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鐵雁霜翎 | 上頁 下頁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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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雁紅由背上解下一個大包袱,交給方太太道:「你老人家到裡麵點點去,看看少不少。」方氏夫婦見東西找回,大喜過望,相繼進室檢點失物。 陸筱蒼這時哼道:「怎麼樣,李朋友,東西拿到了,可以放我了吧?」 李雁紅笑道:「放你?可沒那麼容易。等會兒看看!」 陸筱蒼一哼道:「怎麼?說話不算數?」 李雁紅笑道:「東西不少,自然會放你,可是也不能這樣放你。」 陸筱蒼一聽話裡有話,不由急道:「姓李的,你這就不夠朋友了!」 李雁紅叱道:「誰說不放你,只是可不能叫你再出去為非作歹,我得把你這身功夫給你破了。」 陸筱蒼一聽此言,頓時面色蒼白,抖聲道:「李朋友……這可……萬萬施不得!我……陸筱蒼雖多行不善,可與……你李朋友,沒有一……點仇恨,你要這麼一來,還不如一刀把我殺了好,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李雁紅冷笑一聲道:「你要有意思,人家就沒意思了。反正我只把你功夫破了,以後你一樣謀生,這還不便宜你!」 別看陸筱蒼方才那麼硬,此時也不禁嚇得從骨頭裡發軟,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道:「我的李爺爺,這一招可太損了,萬萬施不得,我陸筱蒼發誓,今後決定改惡向善,如有一字虛言,五雷擊頂上天不饒!」 正在鬧得不可開交之時,方氏夫婦已由內走出。方老爺這就喊道:「賢侄放了他吧,東西一樣不少。」 這陸彼蒼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叫丟人了,朝著方老爺磕頭道:「你老人家行行好,千萬別叫他把我廢了!」 方老爺一怔道,「賢侄,無論如何這一次你要饒了他,你可得看我個老面子!」 李雁紅長歎一口氣對方老爺道:「伯父既如此說,我就放他走吧;只不過早晚仍是要為害江湖,我不傷他,日後也有人殺他!」那陸筱蒼聞言,向方老爺磕了兩個頭,也是方老爺一念之仁,倒真救了自己一家人性命,否則這陸筱蒼仇恨心極重,定必日後再會來報復不提。 此時方府上下都代那陸筱蒼說起情來,就連那方鳳致也在一旁道:「他哭的怪可憐的,饒了他吧,我擔保他以後會變好啦。」 李雁紅見眾人俱都如此,才走過去用劍一挑,繩索俱開。陸筱蒼忙站起身形,活動了一下筋骨。李雁紅道:「我明知此一舉是放虎歸山,也只有憑你的良心了,有什麼事儘管找我,我是華山一塵子的徒弟李雁……」言罷見他還不走,突然明白對旁邊人道:「那邊地上還有他一把兵刃,你們找來還他。」 早有人把那鋒利的七星尖子遞上,李雁紅接過遞上,陸彼蒼一手接過,往背上一插,朝眾人點點頭,又朝李雁紅冷笑一聲道:「姓李的饒我不死之恩,我陸筱蒼永不會忘,天長地久後會有期,再見了!」只見他雙足一點,身已拔起,在空中雙手平伸,輕飄飄已落在大牆之上,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才往外一飄身,失了蹤影。 待其走後,李雁紅歎道:「這廝一身輕功確是不弱,只是要他回頭向善,恐怕是萬難了!不管如何,他對府上諸人總是心存感激,不致再來生事,找我我也不會怕他!」 方鳳致還在一旁道:「我剛才打了他兩棍子,他一定會找我,李大哥你快教我本事,他要再來,我也好制制他!」 李雁紅笑道:「不會,你別怕,你要想學武,以後我給你介紹個好師父,本事比我大多了!」 方老爺全家上下,此時已把李雁紅敬成神仙一樣,方老爺聞聽此言笑道:「賢侄有工夫,真望你教教我這劣子,從前我是一向反對他學武,今日一看賢侄你這身功夫,真是叫我羡慕死了!不會武的人處處得受人欺侮。」 李雁紅笑道:「令郎質稟俱是上等,非小侄過謙,實不配做他師父,江湖上能人大有。