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鐵雁霜翎 | 上頁 下頁 |
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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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一塵子走前一步,對雲中雁含笑道:「雁兒,不可對你二師伯無禮,事情都過去了,還提它幹什麼?」 不想那喬平竟哼了一聲道:「不勞俠尼煩心,還是待她說來。」廣頭,你說呀。」 雲中雁此時再也忍不住了,一跺腳道:「我說,我說!我那師祖大癲上人臨成道前,把我恩師喚至丹室,言稱你及我那紀師伯為人陰險……」 話還未完就見那喬平怒吼一聲,雙掌箕開,蹲腰作勢,全身骨骼格格作響。一塵子見狀不敢怠慢,大喝道:「雁兒,還不住口,你想死麼?」 隨著回身朝喬平冷笑道:「喬大俠,你這是欲作何為?既令她說,就該靜心聽完,是非曲直自有公論,如此量狹,豈不令我這局外人見笑?」 那喬平這才勉收強功,滿面極怒道:「這事本與你無關,好,丫頭你再說吧,如言詞間再有不敬,可怪不得我要掌下無情了。」 鐵守容此時也是在憤怒頭上,聞言非但不怕,竟一挺小蠻腰,滿面泰然地道:「要打等說完了再打也不遲,你急的是哪門子呀!」 就這輕輕兩句話,那喬平可又受不了啦,才軟下的頭髮又猛一立,隨即側目看了看旁立的一塵子,又不便發難,只氣得嘿嘿冷笑不止。 雲中雁接道:「因為師祖對你及我那大師伯有以上的批評,故不肯傳你們絕藝,卻偷偷地把那石雨劍及一本《越女劍譜》秘贈恩師,再三囑咐不讓你二人知曉……」 說至此那喬平臉色鐵青地哼了一聲,心想原來還有這麼回事,只恨得咬牙切齒,滿面猙獰。雲中雁見狀以為他又要出手發難,不由往後退了一步,見他無言,這才繼續言道:「只怪我那恩師一片仁心,聞言非但不覺師祖是一片善意,反覺那是不必要的顧慮,因此待把我那師祖葬於一泉眼後,才隻身下山,千里迢迢尋訪你們這二位師兄,總算在河南地面找到了你們……把師祖成道坐化之事告知你二人……」 她略為喘息一下,強忍著過於激動的語調繼續道:「二師伯呀,二師伯,你們當時就該如何悲傷地垂詢師祖坐化經過,才是為人子弟應有之道,不想你及那大師伯聞言後對師祖坐化之事毫不關心,卻想到了這口石雨劍及那本《越女劍譜》,厲聲逼問我那師父這二物的下落,我恩師因念二位師伯不是外人,故把我那師祖之言拋之九霄雲外,將實言統統告訴了你們……」 話還未完,那喬平竟厲聲喝道:「夠了!夠了!以下不要再說了……」 雲中雁微微冷笑道:「還沒說完呢!弟子之言句句是我那恩師親口講敘,絕無半點虛假,講完後不妨請一塵子老前輩評評是非曲直……」 她不容那鬼見愁喬平插嘴,接著又說下去:「不想把實話告訴了二位師伯後,你二人竟當時翻臉,毫不顧十數年同窗之誼,竟然雙雙拔劍對我那恩師下以毒手,卻不知你們雖是二人又是師兄,卻不敵我那恩師一人……」 一塵子此時怕那喬平惱羞成怒,不由用目一掃那喬平,對雲中雁道:「你說話冷靜一點,不可對師伯過於無禮……」 卻不想那鬼見愁喬平,此時倒反而冷靜了,微微點首道:「沒關係,她說得很好,叫她繼續說下去。」 隨著回頭對雲中雁微微含笑道:「丫頭,你生得好一張利口,與你那賤人師父可稱為是有其師必有其徒,你再說下去 雲中雁一挺纖腰道:「難為你還是一個長輩,竟然出口不遜,只恨我恩師早日為何手下留情,乾脆一劍殺了你也少了日後這些麻煩……」 話還未完就聽喬平大喝一聲:「好丫頭!」 單掌一翻,帶起強烈勁風,往雲中雁身上擊去。一塵子大袖一展,卷起二股強風,與那掌勁迎了個正著,微聞得「砰」一聲,似擊碎了個罐兒似的響了一聲,二人都往後退了一步,卻聽得空中雲中雁嬌聲道:「真是好掌力,可惜沒打著。好險呀!好險!」 二人尋聲往上望去,卻見這妞兒單足踩著個樹椏兒,全身像四兩棉花似的,微微顫著,不由又驚又氣,那喬平更是驚怒十分,沒好氣地道:「你別得意,等你說完了再說。」 雲中雁帶氣嘟著小嘴,由樹上飄身而下,自言自語道:「這算什麼嘛,自己叫人家說,說了又生氣,動不動就想打人,到底有多厲害嘛。真是老……」 一塵子叫了一聲:「雁—兒——!」 雲中雁這才中途止住,看了看一旁氣得虎虎有聲的喬平,又覺得很好笑,心想氣氣你這老鬼也是好的!當時忍不住一抿嘴吃吃地笑了起來。那喬平大喝道:「有話好講,你笑什麼?」 雲中雁忍著笑看了看天,才慢條斯理地說:「人家要笑嘛,你老人家管的可真多,就是皇帝也管不著人家笑呀!