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鐵雁霜翎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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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雁紅紅著臉點了點頭,那紅面老人道:「要說先生學識,自然滿可以教這劣子,只是這小孩被他媽慣壞了,皮到極點,恐怕先生受不了吧?」 李雁紅含羞道:「其實小孩哪有不皮的,只是看大人對他們管教的方式如何,過嚴則適得其反,過松則不達,實應觀其個性,加以適當管理,定能收到效果。老先生以為如何。」 這紅面老人聽後一拍桌子道:「對極了!先生見解太好了!從前請那幾個老師,別看學問好,就沒有一個能說忠這話。好!從今起就請先生移居舍間,每月束修白銀四十兩,先生意思如何?」 李雁紅一笑道:「錢我是不要……」 這老人聞言一怔,心想你不要錢要什麼?不由問道:「先生莫非……咳!再多點也無所謂……」 李雁紅知道這老人錯會了意,當時笑道:「小生身世亦甚富裕,此番應聘,實想在此城小居,順便為令郎溫習溫習功課,銀子一項不敢收受。」 這老人張大了嘴啊了一聲道:「那怎麼行!哪有叫先生白盡義務的道理?」 李雁紅見狀笑道:「家父李道源想必老先生也認識……」 話還未完,那老人啊了聲道:「什麼?是道源兄的公子?唉,失敬,失敬!」 李雁紅笑道:「所以伯父的銀子,小侄是萬不敢受。沒請教老伯貴姓,和家父是否認識?」 這老人笑道:「我姓方,名尉川,和令尊乃是一殿同舉。啊,真想不到,既是這樣還說什麼,賢侄你就遷到這來往吧,你不說走,你這老伯決不趕你,那孩子還是另外找人教他,怎敢麻煩賢侄你呢!」 李雁紅道:「伯父如這樣,小侄是萬不敢受,好在小侄來此旨在遊歷,為令郎溫功課也是很好玩的。」 那老人拍了一下頭笑道:「唉又賢侄。你既是熟人,我也不便再瞞你了,這小孩子可真頑皮的不像話,動不動還愛打個人,也不知他跟誰學兩手狗屁拳,那老師叫他打走了好幾個,萬一對賢侄再來這麼一手,那可真不大好意思。」 李雁紅笑道:「伯父放心,我最會制這種小孩,你就交給我,管保兩個月,把他給制過來!」 方老爺含笑勉強道:「那可真不好意思……既賢侄一再如此……不妨以後有功夫先試試,不行就告訴我一聲。」 李雁紅道:「就這樣吧!」方老爺此時又和李雁紅談了半天別的話,問他父母可好,李雁紅一一作答。臨了方老爺喚來一丫環,命其打掃出一間房子來,還道晚上設筵款待,李雁紅推之再三,也是無用,這才暫別方老爺,隨那丫環來至後房。那丫環一面走,還不時回頭,心想這位相公長得可真美,簡直就像女孩一樣嘛…… 李雁紅進屋後,見除了床褥以外,尚有一書台,文房四寶齊列案頭,牆上尚懸有一琴,不禁暗感滿意。那丫環此時接過李雁紅隨身行囊,一手摸著那劍柄笑道:「相公,這是什麼呀?待小婢給你拿出來整理一下吧。」李雁紅本是女兒身,自然見了女孩甚為大方,見這小丫環一雙大眼睛,含著無限情意,不禁心中一動,暗想你要是打我的念頭,那你可真叫白費心思,當時用手一摸革囊,才知是自己那把寶劍,不由笑道:「是一把劍,沒事耍著玩的,拿出來也沒關係。」 這小丫環一吐舌道:「是寶劍!要這東西幹什麼?弄不好紮一下可不是玩的,要是給小少爺知道,又熱鬧了。」 李雁紅一面抽出那劍,一面笑問那丫環道:「你們小少爺是不是很皮?」 那丫環搖搖頭道:「我的天!你過幾天就知道了,簡直鬧得不成樣,老爺太太他誰都不怕,從前那位劉老師,才來三天,就不幹了!」 李雁紅笑道:「啊,那為什麼?小孩皮點有什麼關係,只要肯用功就行了。」 那丫環笑道:「相公,你是不知道啊,人家劉先生睡午覺還沒醒,這位小爺用繩子把人家給捆在床上了,用一條褲子蓋在人家臉上,還在人家鼻子裡放了個鞭炮。你看這誰受得了!」李雁紅一聽,心想這小孩也真夠皮,以後自己還真要當點心,別叫這小孩給擒下馬來…… 李雁紅見這丫環整理完了,還一個勁對著自己咬小手巾,一隻腳在地下劃來劃去,不覺暗想這可糟了!當時咳了一聲道:「你們家都有些什麼人?」 這小丫環屈指算道:「老爺,太太,大小姐,小少爺,大小姐的奶媽王媽,小少爺的奶媽陳媽……張媽,方媽,小青,秋蘭,我……」 李雁紅聽得直皺眉連道:「好了,好了,人可不少啊!」 那小丫環道:「還有呢!廚子老張、老蔡……」 李雁紅笑道擺手道:「夠了,夠了!我只是問問你們老爺家都有誰,我的天,你給我說了這麼大一套!」 那小丫環臉一紅嬌笑道:「那你也不早說清……害人家念了一大堆!」李雁紅心想誰害你來著?不由假裝疲倦地伸了下手,那丫環見狀才笑道:「李相公困了,歇會兒吧,晚上老爺還要請呢。我名字叫春萍,有事只管叫我就行了。」李雁紅答應著,那小丫環又回頭笑了笑才走出去。 李雁紅待她走後,也真感有點累了,往床上一倒,鞋也沒脫便睡著了。 不知何時,就覺得有一軟溫溫的東西,直推自己的背。她乃習武的人,感應極快,一翻身已坐起,正要問誰,卻聽一嬌滴滴聲音道:「李相公醒醒,我是春萍!」 李雁紅才知又是她,不覺笑道:「你看我就知睡覺,都忘了時候了,有事沒有?」 那春萍用嘴咬著小手指道:「相公可真能睡,我來了兩次了。」 李雁紅臉上一紅笑道:「真對不起,是不是找我有事?」 春萍一指桌上一隻綠瓷碗道:「頭一次是給相公送點心來了,相公沒醒,我也不敢叫,那蓮子羹都涼了。」 李雁紅道:「真對不起,我還不餓。」 那小丫環又道:「這一次是老爺有請吃飯,我又不敢不叫,只好大膽推了一下,手才一挨,相公就醒了,真是好靈敏!」 李雁紅一聽,人家請吃晚飯,不能不去了,這才對著桌上大銅鏡,理了一下帽子,春萍還拿了把梳子,在李雁紅背後,慢慢理那條大辮子。 李雁紅見狀,真是哭笑不得,看這春萍長得還眉清目秀,一笑一對酒渦,怪惹人愛的,心想你對我這麼好,早晚你會失望,反正我不逗你就是了。 那春萍一面理那辮子,一面還道:「相公這條辮子可真長,怎麼還擦了桂花油呀?要不怎麼這麼香?」李雁紅心想這小丫頭鼻子還怪靈的。一會把辮子理好了,此時又一丫環揭簾子一探頭,馬上又把頭縮回去了,春萍臉一紅笑駡道:「死小青!伸頭探腦的幹什麼,有話不會進來說呀?」 那小青才揭簾入內,先朝李雁紅檢衽了一下道:「李相公好!老爺請李相公外堂吃飯。」說著回頭對春萍一伸舌頭笑道:「叫你來請人的,一請這麼久,菜都快涼了,老爺太太都出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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