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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葉硯霜放下石塊,探頭往下一看,果然是一口僅容一人能下的古井,陣陣冷風由內透出,已冷得二齒相戰,心想,我的媽!這要往下跳不凍壞才怪呢!

  此時抬頭見那火焰正烈,心想馬上要黑了,如果自己再要猶豫不決,恐怕非要留待明天不可了,那時往下跳,倒不如現在往下跳好些。

  想到這,算計那火差不多再一會兒又該熄了,這才提一口丹田之氣,逼運全身,封住了各處要穴,為防這奇寒鑽人,兩手攀住井外石邊,全身往井下墮來,身一進井直冷得抖戰不已,強提著那口元氣往下垂來,漸漸雙足入水,一股寒流,直透全身,葉硯霜強忍著這奇寒,便往下慢慢垂來,慢慢全身都下了水,只留出二手攀住石沿。所幸葉硯霜自小練功,內力元氣充沛,否則此時怕不早被凍斃井中了。

  葉硯霜這樣在井中泡了一會兒,全身已麻,再不出來,非死在內不可,這才勉強往上爬起,待出得井來,已凍得全身戰抖不已,絲絲寒氣直透骨髓,略一運氣尚能自如。不由往那火眼望去,此時見那火正自要熄,心中哪敢怠慢,此時不去,前功盡棄。

  想到這,雙足一蹬,已至那火眼旁。見大火已全熄,此時冷熱相混,更不是味,一咬牙,心想生死由命,看准那穴眼之底一邊凸出石角,一飄身往那穴中凸石縱去。才一入內,就像跳入火爐中一般,周身衣服嗤嗤直響,要不是經過那古井冰水所浸,此時怕不燃起才怪。葉硯霜此時但覺全身筋肉如焚一樣,哪敢再多留一刻,一眼望去,果見有一黑光閃閃的長匣,置放那火口之邊,也顧不得許多,伸手就抓。

  這一抓住,就像抓在一塊燒紅的鐵上一樣,直燙得大叫一聲,往上一擲,自己跟蹤而出,才一蹤出,已感頭一陣昏眩,撲通栽倒,人事不省。

  方才全身濕得淋漓的衣服,這時已全部呈焦狀,有的已在冒煙。葉硯霜手臉都已被烤得像塗了一層油似的,那只觸摸匣面的手已有數處被燒破了,流著黃水。

  不知什麼時候,他才悠悠醒轉,一片漆黑,知道已是午夜了,那只被燙之手,尚自隱隱在痛,略一端詳,自己暗幸,所伏這處竟是那古井這邊,否則此時怕不被那奇熱烘烤,再也醒不了啦。

  除了這手以外,別處僅微微作痛,倒無什麼大礙,心中反倒暗暗慶倖。此時那火又噴出,照得這洞中如同白晝一般。葉硯霜勉強站起,往四下一望,果見那黑色石匣,就在附近地上丟著,不由走至匣前,可不敢再用手拿了,只用腳輕輕的踢近那井邊,這樣冷凍了好久,才敢伸一指碰一下,覺得不熱了,這才大膽用那只不痛的手拿起,入手滑膩柔軟已極,心內一喜,真連熱痛也顧不得了。只是這匣四周無縫,怎麼也打它不開,試著用劍四周一劃,僅出了一圈白印,瞬息即逝,依舊原樣,不由又著起急來,心想一切待明日出去見著老人再說。

  想到這,盤膝坐于那古井旁邊,試著以那「三元開神」之法運行起來,三次而後全身通暢,和來時一樣。此時天光微現。竟又是一日開始了。

  葉硯霜見天已明,不由站起,拿著那匣往外走去,待走到石室內,才想到那大石尚封著門呢,不由怔在那裡,心想這可完啦!等跑到那石壁處,用手一陣亂敲,就像晴蜒搖石柱一樣,別想推動它分毫。正在這急得不可開交時,卻聽那蒼老聲音又起道:「娃娃,不用敲了,沒有用,到時候我會助你出來,只是這十天以內,你要苦一點。」

  葉硯霜在內大急道:「老前輩,那我不要餓死了?」

  想是離得大近,這聲音居然傳出,就聽那老人答道:「好孩子,別擔心,餓不死,那古井邊有的是黑精,這東西市上想吃還吃不著呢!吃了好處多著呢!」

  葉硯霜聞言心稍放又道:「只……是……老前輩,這十天我在裡面做什麼呢?」

  老人笑道:「五天火烤,五天井凍。」葉硯霜心想,那我不成點心了?聞言只好答應一聲,垂頭喪氣回返室內。他還只疑這是老人有意給自己折磨,卻不知老人用心可謂之良苦。那火眼乃地火一泉眼,奇熱較常火熱之何止十數倍,老人命其五天火烤,實含有無限深意,一方可陶冶其筋骨,再方可去其內身墮質,培育乾元之氣。五天井凍也一樣意義深厚,這井實系風雷谷底一寒流泉,儒海費盡力量,才引一道入此洞室。每日在這古井中冰鎮些時,可使筋骨加倍剛實,人初觸到冰泉時,全身猛一暴縮,這暴縮之力實系武術上之一氣功,此氣實具有無上威力。故這冰鎮人體,最主要功效是在培育這種一氣功,能使在暴力一觸之初,迅能運氣防止,那麼練這種功夫,最有效的方法,沒有再比這再靈再好的了!

