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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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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訝聞言面色一變,站起了身子,在室中踱著步,半晌才道:「何苦!何苦……難道一切都是我的錯?」 他說著,又喘了起來,桑魯歌問道:「丁老,你說什麼?」 丁訝雙手扶著桌面,連連地搖著頭,說道:「沒有什麼……你把窗戶關上吧!古浪怕就要回來了,開著窗戶不太方便。」 桑魯歌疑惑地向窗外望瞭望,根本沒有一個人影,正在遲疑,丁訝又道:「快關起來!」 桑魯歌只得依言把窗戶關好,想起剛才的話,不禁又問道:「丁老,剛才你說什麼?」 丁訝反問道:「九娘與你們閒談時,沒有提到過我的事麼?」 桑魯歌道:「我們問過她,可是她一句也不說,還大發脾氣,把我們罵了一頓!」 丁訝苦笑道:「看來她是不願意你們知道,那麼我也不必再提了!」 桑魯歌又問道:「丁老,你們以前是不是很好的朋友?」 丁訝接道:「豈止是很好的朋友!往事如煙……往事如煙,不提也罷!」 正說到這裡,突聽室外有物觸地之聲,桑魯歌霍然站起來,喝道:「什麼人?」 丁訝一笑,低聲道:「快去看看,准是古浪回來了!」 桑魯歌將信將疑,打開房門一看,果然是古浪,仍像方才一樣,身上包著毯子,熟睡未醒,躺在門口的走廊上,如同一個棄嬰一般。 桑魯歌大奇,說道:「怪了,真的有人把他送回來了!」 說著連忙把古浪抱起,走回房中,放在床上。 丁訝趨前看了看,笑道:「他毫無損傷,大概也就快醒了!」 桑魯歌奇道:「丁老,這是怎麼回事?」 丁訝搖頭不答,不久古浪已悠悠醒來。 古浪醒來之後,張目四盼,奇怪地說道:「咦!我怎麼回房睡著了?」 這句話問得丁訝和桑魯歌都同時笑了起來,古浪再一回憶,才想起與況紅居動手受傷之事。 他試著把雙腕活動一下,竟是毫無痛苦,轉動自如,不禁大喜道:「丁老,謝謝您!若是沒有您,我這雙手恐怕要廢了!」 丁訝含笑道:「何至於這麼嚴重?你要謝謝魯歌他們呢!」 古浪忙又向桑魯歌致謝,丁訝握住他的雙手,察視了一陣,笑道:「好了!一點事都沒有了,你起來吧!」 古浪忽然發覺自己只穿著中衣,不禁望了丁訝一眼,丁訝知道他的心意,笑道:「不要緊,東西在我身上!」 古浪這才放心,連忙下床,換上一套淺灰色的勁裝,仍然是英氣勃勃,目透神光。 桑魯歌見他毫無傷損,心中高興萬分,便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古浪奇道:「啊!我覺睡得這麼死,一點都不知道!」 丁訝笑道:「不是你睡得死,而是我點了你的睡穴!」 他說到這裡,轉回身對桑魯歌說道:「你去看看你妹妹,不要又出了別的事!」 桑魯歌應聲而去,他一則擔心桑燕,二則想到丁訝可能有避人的話要說,所以很快地出房而去。 等桑魯歌出房之後,丁訝這才說道:「剛才我已經與況紅居交過了手,這情形就是瞞得過況紅居和其他人,恐怕也瞞不過哈門陀,他可以在我一舉一動中,發現我深厚的功力,所以我想這幾日內,他必然會有所行動的!」 古浪吃了一驚,作色道:「那麼關於『春秋筆』的事情,他也知道了麼?」 丁訝搖了搖頭,說道:「那倒沒有,不過他也和一般人一樣,認定你知道『春秋筆』的下落,要到某一個地方去取,所以他才一直跟著你,而沒有其他的舉動!」 古浪聽得陣陣心寒,丁訝又接著說道:「由於我的突然出現,使他犯了很大的心病,弄不清我的底細!」 古浪思索道:「那麼他一定有很周密的計畫來控制我了?」 丁訝點點頭道:「他自以為是如此……」 他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接道:「除他之外,另外那些老人也都跟著你,一路下來毫無所得,所以漸漸都已沉不住氣,看來日內他們就要對你公然發難了!」 古浪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倒不怕他們,了不起一拚就是!」 丁訝笑了笑,接著說道:「哈門陀也漸漸沉不住氣了,我想他日內定會找我一會,以探我的虛實。」 