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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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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天河不由喜道:「果真能瞻仰一下你老人家的奇技,倒是眼福不淺,你怎麼試呢?」 老人兩道冷電似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轉,道:「小夥子,你一身功夫,不錯,由你雙太陽穴上看來,你這身功夫,絕不在丁大元之下。可是,如果你願意的話,你不妨拿我來試試身手……」 蒲天河搖了搖頭道:「我怎能在老前輩面前造次?」 老人哈哈笑道:「不是造次,小夥子,如果你真願意一試的話,你就會知道,你的那一身功夫,在我面前,是絲毫構不成威脅的!」 蒲天河本不能造次,可是聽他如此一說,不禁激起了一些年輕人的豪氣,當時微笑不語。 老人似乎對於這件事很感興趣,他嘻嘻笑道:「怎麼樣,你相不相信?」 蒲天河冷冷一笑道:「你老人家也未免過於自負,你應該知道,你的手腳都不方便,在這種情形之下,老前輩,你絕對不會是我的對手!」 老人聞言雙目一翻,哈哈怪笑道:「你不要逞能,你敢試一試麼?」 蒲天河點了點頭,道:「你老要怎麼樣試?」 老人似乎十分得意地笑了一聲,有點兒手舞足蹈地道:「隨你的便,用手也可以,用劍也行,只管照著我身上狠打,看一看你能否傷得了我?」 蒲天河一笑道:「真要是傷了你,也就晚了!」 老人雙眸一翻,立時顯出不悅,道:「胡說,今夜我非要你心服口服,要你知道我『木尺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說著他自草堆上猛然站了起來,鐵鍊子嘩啷的一響,蒲天河不由嚇了一跳,道:「你老這就動手麼?」 木尺子怪聲笑道:「我方才已說過了,你可以施出你身上所有的功夫,看看能奈我幾何,我絕對不還手就是!」 蒲天河想了想,道:「也好,那麼恕我放肆了!」 說著左手在老人面前一晃,右手用「拿星探月」的手法,直向著老人肩頭之上摘去。 木尺子冷冷一笑,只見他肩頭霍地向下一矮,鐵鍊子嘩啦的一響,蒲天河當時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看這老人,已脫身五尺以外。 身法之快,真有如石火電光,蒲天河不由大吃了一驚,這才知道,這老人果真是有一手! 如此一來,他的興頭也就起來了。 當時淺笑了一聲,道:「老前輩請恕我放肆了!」 話聲一落,他已如同狂風驟雨似的,猛地把身子偎了過去。 就見他右膝向前微微一彎,雙掌由左右向前驀地一探,直向木尺子兩處肋骨之上插來。 怪老人一聲怪笑,他口中叱了一聲:「倒!」 只見他枯瘦的身體,猛地向下一倒,整個的背部,不過是貼著地面寸許高下。 這種情形之下,蒲天河的一雙手顯然是走了個空,可是蒲天河早已有備在先。 就在木尺子身子方一倒下的同時之間,蒲天河足尖一點,已如同飛猿厲隼似地騰了起來。 這是一式意想不到的起落式子,一起一落,不過是彈指之間。 就見他身子向下一墜的當兒,這位新近領得「五嶺神劍」之稱的少年奇俠,口中低叱了聲:「招打!」 就見他雙掌驀地一分,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直向著木尺子上胸小腹,兩處要害之上同時打來。 木尺子口中吆喝了一聲:「好小子!」 就見他四肢倏地一收,鐵鍊子嘩啦一響,他那枯瘦的身子,竟然整個的,像一張紙似的,平平地貼在了當頭的石壁之上。 他兩手分張,兩足向下,活像是一個大守宮的樣子。 蒲天河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心說,好厲害的木尺子! 