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鐵雁霜翎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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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霜口中連道:「打攪了。」一面和在座諸位施禮,一面起身隨著那過天星往後堂走去。這陸筱蒼在前走著,步履從容,上身不動,可是這份快就別提啦! 顯然這陸筱蒼是在酒筵受辱後,心有不甘,存心要在自己看家本領上找回臉面。他這一起步,那葉硯霜就明白他的用心,心想你那樣也沾不了光,當時足下加勁,使出「千里淩虛步」,竟和這陸筱蒼走了個首尾相銜。這陸筱蒼走了幾步,心想:「小子,我看你還能不能!」誰知一回頭,見葉硯霜就在貼衣身後,面帶笑容,不由一陣涼氣直透腳底,面如死灰,心想這小子可真行,我算佩服你啦!須臾來至一高牆院落,硯霜見這牆高少說有兩丈,心想這院內何須再築一牆。想著已進內,果然是一獨院,內有四五間房子都空著,當時就由那陸筱蒼帶他進入一間房中,回頭對硯霜笑道:「就請葉師父在此歇息,到時自有人給您送飯來吃。」 說罷轉身就走,忽「啊」了一聲又道:「葉師父在此最好夜晚少出去為妙,因為此處朋友眾多,人雜得很,萬一對葉師父有所冒犯,實屬不當得很。還請葉師父原諒,有事我們自會派人來請。」 硯霜聞言不禁暗自生疑,冷笑一聲道:「葉某承陸師父關照了,請便吧。」 那陸筱蒼帶著好笑回身走出,硯霜才一轉身,竟聽得外門有上鎖之聲,急速趕出,已晚了一步,那棗紅大木門竟牢牢的關死了,聽得外面那陸筱蒼帶笑道:「葉師父多受點委屈吧,這是我們當家的意思,恕陸某不得不照辦,好在至遲不過兩天,就會放你出來。」 那葉硯霜此時在內哈哈一聲狂笑道:「陸師父你請便吧!葉某要是想出去走動走動,諒這小小一堵牆還擋我不住。」 那陸筱蒼竟哼了一聲道:「葉師父,你看著辦吧!」 葉硯霜此時氣得七竅生煙,幾乎要縱身出去找那紀商理論一番,但一想也許是那紀商怕自己不習慣眼前場面,先把自己置身此間,如自己冒失出去,反倒不美,好在方才那陸筱蒼已有言在先,至遲兩日就可出去,自己不妨等它兩天,順便練練內功恢復自己剛才損傷之內家元氣。他想著也就勉強把氣平下,回身人屋,倒床便睡。 一覺醒來,滿室紅光,原來已是夕陽西下薄暮時分。他由床上起來,來到這小院中,見有一竹簍平放在門邊,不禁生疑,過去揭開一看,竟是熱騰騰的一簍飯菜。知道已到晚飯時間,原來那棗木門上竟開有一小方洞,專供送飯菜等用。心想,看樣子這房子還是專供軟禁人所用,自己好生生地來此作客,不想竟成階下之囚,想來哭笑不得,無奈拿著那小簍回屋享用。飯後試著以師父所授「調元固本」之法,將全身精氣提住試著運行一周天,倒似無甚大礙,不覺寬心大放。於是又如此再運一次,三次後竟感全身穴眼通暢,並節開朗,已知不僅已恢復那損傷元氣,且較前更有進步。心想自己一向忽略此術,不想卻有如此功用,以後倒要對此多下一番功夫。 晚上他躺在那床上,思來想去無法入睡,卻聽得牆外人馬走動甚勤,好似有數十人騎外出之聲,心中暗暗奇怪,如此靜夜這多人騎外出所為何來?他到底年輕氣盛,更因好奇心太重,所謂藝高膽大,他竟起身穿上外衣,盤上那條油松大辮子,背好劍出得房來。他來到那牆下,看看牆高有兩丈,要是平日這位年輕人早就一竄而上,但今日身入虎穴,他焉敢如此?只見他面朝牆裡,雙掌箕開平貼牆身,忽悠悠直似一條大蜈蚣往牆頭遊去,正是內家絕技「壁虎遊牆」,只一瞬已至牆頂。 他伏於牆頂略一展視,只見眼前的一番形勢,正是刀光劍影打得難分難解,無數黑影在這夜幕深垂的靜夜裡,竄高縱矮,哪分得出是此是彼。空地上平放著十輛雙輪手推車。忽然一前一後,兩條黑影快似流星往這牆頭落來,帶起一溜兵刃的青霞。 隨聽得那後來黑影叫道:「葉老弟代我阻擊這廝,我還得趕到那邊有要事!」 硯霜這才看清,後來者竟是南荒雙怪中紀商,不管怎麼,自己和他總算是朋友,一聽他請自己阻擊這人,竟不加思索脫口道:「放心吧老哥哥,這小賊交給我啦!」 說罷一跺足,竟朝那黑影追去。前面黑影好快身形,輕登巧縱,似脫弦之箭,後面的硯霜也不是弱者,緊隨身後竟不讓那黑影逃開一步。突然那黑影左肩一晃,硯霜就知有暗器要到,果不出所料,竟是兩支鴛鴦鏢奔雙目打到,硯霜見勁尖厲,已知道這人腕勁不弱,不敢怠慢,急舒雙掌從側一撈,竟自操入手中,口中道:「來而不往非理也,小賊看鏢吧!」