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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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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沙漠裡難得一見的富庶地方,想當年,幾次漢人的流竄逃亡,來到了這裡,都生了根。 因此上,這「烏蘭布哈」無形中,竟成了一處由內地遷徙而來的漢人的大本營,城內有幾條街道,看過去很有點漢人的味道。 春如水的「寒碧宮」,就是建築在本城的東面,那是一處極為奢華的大建築,其富麗皇堂,竟使得蒙古地方的幾個王爺宮殿相形失色。 蒲天河同上官琴來到了這裡,正逢一年一度的賽馬太會即將開始,所以這裡顯得異常的熱鬧。 蒲天河當日就下榻在本城西大街的一處「上元客棧」裡,暫時和上官琴分了手,為了他事機的謹秘,他特別要上官琴答應他,不要把他來到蒙古的消息說出去,上官琴當然答應了他。 由於各地來此參與賽馬盛會的人很多,整個客棧都住滿了。 蒲天河觀看賽馬盛會,不過是一個幌子,他主要的任務,是要去探查一下「寒碧宮」的奧秘,進一步要為師父木尺子,把失去的兩箱寶物以及四海珠找回來。 在客棧裡悶了一天,好容易等到入夜,蒲天河把自己裝束了一下,內著勁服,外罩長衣,帶了兵刃,然後他獨自行出了客棧。 這種邊地盛會,別有一番熱鬧,只見黃沙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牽著馬,人種之雜,更是蒲天河前所未見的! 在五光十色的帳篷堆裡轉了一轉,蒲天河信步向城東行去,他記得上官琴曾經告訴自己寒碧宮的方向,就大步向著那地方走去。 這時候,已可看見三三兩兩的黃衣少女來去地走著,蒲天河想到了春如水門下弟子,都是穿著黃衣,這些少女必定是來自「寒碧宮」了。 他有了這想法,於是就跟隨著前面兩個黃衣女子向前走去。漸漸街市荒涼,不像先前那樣熱鬧了,只是道路卻越來越寬整平坦,原先黃沙鋪的地面,至此已改為四方的大青石塊鋪成的地面,在道路兩側,栽種著高有數丈的兩行柏樹,看來真是一新耳目。 這一帶風景絕佳,在柏樹行外,是青蔥蔥的沃野,啼規鳥一聲聲地啼著,更富有詩意。 蒲天河在石板路上行著,沐浴在夜風裡,抬頭看灰黑的天是那麼高,幾隻鳥低低地掠著,這種高空碧野、大地蒼然的感覺,比之江南,卻又是另一種不同的感受。 順著石板路直下有裡許光景,美景又自不同,但見道路兩側,每約二十步光景,即設有一座焚香石爐,如此下數,少說也有千座之多。 這裡有一點顯著的特色,就是行人較先前更少了,即使有極少數的行人,也都限於是清一色的黃衣少女,雖然有幾個男士,也都是披著黃色的披風,蒲天河混行其中,確是太明顯了。 無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停住了腳步,裝著流覽附近的風光,把時間磨得更晚一些! 在接近午夜時分,蒲天河才重新自附近草地裡步上石道,卻見自遠處馳來一輛馬車,兩名黃衣漢子,各持著一根油松火把,分左右把道旁的石爐點燃,一時之間,光華大盛,這千百座石爐,一齊為火點著,各吐火焰,遠看過去確是壯觀好看。 這輛馬車很快地馳了過去,卻清晰地聽到遠處雲板當當的響了十聲,聲音悠揚,久久不絕! 蒲天河這時足下加快,沿道飛奔,過了兩處大石碑坊,可就看見了那座規模宏大的「寒碧宮」了。 那是一處占地極寬廣的殿宇,乍然看去,真令蒲天河吃了一驚,他曾在青海、甘肅,見過不少的大殿字,可是沒有一處的規模,能與這寒碧宮相比。 但見翠色瓦牆,有如起伏的一條巨蛇,延綿出足有數裡之遙。 在這閃著碧光的殿牆之內,那座「寒碧宮」,可真是集宏大、金碧為能事,飛簷雕梁,金頂明珠,襯以五色燈光,遠望過去,簡直就像是一片瓊瑤世界。 蒲天河本以為這寒碧宮,不過是富戶的一座巨宅,即使是大又能大到哪裡去,此刻一見,真不禁嚇了一跳,莫怪乎,那春如水如此氣派,以此看來,卻也是其來有因了。 漸行漸近,蒲天河驀然駐足,抬頭一看,正前方一座大石牌,高有八丈,正中一方白玉板上,鑲著三個大赤金字——「寒碧宮」。 