他真沒有想到,如此快捷的招式,依然讓他逃開了手下,當下雙臂向後用力一收,吐氣開聲:「嘿!」 地面上灰石「砰」的一聲,四下濺起,像豆子似地剝剝落落灑了滿地都是。 他這種掌力,使得壁頂的木尺子,也不禁發出了一聲驚歎:「好小子!」 緊接著他在壁頂上,向後一個倒仰之勢,有如四兩棉花似的,已輕飄飄地又落了下來! 這時蒲天河已站立一旁,他面紅如火,很是羞愧地道:「老前輩神乎其技,我自信不是對手!」 木尺子連連點頭道:「八年沒有下山,想不到當今武林中,竟然培育出如此厲害的人才,真滅是後生可畏!」 他怪笑了一聲,向著蒲天河一挑拇指道:「小夥子,行!」 說著用手指了一下方才蒲天河掌擊之處,歎道:「想不到你有如此驚人的掌力,我要是逃慢一步,焉能還會有命在?可怕,可怕極了!」 他邊說邊搖頭,面色罩上了一層寒霧! 蒲天河向著他深深一拜道:「弟子有眼不識泰山,尚請老前輩不罪!」 木尺子點了點頭道:「小夥子,不要賠禮,我老頭子生平最喜歡有真本事的少年,方才是我小看你了!」 說著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下,喃喃地道:「你的掌力充沛,力道逼人,如此功力,非三數十年不能見功,只是看你年歲卻正少年,真正令人不解了!」 蒲天河微微欠腰道:「弟子曾受先父,小諸葛移神開頂大法栽培,功力較前略高!」 木尺子神色一驚,由不住點了點頭,道:「我說呢!」 遂又發出了一聲歎息,道:「可惜!可惜!」 蒲天河靈機一動,道:「前輩何出此語?」 木尺子炯炯目光,逼視他道:「小夥子,自古來成大器者,質秉固然重要,最主要的,卻在於良師,無良師指點,雖上上質秉,不過一頑石噗玉,反之,雖駕下之材,卻也可觀!」 他慢慢坐在草堆上,不禁又搖了一下頭,道:「以你方才身手看未,雖質稟上上,功力深沛,可是師質不過中上之譜,至終不過如此而矣!」 說到此,歎息了一聲,道:「……這豈不是可惜了你這塊良金璞玉了?」 蒲天河不由俊臉一紅,心中甚是悵悵,頓時怔在了當地作聲不得! 這時木尺子,含著微笑,把過長的鏈子緩緩地繞在手足之上,抬頭看了他一眼,道:「小夥子,你看我今年已七十八了,你可知我一生中最感遺憾的是什麼?」 蒲天河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木尺子目光淩淩道:「你自是不知,不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最遺憾的是,生平沒有一個能繼承我這身本事的弟子……」 說到此,他那瘦削的臉,像是拉長了許多,接著發出了一聲籲歎道:「……因為如此,所以今日才會落得如此一個下場,這是我一件最最痛心的事!」 蒲天河不由心中一動,他上前一步,喃喃道:「老前輩如不嫌棄,弟子願……」 方言到此,就見木尺子那雙雪團似的眉毛,忽地向兩邊一分,他擺了一下手道:「禁聲!」 蒲天河忙住口,木尺子傾耳細聽了聽,面色突變,道:「不好,有人來了!」 蒲天河凝神細聽,果聞得遠處有微弱一片吱吱之聲,不由吃了一驚,道:「既如此,弟子告退了!」 木尺子擺了一下手道:「你此刻出去,定會為此人撞見,反倒不妙,倒不如暫時在我這間暗室內藏身片刻,等他走後再去不遲!」 說話之時,那吱吱之聲似乎更近了。 那聲音,像是一隻四腳的獸類,踐踏著地上的枯葉相似,木尺于不由冷冷一笑道:「你見過此問主人蔣壽麼?」 蒲天河搖了搖頭道:「不曾!」 木尺子拉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正襟危坐,道:「很好,你馬上就可以見識到這個人了!」 蒲天河大吃了一驚道:「莫非是雪山老魔親自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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