古浪劍眉微皺問道:「那你準備怎麼辦?」 丁訝道:「對付哈門陀這種人物,自然不能大意,我雖然重疾在身,相信也應付得了他!」 古浪劍眉一揚,說道:「丁老,事情由我而起,還是由我來對付他!」 丁訝連連地搖著頭道:「你鬥不過他的,再說他既是要來找我,我又豈能躲得開?」 古浪也漸漸感覺到事情的嚴重,他心中有一個老問題,忍不住問道:「丁老,他們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要搶這支『春秋筆』做什麼?」 丁訝笑道:「難道阿難子沒有告訴過你,他有一張『黑名單』,記下了這一批老人的罪狀?」 古浪連連點頭道:「是的!我想起來了,但是究竟與『春秋筆』有什麼關係?」 丁訝笑道:「那張字條上,記下了他們最見不得人的罪狀,他們在江湖上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一旦這些罪狀公佈出來,一生的聲譽將大受影響!」 古浪搖頭道:「他們不會否認麼?」 丁訝道:「那些罪狀下面,都有他們的親筆簽名——當然是在春秋筆主的監視下簽的名!」 古浪奇道:「那麼他們都敵不過歷代的春秋筆主?」 丁訝點頭道:「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抵得過『春秋筆法』,所以他們要在你尚未習會『春秋筆法』之前,先把這些罪狀銷毀掉,再說那張名單,就藏在『春秋筆』的筆盒之中!」 古浪這才完全明白了,丁訝又道:「等你學成『春秋筆』法後,他們縱有天大的本事,也非你敵手了!」 古浪驚喜交集,說道:「我得趕緊把『春秋筆』法練成才好!」 這時又到了丁訝吃藥的時候了,他把晾好的一碗濃藥,咕咕地喝了下去,說道:「今晚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要趕路,好在九娘派下了大批的人接應你,雖然沒有什麼大用,但是可分他們不少心!」 他們二人喁喁低語,深宵始歇。 所幸這一夜沒有什麼事情發生,第二天一清早,古浪辭謝了和尚們,與丁訝離開了「開元寺」。 這時風雪略小,驛道上積滿了積雪,雖然很滑,但是比起昨日雪水泥濘的情形好多了。 馬蹄踏在積雪之上,發出「噗噗」的聲響,這一路上已經有不少馬蹄和人的足印,混亂異常。 丁訝低頭看了看,說道:「照我看,前途不會很平靜啊!」 但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一連兩天下來,均是毫無驚擾。 古浪和丁訝已經到了「綿陽」境內,這時天將傍晚,二人在荒涼的雪地裡賓士著,正商量著投宿之事,丁訝突然低聲道:「魔頭來了,慢些!」 古浪心中一驚,問道:「誰?」 丁訝低聲道:「哈門陀!」 這三個字使古浪心頭一震,急道:「怎麼辦?」 說來奇怪,哈門陀就像是古浪心上的一層陰影,他每次出現,都令古浪心驚不已。 丁訝說道:「你原來對他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不必驚慌,我是不會吃虧的!」 事情既然不可避免,古浪也只有鎮靜下來,馬兒的速度慢了下來,又走了數十丈,果見一株雪樹之旁,站著一個黃衣老者,正是哈門陀! 古浪心中暗暗吃驚,忖道:「丁訝真是好驚覺,這麼遠就發現了!」 數十丈之遙,轉瞬便到了面前,古浪連忙把馬勒住,跳下馬來,趕到了哈門陀身前,故作驚訝道:「師父!你怎麼在這裡?」 哈門陀頭上戴了一頂風帽,雙手套在袖筒內,微微一笑,說道:「我想跟這位與你同行的丁老頭談談!」 古浪抑著驚惶,低聲道:「師父,我暗中考查的結果,他實在是個很平凡的人,只是醫術很高明……」 哈門陀打斷了他的話,笑道:「我就是要請教他的醫術!」 在這種情形下,古浪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儘量地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然而事實上他心中緊張異常,忖道:「若是他們動起手來,我該怎麼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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