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鐵雁霜翎 | 上頁 下頁 |
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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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雁紅聽得差一點想笑,這老頭正是五鬼中行二的,倒還有一身頗為驚人的功夫,平日一向驕橫慣了,不想今日被這小哨官一頓喝叱,簡直比訓兒子還厲害,早就忍不住了,不是顧慮著大局,又加上時間已急迫,萬萬不能為此有所耽誤,聞言只氣得雙目冒火,尚還能勉強忍著。常言道,官不怕大怕管,別瞧他是芝麻粒大的一個小兵頭,但眼前要得罪他,起碼這關你就別想出去了。當然憑四人一身功夫就是越牆而出,也不見得就不行,但一來白天不便如此,再說時間馬匹等等都是大問題,所以儘管恨不能一拳把這哨官打死,還是勉強忍住。卻不料身後那拜弟,也就是那尖嗓子的忍不住道:「喂,小兵,你怎麼開口就罵人呀?我們騎馬不行是不是?哪條王法上說不許騎馬過關啊?騎馬過關就是去放火?那好了,以後誰也不敢騎馬了,說話怎麼這樣……」 這一下算惹了禍了,這小哨官外號人稱老鷹鈞,姓姚名學娼,平日最是驕橫,一天到晚專門打雞罵狗,沒事還想找事呢,哪受得這個!一聽這人喊他小兵,心裡已火了,再聽說了一大篇風涼話,直氣得開口啐了一口痰,直往那尖嗓子說話的人啐去,一面跳起老高大罵:「反了,反了!居然敢叫老爺是小兵!他媽的,你就不打聽打聽我老鷹鉤是好惹的!喂!兄弟,把這說話的小子給我鎖了,等大家出了關再問問他。,』 那六個兵聞言,一聲喝叱,直朝那尖嗓人奔去,就在這小哨官一口痰才啐出,眼看就要吐到那五鬼頭上,忽見為首老者,一揮掌,那口痰反朝那哨官臉上飛去,「啪」一聲,弄了他自己滿臉。 這六個清兵也是一抖鏈子往上就套,卻被那四鬼九股煙馮奇一抖手拉著鏈子,往前猛一帶,這清兵當時弄了個狗吃屎。 這一鬧,頓時人聲譁然,由城牆上下來了一群清兵,個個挺刀掄尺,先把城門關上了,然後把這四人圍了一圈。那小哨官擦了臉上的痰,還高叫道:「兄弟,千萬別放他們!弄不好他們就是白蓮教,尤其那老傢伙。」 這時四鬼見事已鬧出來了,都不知如何是好。為首老人尚一個勁對那哨官陪不是,同時由牆上又下來一個小官,大概比那老鷹鉤官稍大一點,官派十足,說什麼非要把四人扣下不可,一面命人開了關門繼續放後面人出去。李雁紅見狀不由焦急異常,當時牽著馬,走到四鬼之前,用手拍了拍一兵士裝著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們鬧什麼鬧?」 眾兵士正在喝叱叫駡著,聞聲見一錦衣公子牽馬而至,發話意味還似打著官腔模樣的,不由都停住發怔,那新下來的小官見狀皺了皺眉道:「沒請教這位哥兒你是幹什麼的?」 李雁紅見狀乾脆就打官腔到底,反而一瞪眼道:「混蛋!你們放著正事不於,大清早就這麼鬧來鬧去,這像什麼樣?去把你們管事的叫來!」 這小官一聽,嚇得一齜牙,心想看這小夥樣子穿戴倒真像一個公子哥,別弄不好給得罪了,自己這芝麻大的小差事,可真擔當不起,別說怕他是什麼大官之子,就只要是個官的兒子,自己也惹不了呀!想到這,不由堆下笑臉道:「大概是位公子爺吧?咳!實在情形您可不明白,這四個傢伙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話還未完,李雁紅已急道:「好了,好了,你別說了,快放他們走算了,我認識他們,他們是保鏢的,誰說他們是壞人?」 說著由袋內摸出一錠黃金,足有二十兩,往那小官手上一丟道:「弟兄們苦我也知道,可不能欺侮好人呀!這金子是公子爺賞你們的,快放他們走算了。」 這小官拿著金子一掂,心裡想:「我的媽,這真是財神爺!不知是哪位王爺的公子,一出手就是黃金,這麼大塊的金子,自己還頭次見過。連那一旁的小哨官也看紅了眼,當時上前打了個千道:「小的給公子爺問安!其實也沒有什麼……」 還未說完,那小官已叫道:「別說了,公子爺叫放人還有什麼話說!」 