這座大樓牌上,少說懸有百盞以上的明燈,最妙的是這些燈光,各為紅黃藍白不同的透明彩色點綴,幻化成一片眩目的奇彩,上沖霄漢。 蒲天河這才注意到,原來那條寬闊的石板,至此已是盡頭,自這座彩牌樓兩側,卻是天生的青石高峰兩邊對峙著,襯托出正中的牌坊,真可謂十分驚險,如在兵家眼中看來,這地方真可稱得上是進可攻,退可守,一夫當關,萬夫莫入的絕險之地。 蒲天河首次進訪這「寒碧宮」,不知道這裡諸多的關卡,都設在這些樓牌之內何處! 他身子立在樓牌下,正在端詳不已,忽然間,一道燈光劈臉照射而下,自那高有七八丈的石牌之上,「刷」地飄下了一條人影。 蒲天河身子後退了一步,這人卻跟著上一步,厲聲用漢語叱道:「你是什麼人?」 蒲天河一打量眼前這人,矮小的身子,四十上下的年歲,黃焦焦的一張臉,身上披著一領杏黃披風,左手上持著一面黃色大旗,一雙鼠目向著蒲天河身上一個勁地打著轉兒。 蒲天河一時之間,難以回答,乾脆一言不發,足下一點,已撲了過去。 持旗漢子見狀,驚呼了一聲,左手的那一杆黃色大旗,猛地一展,他竟用那旗杆的頂尖,直向著蒲天河面門之上點來。 蒲天河生恐這樓牌上還有別人,不敢輕視,眼前之勢,只有儘快地把這傢伙收拾了才是上策。 這漢子一旗走空之下,已逃不開悲慘的命運,就見蒲天河身子向下一伏,右手由下而上一掌擊出,「砰」的一聲,正中這人前心之上,黃衣漢子身子一晃,一交栽倒在地,頓時人事不省。 蒲天河把他身子一夾,縱身到一邊道旁,向著山邊隨便掩藏起來,然後再回過身來,足下用力一縱,騰身上了牌樓,只覺得夜風極大,吹得他透體生涼。 這時候,似乎有一股風力,自他頭頂上掠了過去,蒲天河大吃了一驚,趕忙向石柱後隱住了身子。 卻見一條人影,燕子也似地落了下來,現出了一個疾裝勁服的少女身影。蒲天河方想注意看這人是誰,耳邊卻聽得一人啞聲叱道:「好奸細,我看你還往哪裡跑!看打!」 蒲天河知道有暗器要打出去,果然這「看打」兩字方一出口,就聽得「砰」的一聲,自這座牌樓左側方,驀地飛出了五點寒星。 這五點寒星一出手,即呈現出梅花形狀,直向那少女身上打去。 前邊的少女,身子猛然間向地上一塌,她只當是普通暗器,一時也沒有在意,卻沒有料到這種暗器,正是厲害無比的「梅花針」,是用彈簧硬崩出來的,勁道極大。 少女身子一塌一轉,口中「嚶」了一聲,向前打了個踉蹌,看樣子像是受了傷! 這時那牌樓之上,卻發出了一聲狂笑,兩條人影分左右一併竄了下來,身子向下一落,其中一人冷笑:「姑娘,你好好給我躺下來吧!」 說話的人手中使的是一口厚背鬼頭刀,刀尖一挑,一口雪亮的刀刃,直向著少女背上砍去。 少女身子一偏,掌中劍向外一撩,「嗆」的發出了一聲脆響,把這人刀刃崩在了一邊,可是她看起來,好像是左腿上有傷,不十分著力,身子一晃,險些栽倒。 那另外的一個漢子,手中同樣的是一口鬼頭刀,他卻是由左面進身上來,掌中刀「鐵鎖橫江」,猛地趕上來,一刀向那少女前胸上劈來! 蒲天河居高臨下,更加上附近燈光明亮,下面一切都看得甚是清楚,此時見狀,不由大吃了一驚,他如今也是見不得人的人物,自不能貿然現身,可是這種情形之下,卻又不能見死不救。 情急之下,他一聲不發,右手向外一翻,「哧」的一聲,拋出了一口匕首,這口匕首頓時化成了一道白光,直向著那持刀漢子的背心上飛了過去。 那持鬼頭刀的漢子身手竟是不弱,他足下猛然向前一跨,身子霍地向後一弓,掌中刀「當」一聲,已把蒲天河所發出的匕首磕飛數丈以外! 就在蒲天河發出飛刀的同時之間,一條灰色的人影,暮然由一邊山峰上斜撲了下來。 燈光之下,蒲天河看出了那人是一個光頭的老尼姑,不由心中一動,這才忽然想起了她二人是誰。 這尼姑身子向下一落,口中叱道:「蘋兒別怕,為師來也!」 說話之間,這尼姑雙掌同時伸出,雙雙貼在了那左面持刀漢子的背心之上,接著向外一抖,那漢子「啊」了一聲,掌中刀倏地撤手,身子「噗」一聲倒在地上,整個臉撞在地上,頓時就不動了。 另一名漢子,見狀大驚,掌中刀猛地掄起來,照著尼姑腦袋上就砍,老尼黃蠟似的面上,帶出了一片怒容,身子一轉,右手從左腋下忽地遞出去,只聽得「砰」一聲,正擊在了這漢子面門之上,頓時把那漢子打了個滿臉花,身子一踉,就倒地不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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