉硯霜暗罵一聲自己真多心,不由自愧十分,又接道:「妹妹你聽我說呀,這黑衣人長得真是一表人才,如果我沒看錯,這人定有一身絕技,只是奇怪他怎會好好下馬問你?」

  李雁紅心中真是又驚又怕,忍不住道:「他問你了?問些什麼?」

  葉硯霜搖頭道:「倒不是問我,問了一個老人。他先問那老人說,有沒有看見一個騎白馬,帶把寶劍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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