小侄想起一人,歲數比小侄大不多,那身功夫可比我強多了,如能收令郎為徒,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方老爺奇道:「啊,還真有這人,他叫什麼名家?」 李雁紅不由把頭一低,半天才道:「他姓葉,名叫硯霜 方太太在一旁道:「怎麼名字和你一樣?也叫硯霜呀?」 李雁紅不由一陣臉紅,歎了口氣道:「音同……字不同……唉!我們進去吧。」眾人見李雁紅本來態度瀟灑從容,突然竟變得如此懊喪,都不知他所為何來,尤其是方小姐一旁更是難過,不時以一雙情目向李雁紅瞟了來,李雁紅偶一抬頭見狀,內心不由一動,心想這可怎麼了啊! 晚上方府備了一大桌酒席,特為李雁紅慶功。席間方老爺親自看了女兒一眼道:「李大哥此次捉住此賊,實救了你一條命,你不敬你大哥一杯?」 方小姐芳心早有此意,只是父母不開口,一個女孩家,怎好意思,聞言粉面含羞,親自下位,拿著酒壺走到李雁紅身前給李雁紅斟了一杯酒,又返回位,雙手捧杯起身嬌道:「小妹敬李世兄一杯,祝世兄前途萬里!」李雁紅心中那份苦就別提啦,自己也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姐,真後悔好好的充什麼男人,現在弄成這種場面,真叫人難以應付,將來如何見人?想到這,不由愣住了。 偏那方鳳致在一旁拍手道:「李大哥和姐姐像一對呢!哈哈!」此言一出,那方小姐羞得臉一紅,用目一瞟李雁紅,此時正看著自己發呆,不由羞極一笑,轉身就進裡面去了。 李雁紅這才警覺轉念來,奇怪那方氏夫婦聞言,並不對那方鳳致加以責駡,方老爺還咧著大口直笑道:「賢侄你二十了是吧?咳咳!」李雁紅臉一紅,真是心急如焚!聞言點點頭……」 方老爺又笑著咳嗽了兩聲,李雁紅心是何等細,聞言早知其意,不待他再說話,已由位上站起恭施一禮道:「小侄已不勝酒力,想回室休息一下,尚請二位大人原諒才好。」 方氏夫婦聞言對望了一眼,心中不但不奇,反而暗喜,只當他見女兒回房,也急著先回去,好說幾句背人的體己話,聞言方老爺喜道:「好好!賢侄你請吧,沒關係,多休息一會兒。」 隨即還扭頭對鳳致道:「你大哥要好好在裡面歇歇,你可不許吵,不要往裡面亂跑,聽見沒有?」 李雁紅也顧不得再聽這些,一個人返回房中,經過那方小姐房中時,見她正自支首對窗,看見自己回來了,還笑了一笑,李雁紅無可奈何地也笑了笑。 入夜,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到看樣子這方家提親之事當在不久,到那時自己怎麼說話呢?要說自己已經訂過親了,豈不令人家一家人失望,尤其那方小姐不知傷心到如何程度呢,照實說罷,怎麼好意思?不如自己留張條子說明苦衷,還是一個人走了算了。 唉!我命中真是奔波啊!好容易有一個安靜環境,可合自己暫時住著,忘記過去一切,不想又有這種事發生。此一走,又不知到何處流浪去。 最奇怪是這幾天,簡直連夢中都是葉硯霜的影子。想到葉硯霜,不由內心又酸又甜,他那翩翩風度,挺俊身影,怎能叫自己忘懷啊! 鐵守容也不知如今到哪去了,她也真和自己差不多可憐。唉!這年頭為什麼可憐的都是女人呢?眼前這位方小姐還不是…… 此時內心真是其亂如麻,一眼又看到牆上那把劍,柔長的劍穗,垂著那塊玉玦,不久之前它尚配在葉硯霜劍上呢!而今見物思人,尤其在這靜靜的深夜,真令人好堪忍耐這分膩情,他是我的冤家!我怎麼忘不了他啊?是夢吧?忘記了吧!多遙遠的惆悵啊…… 今後我怎麼辦?孤單單的一個女兒家,總不能裝男人裝一輩子呀?李雁紅啊,不要氣餒,大膽純潔真誠地去找你愛的他吧。他既是對你並未十分忘情,你又何必這麼慷慨就讓給那鐵守容!就是死心,也要等自己見到了鐵守容以後再死心也不晚呀! 想到這,不由對著自己幾上殘燭,擦了擦流在兩腮的情淚,坐起來找到筆,在紙上寫了一封信。這封信是留給方老爺的,內容是敘出自己要遠行辦一件大事,恐怕在此久住有負二老及方小姐深情,一切詳情也不便出口,日後方伯父如能見自己父親,一切真情就會大白,那時定能原諒自己不得已之苦。 又道方鳳致根骨甚好,自己既答應給他介紹一位高人,定必實踐,以後見到那人,一定囑他親來造訪,請二老放心。寫了滿滿一張紙才住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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