……」 說著格格地又笑了起來,只氣得那喬平暴跳如雷,大喝道:「罷了,罷了!今天先斃了你這丫頭,再去找你師父。」 他說著就移步挨身,一塵子此時也給雲中雁逗得直想笑,見這喬平偌大年歲,竟如此火性,連幾句話也受不住,此時又要動手,不由單手打問訊道:「喬大俠何故與她小孩一般見識,還是讓她說完了再定是非曲直吧。」 喬平無奈又止住身形,歎了口氣道:「這四十年來就沒任何一人敢對我喬平如此說話,今夜真是陰溝裡翻船,被你這「r頭如此戲弄,我豈能輕輕饒你?好吧,你愛怎麼笑就笑吧,笑夠了再說。」 雲中雁笑了一陣才停住,長長地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笑死我了,看見你氣可真好玩。你要是乖一點不打人,倒蠻好玩的,沒事逗逗你真怪有意思……」 一塵子見這鐵守容簡直沒大沒小,越來越不像話,不禁低叱一聲:「還不快快說完你的話,再要取鬧,我可不管了,看看你能不能?」 雲中雁吐了吐舌頭道:「我說,噯呀,這一笑我都忘了說到哪啦。」 隨著回頭看著喬平,忍著笑,滿臉稚氣地道:「真的我忘了,你提提我吧,說到哪了?」 那喬平氣得早已半死,又不便屢示量小,聞言冷笑哼一聲,沒好氣地道:「你也有忘了的時候,不是說到我同師兄二人都打不過你那師父麼?哼,見鬼!」 雲中雁這才啊了一聲道:「對了,還是你聰明。你們那一架打得可真慘,結果你變成這個怪樣,我那恩師也少了一隻耳朵。」 喬平哼了一聲道:「好丫頭,你再說一聲!」 雲中雁笑道:「好話只說一遍。按理說,你雖落成如此模樣,可我那恩師何嘗不是也小小的算個殘廢?理應從此化解了事,卻不料這四十年來,你二人竟懷仇飲恨,苦練絕技,硬要再找我那恩師尋仇,這是何苦呢?我那恩師既已落髮為尼,早把這筆怨恨拋置身外。並且這十年來常常為此事追悔,聲言即使你們找去,她也絕不回手,任你們下手處置。二師伯你難道真忍心下手傷一個毫不抵抗的人?這個曾是你同門之誼的師妹?」 喬平此時面含悲憤,仰天哈哈狂笑了一陣,對雲中雁道:「丫頭,你說完了吧?該我的了。」 一生子兩手合十念聲:「善哉,善哉。喬大俠請暫息雷霆,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何不寬宏大量將此一段宿仇化解,為武林中傳下美談呢?」 ▼第四章 急怒攻心 那喬平聞言後嘿嘿冷笑了一陣,慢吞吞地道:「師太,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喬平如今也是這八十歲的人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可是師太,你可知一個殘廢人內心的痛苦,自從這只右眼瞎了以後,四十年來我羞見故人,這漫長的四十年……」他抬頭看著遠天,那只炯炯有神的獨眼閃著淚痕,吸了一口氣又繼續道:「我無時無刻不在叫自己的名字,喬平呀,喬平,你枉稱一男子漢了!這喪明之仇不共戴天,還有這邊右臉……若不是我那紀老哥及時救治,我早已一命歸陰。如今雖僥倖不死,但形同夜梟,人見我俱當成怪物,四十年我受盡人們的譏嘲……嘿嘿……」 他冷笑了一陣,又道:「我喬氏門中只我獨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她這一劍不但與我有廢體之仇,我喬氏香煙,亦為此中斷。即使我喬平能饒她,這曆世先人陰魂豈能輕輕饒她不死……因此,師太,請你退出這番是非之地,還是讓我們作一個了斷,四十年前她能劍傷我目,四十年後她又何嘗不能再賜我一劍,也叫我這怪物少活在人世現眼……我如死在她手,算我學藝不精自取滅亡;她要有幸傷在我手,那才是她應得的報應。我喬平是鐵錚錚一條漢子,我的事讓我一人承擔,決不要任何幫手,即使是我那紀老哥,他要出手,也得等我和她先作個了斷後再說。」 到此他猛一側面,看著雲中雁說:「丫頭,剛才的話你都聽清楚了沒有?常言道,血債須用血來還,父仇于還,師仇也應延及弟子,我今天先殺了你,江湖上也不會笑我以大欺小,以強淩弱,你還有什麼話說沒有寧我可不願多耽誤時間,尚有事情要同師太商量呢。丫頭,你就快說吧。」 雲中雁聞言,知道此老成見極深,解釋也自廢,當時一挺腰,就要出來。一塵子恰在這時插嘴道:「慢來,冷笑了一聲道:「師太,你這是怎麼了?莫非與在下有意為難麼?」 一塵子慢慢答道:「不敢,只是要想傷我雁兒,非得先把我這老尼姑打發了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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