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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上官琴冷冷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我師父必定會破格見你,那時你卻要忍一時之痛,把『五嶺神珠』獻上!」

  蒲天河冷冷笑道:「這一點辦不到!」

  上官琴白了他一眼,嗔道:「唉!你這個人真是,聽我說呀!誰要真的送給她呀!送她只是一種手段!」

  蒲天河搖頭道:「這手段怕不太好,她要是收下了,豈不糟了?」

  上官琴笑哈哈地道:「原是要她收下來的!」

  蒲天河皺了皺眉,上官琴又一笑道:「傻子,你哪裡知道,我師父存放寶物,一向是不讓外人知道,只除了我姊妹二人,那時很可能讓我二人之一去收放神珠。當然,多半是會讓我妹妹去,但我就可以暗中跟隨,私下探出藏寶的地方,包括令師木老前輩失去的寶物,就很容易到手了!」

  蒲天河聽後點了點頭,想此事頗多礙難,可是卻也只有冒險一試之途。想了想就道:「姑娘確是細心之至,此事也只有如此了!」

  上官琴笑了笑道:「你送上寶珠之後,我師父必定會對你更為另眼相待,留你在寒碧宮內住下,那時你就更便於下手了。那時蒙古王也住在此地,四海珠也不難到手了!」

  蒲天河點頭道:「四海珠既是華山派鎮山之寶,理應由多指師太收回,我焉能存心染指!」

  上官琴一笑道:「由你取回再交還她,豈不是好?如此正可回報師太昔日對你的恩惠,一舉兩得,何樂不為!」

  蒲天河正要說什麼,忽聽得岸邊樹林內,微有異聲,一人冷笑道:「好了,天不早了,別肉麻了!」

  語音清脆,分明出自女子口音,蒲天河方要騰身外出,只聽得樹枝嘩啦一響,大片樹葉,如同弩箭也似,齊向小船射到。

  蒲天河身子向下一矮,雙掌運功向外一推,吐氣開聲:「嘿!」

  巨大的掌力,形成了一面力壁,迎著來犯的樹葉一擊,樹葉全數都簌簌地飄落水中。

  二人身形微晃,竄落在溪水旁邊,只見當空一輪皓月,風引花動,哪裡有什麼人的蹤影!

  上官琴面色緋紅地跺了一下腳道:「豈有此理,這又會是誰?我一定要找她去!」

  蒲天河心中已想到了一人,不由拉住她道,「姑娘不必多此一舉,我想此人也沒有什麼壞意,也許是出言警告我們小心罷了!」

  上官琴冷冷一笑道:「警告?哪有這麼警告人的!」

  方言到此,就聽得前面花徑間,有人聲傳來,並有燈光移動,二人趕忙移身石後。

  果然見春如水在前,十二金釵在後,一群人在幾個持燈少女圍繞之下,步履姍姍地行走過來,二人一聲不出,等待大群人由身邊經過。

  卻見春如水在前,邊說邊笑,來至二人身前,忽然站住身子,扭身對十二金釵道:「你們的上官師妹還沒有回來麼?」

  十二金釵之一答道:「聽馬房的金大娘說,上官師妹快回來了,大概明天晚上就到了。上官師妹也真能幹,她一個人把天竺兩位王爺都請動了!」

  春如水格格一笑道:「這孩子就是這些地方可愛。我也沒有白疼她一場。等師父賣了珠子,你們每個人都有厚賞!」

  十二金釵齊笑道:「謝謝師父!」

  春如水一笑道:「錢也不能白賞,水牢裡那兩個人,你們十二人可得小心一點,這兩個人對我意義重大,可不能叫她們跑了!」

  十二金釵各自答應了一聲。「子星」秦皓道:「你老人家放心,她師徒是插翅難飛!」

  春如水哼了一聲道:「我不是怕她們跑出來,而是怕外面來人救她們,反正你們小心就是了。十二個人分三撥,四人一組,分批去看守!」

  十二金釵又答應了一聲,一群人才說說笑笑,順著河邊一直走了下去。

  她們走遠之後,上官琴伸了一下舌頭道:「好險呀!」

  蒲天河想起方才之事,才道:「你看,方才那位姑娘是一番好意,如非是她出言招呼我們,現在只怕就要為令師發現了!」

  上官琴哼了一聲道:「我才不領她的人情呢!蒲天河,明日之事你千萬不可造次!」

  說罷,遂把隨身所帶的人皮面具遞上了一件。蒲天河接在手中,不過是鬆軟的一團,當時便收起來。上官琴冷冷笑道:「方才師父之言,大哥也聽見了,十二金釵分三撥,四人一組,輪流去看守水牢,所以明晚下手,要十分小心!大哥務必于子時趕到,是時我略施小計,把看守的十二金釵調開一邊,你就可伺機下手,萬一行事不順,寧可逃走也千萬不要為她們捉住,或現出本來面目,否則以後的事就不好做了!」