  且說葉硯霜領命而返,依老人言,先五日坐於火口近處,僅穿短褲。初二日內,汗如雨下,幾乎暈倒,後三日漸感由丹田遊出一股氣體,逼得身外暴熱無法浸身。至此那葉硯霜才體會出老人的深意,不由感激萬分,乾脆連夜晚也不離那火口一步,在火口運那「三元開神」坐功,吐納中不知已收了那火眼中元陽,其益實是他自己甚而太虛老人也沒能預估得到。

  這五日內餓時就至那古井邊找取老人所謂的黑精,這東西每個都有杯底大小,通體黑亮,試一入口,香脆異常,微微有一股清甜,可是別看它小,以葉硯霜偌大飯量只食兩枚,卻再也不能多吃了。

  如是一日僅需六枚,五日來葉硯霜但覺精力充沛,雙目在黑夜裡能視物,只當身在火口,有那火光照著,卻不知自己此時眼力不在那雲中雁以下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何故?「黑精」使然也。

  後五日在古井中冰鎮,那味兒可真不好受,大熱之後猛然酷寒,就連全身骨頭都是酸的,又像萬枚金針一齊刺肌一樣。初二日,葉硯霜是每隔一個時辰非出來休息一下不可,後來硬咬牙撐著。

  第十一日清晨,葉硯霜尚在井中運功吐納之際,卻聽得外面哈哈一陣大笑道:「娃娃,怎麼樣,嘗到美味捨不得出來了是吧?快出來,這門可要關上了!」葉硯霜聞言,嚇得由井中一竄而出,拔足就跑,待到石室前,抱起那黑匣,往外就竄,果見那巨石半開著,透進了閃閃的陽光。

  那巨石喀喀連聲,竟似又要合上。葉硯霜一急,一面縱起,口中大喊道:「老前輩,等等關!等一下……」一急展出了上乘輕功「八步趕蟬」,只一閃已至室外,那門「砰」一聲合上,差之僅一瞬,還未容抬頭看清室外一切,背上已被人拍了一下,只聽那人呵呵笑道:「好孩子,做得好!」

  葉硯霜舉目一看,正是那矮胖老人,眯著那雙閃閃有神的細目看著葉硯霜。葉硯霜大喜,口中道:「謝謝你老人家關懷,弟子幸能如願!」

  身子已跪下,正欲叩頭,卻聽老人笑道:「免了吧!」只見他一伸玉手,一股極大潛力直逼前胸,想彎腰也不行,隨著老人那手往上一招,自己不由自主跟著立起,老人點頭笑道:「看你元質內蘊,精氣四溢,這十天來你已有極大收穫,真出我意料之外,先師祖得此傳人,真是可慰在天了!孩子,我名元野,法號太虛,從今起就是你嫡傳師父了。」

  葉硯霜聞言撲通跪倒道:「如此師祖在上,受弟子大禮參拜!」

  老人含笑道:「按年歲倒是真可稱你師祖,只恐今後能和你相處的日子已不多了,至多四月……不過,孩子,你放心,這四月來足可把你造就成天下獨步的武尊,我們那邊去吧。」

  葉硯霜虔誠後跟,見老人走至那泉下,原來那泉下,並無任何洞室,只有一蒲團置於石下,那石因伸出如棚狀,倒是一個天然的室頂,太虛老人坐于蒲團後,對葉硯霜道:「你也坐下,把進洞後一切,慢慢說說我聽聽。」葉硯霜恭應一聲,坐于石上,這才一五一十把內中一切,詳細說了一遍。太虛老人聽罷點頭道:「那支九合金絲蛇骨鞭也讓你得了,這真是一條曠古絕今的兵刃,此鞭一出,武林道上將要放一異彩了。娃娃,你的福緣可真不小,但希望本著這份忠厚之心,行道江湖,才不負儒海仙師對你這一番厚賜呢!」葉硯霜唯唯受命,太虛接笑道:「那本《會元行功寶錄》你已得到了吧?你可知如何啟開呢?」

  葉硯霜雙手把那玉匣遞上,口中道:「弟子雖僥倖得到此匣,一來尚不知是否是那本《會元行功寶錄》,再說此匣堅實無比,又無縫口,真不知如何能啟開。尚請師父指示一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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