雙腕一振,原鏢奉還,竟以子母梭打法,一前一後奔那人後腦打到。這鏢堪堪已至那人腦後,只見那人猛一翻身,輕舒玉掌將第一支鏢接在手中,第二鏢又到,那人竟張口將鏢後絲穗含住,身段輕靈美觀已極。這時硯霜已乘機撲至身邊,雙掌一錯,使出「夜叉探海」往那人兩肋插下。只聽那人叱一聲「來的好」,不躲不逃竟抖雙掌往硯霜雙脈切下,竟是失傳絕技「剪梅指」。硯霜不得不硬收雙掌,心下暗想這人眉清目秀頗似一女子,偏偏書生打扮,倒不似一壞人,這時見自己招已遞不上,猛撒雙手一聲喝道:「來者何人?報名送死,葉某手下不死無名之輩。」 那黑影一聲冷笑道:「無恥賊人,助紂為虐,還有臉問你家公子姓名?」 言罷一欺身,「懶龍伸腰」雙掌齊出,反向硯霜右肋打來。硯霜這一對語,更為疑心,聽對方音調嬌柔,雖有意壓低嗓音,但到底不像男人聲調粗韻。此時見掌已到,不敢怠慢,右腳往後一踹,腳尖用力,雙臂隨著往右一帶,身軀竟自往右一個盤旋,閃開了這雙掌;接著從右猛一翻身,「金龍探爪」,右臂往外一抖,反擊那黑影右肋。那人倒乖巧,見硯霜掌風勁疾,招式新奇,知是一勁敵,一上步避開來式,右臂後揮「摔碑手」,直打硯霜右臂。硯霜此時見這人掌法頗似少林家數,心想少林武當本有淵源,不可造次,此時見那人施出少林絕技「摔碑手」,更斷定所料不差,當時急抽右手一翻身騰出丈餘,一抱拳道:「閣下既是少林門下,倒與在下師門相連,尚請以真實姓名見告,以免誤傷……」 話還未完,就見那少年嬌叱一聲道:「哪來這麼多話說,勝負未分你跑什麼?師門相連?哼哼!少林門下哪有你這敗類?快送死吧!」 說罷駢二指往硯霜脅下點來,硯霜此時見那少年唇紅齒白,雙目如星,兩彎柳眉斜飛入頰,就是少女也難有如此嬌貌,不禁暗想這真是怪事,他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當時見他不容自己問話,竟又打到,不禁劍眉一豎喝道:「真不識好歹!難道葉某就怕你不成?」。 誰知這話才一出口,那少年竟猛一收手,一個翻身出去丈餘,就著月光細細打量了葉硯霜一下,口中慢慢道:「你姓什麼?……你也配姓葉?」 硯霜不由一怔,心說這是什麼話,姓葉還有什麼配不配的,不由道:「我姓葉關你何事?」 那少年自言自語道:「不會的,我那葉哥哥乃是堂堂武當門下,決不會失身匪類……」聲音極低,言下似有無限辛酸,竟然觸動傷情。硯霜見他忽然失神落魄模樣,一時真不知從何說起,心想他那葉哥哥竟也是武當門下,這倒巧得很。正想問問那葉哥哥到底叫什麼名字,忽聽那少年道:「看你長得倒也端正,怎會身附雙怪私劫災銀!你不知道這是犯法行為麼?」 硯霜聞言不禁大驚道:「你說什麼私劫災銀?……誰犯法?」 那少年哼了一聲道:「裝的倒怪像的。既不打,我可要失陪了!」 言罷朝硯霜又看了兩眼,一竄身已上了對房,再幾縱已失身影。剩下硯霜呆呆而立,越想越怪,突然想到那院中十數輛手椎車,不由大悟道:「這就是了!」只急得渾身冒汗,心想我葉硯霜這是何苦?既知此非善地,為何還要在此逗留?真想不到身尊輩高、武林側目的南荒雙怪竟也會從身綠林。由是聯想到過去和紀商在旅店結識時的一段談話,更斷定了方才那少年所言不假,心想既如此我還是走了吧! 他回身看看眼前情勢已不似方才亂囂,那十輛推車也失蹤影,院子裡竟空蕩蕩似無一人。心想此時不走等待何時?竟拼舍那房中有限衣物,一竄身上了對面大樹,卻不想身後勁風撲背,想轉身已來不及,竟被人活活將衣領抓住,往後一抖手,摔出兩丈餘,還算他武功不弱,勉強提氣沒有倒下,也不由得踉蹌了五六步才拿樁站穩。 卻見由樹上咯咯笑聲裡走下一人,硯霜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心想此番休矣。原來由樹上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鬼見愁喬平。他滿臉猙獰地閃著那只獨眼,雙手竟悠閒地後背著,冷冷道:「怎麼樣,小兄弟?放走了一個自己也想走?我們老哥倆可沒有虧待你,想走就走可不行。」 硯霜見他井未動手,當時定了下心道:「我葉硯霜雖技不如你,尚是堂堂正人君子,怎可附身匪類?此番落人你手,殺刮聽由,要我回去卻辦不到!」 那喬平聞言嘿嘿一聲冷笑道:「辦不到?我倒要試試看辦不辦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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