  蒲天河點頭道:「多謝姑娘費心,明天子時,我們在精武英殿再見了!」

  說完抱了一下拳,轉身倏起倏落而去。不多時已消失於夜幕深垂之中。

  返回客棧之後,蒲天河對於今日之行,作了一個徹底的回顧,認為頗有收穫。對於上官琴這個人,卻也有了新的認識,她明大義,有勇氣,實在是一個智勇雙全不可多得的少女!

  只是這姑娘如此全心地幫助自己,未嘗沒有一些感情的因素在裡面……

  想到了這裡,蒲天河也只有苦笑的份了。自己當初曾抱定了「任憑弱水三千,只取一杯而飲」的宗旨,可是如今,卻連這「一杯而飲」的意念也不敢存想。

  他不禁又聯想到,方才在碧寒宮船上,那位示警的少女,聽其語氣,極似婁小蘭,果真是她的話,可見她對自己並未忘情,只怕自己又要面臨一番考驗了!

  左想右想,心中著實不是味兒。

  他心中不由暗自忖思著,趕快把眼前任務完成,自己往中原一走,拋卻了這段惱人的情思,自己一世不娶,度此一生也就算了。

  想了一陣,又找出了上官琴方才所贈給自己的人皮面具,試著往臉上一戴,對鏡看了看,不由頓時呆住了。原來鏡中現出一個麻面少年,扁鼻掀唇,一雙大耳,簡直是不忍卒視!

  看著鏡中自己這份醜相,蒲天河真由不住想笑,想了想,戴上這面具之後,倒是不會有人再能認出自己了,就連那暗中的神秘少女,只怕也是認自己不出了。

  這樣一想,內心反倒是暗暗高興,想到了明日繁重的任務,他就早早地熄燈就寢,把那件人皮面具放於枕下,沉沉睡去!

  ***

  第二夜子時左右。

  蒲天河已來到了寒碧宮外,他由身上取出了入皮面具,在暗中戴上,然後取出隨身小銅鏡照了照,這一照,使得他大吃了一驚!

  記得昨夜自己返回客棧對鏡照時,那面具分明是一個麻面少年,怎麼此刻卻變成一個黑面小眼的老頭兒,而且下巴上,還稀稀落落留著一絡山羊鬍子。

  這一驚,蒲天河真嚇了個不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昨夜自己看花了眼?可是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小得連自己都不敢置信。

  可是眼前自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雖然面具不同了,卻也只有湊合著用了,好在是只要有機會見著了上官琴,與她說明了,也是一樣。

  當然,這面具絕非是偶然遺落的,其中必有隱情。可是,這一切現在是連思索的功夫也沒有了,因為上官琴已與自己約好了「子」時在「精武英殿」內相見的,如果再不去,可就錯過了時間,一切也都可能有了變化。

  他真後悔,怎麼這一個變化,在白天自己會沒有發現?現在發現卻也晚了。

  想罷,只得硬著頭皮向宮門行去!

  「寒碧宮」外,今夜顯得確實有些門禁森嚴,除了四名黃衣大漢看守門外,另外還有兩名背系長劍的少女,蒲天河雖辨出不是十二金釵其中的人,但是由二女衣著態度上看過去,也絕非是毫無身份,素操門衛之人。

  在耀眼的燈光下,尚有兩行青衣的弓箭刀手,雕翅一般地排列兩牆。

  蒲天河身子方一走近,門前一名黃衣漢子大聲道:「什麼人,還不快停!想死麼?」

  蒲天河嘻嘻一笑道:「在下王老空,和貴主人有約來此一晤,請行個方便,叫我進去吧!」

  那漢子怒聲道:「什麼王老空!可有通行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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