那四鬼一見李雁紅都不由一怔,心想這人不就是在那小店一塊吃飯的麼?怎麼會認識自己,而且還幫自己的忙?心內不由又感激又奇怪,尤其是那膩鬼九股煙馮奇,這時見眾人這麼一捧,膽子也不由大了,對李雁紅一笑道:「公子爺,你可不知這小兵有多凶呢,用痰往人臉上吐,無論如何您得辦他!」 說著用手一指那哨官,這一下可把那小哨官嚇壞了,大家都叫他公子爺,他可真弄不清對方有多大來頭,嚇得叫道:「這位爺,事已了啦,可別往小的頭上扣屎盆子,這可不是玩的。」 李雁紅心內暗笑,表面仍裝著憤怒哼道:「反正你不是什麼好東西!今天公子爺可沒工夫給你們生氣,今天先饒了你!」言罷率先領頭往城門走去,這時那四鬼也隨後跟上。 這一下乾脆連問也不問了,一夥人齊出關外,那兩個小官還一直鞠躬哈腰地送出老遠。李雁紅揮手令去,這才翻身上馬,一路奔去。 在路上那老者對李雁紅道:「這位哥兒,可麻煩你了,不知貴姓高名,怎會對我兄弟如此幫忙呢?」 李雁紅哂然一笑道:「老先生,天下人管天下事不是嗎?」 這老人一怔,心說這回答倒乾脆,你既不說名字我也不再問你,當時又一笑道:「小兄弟,你是到哪去呀?我們恐怕不順路吧!」 李雁紅眼珠一轉笑道:「小弟是去參加一個盛會、這個會可熱鬧了!」 那尖嗓子的馮奇心想這倒巧,當時問道:「兄弟,是什麼盛會呀?」 李雁紅道:「這個告訴你們,你們也不會去,是打擂臺的,可熱鬧啦!」 此言一出連那老者也一驚道:「什麼,打擂臺的?這可真巧,兄弟,是誰跟誰打呀?」 李雁紅心想你別問了,錯不了,當時一笑道:「是江湖上一個胡老鏢頭,叫胡鐵翼,跟長白梟施老當家的打,你看這個熱鬧哪能不看?」 四人聞言不由對看一眼,心說這可熱鬧,那老者笑道:「這可好,我們算交個朋友吧,我們也是去看熱鬧的。」李雁紅心想,你們是助陣去的還說看熱鬧,反正我也不說破,到時候你們不出來還罷了,如果出來,我可得給點厲害叫你們看看! 這李雁紅可真精,一聽對方承認也去打擂臺,不由急道:「老兄,要看熱鬧得快走啊,還有兩百好幾十裡路呢!」這老人聞言就更相信他是真的了。 原來這四人連上綿手仇文泰合稱皖中五鬼,這綿手仇文泰練就一身內家工夫,和那長白梟交情甚篤。此次長白梟赴擂臺,暗想一舉成名,確實約了幾個江湖能手,這綿手仇文泰也是其中被約者之一,此人一身功夫確也不是一般泛泛者可比。 那老者在皖中五鬼中行二,人稱散手鐵箕,以一套「岳家散手」馳名皖中,武功亦甚了得。 隨行三人,一為火眼周開盛,一為癩馬方光武,再說是那九股煙馮奇。這五鬼中除了那綿手仇文泰和散手鐵箕,二人有一身驚人功夫外,其他三人都不足一提。 且說那散手鐵箕,路途中不時用一雙老練的目光往李雁紅拋去,因見他年紀極輕、身材纖柔,吐音婉轉如女子,分明是一嬌生慣養的公子,卻還帶著一口劍,背著一面朱紅小雕弓,真不知他到底是何來頭,不由問道:「這位哥兒,你貴姓?看樣子你倒像還會兩下子似的。」 李雁紅搖頭笑道:「我姓李,我是不會武啊!別看我帶著弓劍,其實都是我一個朋友的,我這朋友本事可大著呢!」 那散手鐵箕心想,我說呢!當時問道:「你那朋友是誰?這麼大本事?」 李雁紅淺笑道:「我朋友姓葉叫硯霜,本事可大了!他要是也去了,等會兒你就看見了。」 這鐵箕抬頭想了半天,也不知這葉硯霜是誰,當時只點點頭。一行五人策馬如飛,這一陣急馳,真是其快如飛。看看已到了中午時分,奈何這沿途都是荒涼山道,又無住家店房,想找個地方歇歇腿吃點東西都不易,暗想要不是這四人提醒自己,還真要挨餓。 看看已弛近一片林下,雖說是深秋的日子裡,可這一陣急跑也是熱不可耐。鐵箕在林下勒馬下鞍道:「小兄弟,歇歇再走吧,好在還有一天才到呢!」 李雁紅應聲下馬,那三人也都下馬,把馬牽到小林內。鐵箕一看九股煙馮奇道:「老五,把帶的東西拿出來吃吃吧,吃飽了好趕路。」 馮奇到鞍旁,解下皮袋,由內取出一油紙大包,先由內拿出食物遞給鐵箕一份,散手鐵箕一瞪眼道:「怎不先給人家?」 馮奇笑道:「那可就不夠了,沒法子我就不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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