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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五天以來,儘管是夜夜觀察,可是一無所獲,所以他定下心來,今夜無論如何,也要大膽地查一查了。

  他輕輕地翻出窗外,並且小心地把窗子帶好,正要竄身縱出去,忽然,他卻意外地發現了一條身影。

  這條影子,高高地拔起,卻輕如落葉似地飄下來,落在了一座茅亭的頂尖之上。

  細雨紛紛中,蒲天河隱約地可以看出,來人是一個矮小身材,身著黑色衣服的人。

  蒲天河忙把身子向下一縮,就見這個人在亭頂上左右看了幾眼之後,右手向後招了一下。

  隨著他手勢,就在花牆的另一頭,驀地又拔起了另一條影子!

  這條身影,是用「八步淩波」的輕功絕技,只不過兩個起落,已來到近前。

  他身子驀地向下一翻,施出了一招「雪裡翻身」,已翩若驚鴻似地落在了先前那人身邊。

  二人身形這麼一並排而立,蒲天河不由吃了一驚,心中頓時也就知道是誰了。

  他由不住暗暗冷笑了一聲,心說:「你二人來得太好了,我正愁一個人無所發現,你兄弟來了倒是為我省卻不少麻煩!」

  這所來二人,並非外人,竟是柳玉、柳川。他二人如此雨夜來臨,料必是有什麼隱秘勾當了。

  蒲天河一聲不響地隱身簷下,同時注意這兩個人。

  就見二人互咬了一下耳朵,打了個手勢,其中之一,就倏起倏落,像燕子似地穿了過去。

  剩下的另一個,卻向下一殺腰,直向丁大元所住之處白龍閣,猛撲了過去。

  蒲天河猛地一個飛身,拔上了一堵假山石,就見前行之人,這時已縱上了閣樓的瓦面之上。

  在濕淋淋的瓦面上,這人身法奇快,一溜煙似地已竄到了閣樓另一座簷頭。

  他那不足四尺的身子,在轉過臉的時候,蒲天河已認出了他是柳玉。

  就見他用那雙矮小的腿,向著一扇窗戶微微一分,已把瓦簷上一扇天窗支了開來。

  在刷刷的細雨聲中,他這種動作,竟是沒有發出來一點聲音。

  接著他身子就像一隻元寶似地翻了進去,蒲天河身形緊緊跟隨其後,也來到了天窗附近。

  他略事猶豫。也就大著膽子,翻身由窗外入內!

  這種動作,真可說是相當冒險,他吸胸縮腹,氣貫周身,整個身子翻了進去,沒有帶出一點點聲音。

  眼前是一條長長的過廊,柳玉已到了廊子的那一頭,正在試著用雙手輕輕推著一扇風門。

  蒲天河不由暗暗吃驚道:「這傢伙好大的膽!」。

  思索中,那扇風門,已為柳玉輕輕弄開。

  他那矮小的身子,只向門內一滾,已翻了進去,蒲天河這時卻不便過於接近,只遠遠地監視著他的動作。

  由外面看過去,蒲天河認出了,這是丁大元的內書房,心中不由暗忖道:「莫非那顆五嶺神珠,竟會藏在這裡?這也未免太難令人相信了!」

  正當他心中舉棋不定的當兒,一扇房門被推開了,丁大元冷笑而出。

  他走到書房門口,冷聲道:「柳二弟,出來吧!」

  蒲天河不由大吃一驚,這實在是一個尷尬的場面,他真不知柳玉怎麼下臺!

  丁大元這時似乎已有些發怒,憤憤地道:「柳二弟,還要愚兄親自接你出來不成?」

  他說完這句話,忽然門前人影一閃,柳玉已當門而立,他發出一聲怪笑,勉強抱拳彎下腰來,道:「大師兄,你好尖的耳……」

  丁大元冷冷一笑,只見他慢條斯理地點燃了一邊的一盞掛燈,室內大明。

  然後他回過身來,慢吞吞地道:「柳二弟,你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柳玉捂著嘴咳了一聲,頻頻苦笑道:「大師兄,你是聰明人,何必一定要我出醜呢?得啦,你高抬貴手,叫我走吧!」

  說著向前就走,丁大元橫身一攔,擋在了柳玉身前,只見他面色驀地一沉道:「二弟,話可要說清楚,你深夜來此,必有所為,如果你認為我這個師兄好欺侮,那可是弄錯了人了!」

  柳玉哧的一笑,臉上很不得勁兒。

  他十分發窘地道:「大師兄,小弟斗膽也不敢對大師兄不禮貌……得啦,你叫我走吧!」

  丁大元不由發出一聲冷笑,陰森森地道:「不行,今夜你不能走,既然你眼睛裡,不把我這個師兄放在眼中,我也就不講情面了,你同我去見師父去……」

  說著嘿嘿一笑道:「白龍閣乃師父藏放白龍經卷之處,愚兄受師所托囑,暫為看管,因領有師命,任何人不得私自翻閱,柳二弟,你莫非不知道麼?」

  柳玉聞言,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心說:「好厲害的丁大元,你竟然用這大帽子來加之於我!」

  想到此,頓時臉都氣白了。

  他那一雙黃焦焦的鼠眉,向兩邊一分,冷笑道:「大師兄,你不要誣賴好人,小弟焉敢來偷竊經卷?師兄你未免加罪於人了!」

  丁大元哈哈一笑道:「愚兄既領有師命,負責看管這些經卷,任何人也不得例外,柳二弟,此事只好公事公辦,我們還是到師父那裡去一趟,有什麼理由,你去對師父分辯就是!」

  暗中窺視的蒲天河,看到此,不由暗自咬牙不已。

  他暗忖著這丁大元,分明假公濟私,竟然假借如此一項罪名,想剷除異己,其用心確是險惡之極!

  柳玉焉能不知丁大元的用心,當下聞言嘿嘿一笑,後退了一步,道:「大師兄,小弟來意,只怕大師兄心裡有數,可是卻與白龍經卷無關!」

  說到此,他似乎是強忍著心內的憤怒,頻頻冷笑道:「師兄你又何必加人以竊經卷之罪,更不必為此驚動了師父,大師兄,你還是讓我走吧!」

  丁大元哈哈一笑,道:「柳二弟,你也未免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倘若那白龍經卷有所遺失,這個責任愚兄可是擔當不起。二弟,你有話還是對師父說吧!」

  說著上前一步,目射精光道:「柳二弟,咱們走吧!」

  柳玉狂笑了一聲道:「師兄你一定要我去見師父,我如把所知的一切說出來,師兄,只怕你也……」

  丁大元怪笑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道:「愚兄我莫非還有什麼把柄落在你的手中不成?真正是笑話了!」

  柳玉怪眼一翻,頻頻冷笑道:「師兄,那顆五嶺神珠,如果師父知道,只怕……」

  說到此,他發出了一陣低笑,接下去道:「……那時候,只怕師兄落了一場空吧?」

  丁大元銳目一翻,怒道:「什麼神珠不神珠,柳二弟你說些什麼!」

  柳玉嘿嘿一笑道:「大師兄,你又何必裝呢,這件事我早知道了!」

  丁大元哈哈一笑道:「一派胡言!你又有什麼證據?」

  柳玉怔了一下,嘿嘿笑道:「鐵手丐賀天一,就是一個很好的證人!」

  丁大無森森一笑道:「兄弟,你錯了,賀天一這個人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既如此說,想必知道那人在何處了?」

  說到此,面色十分猙獰地道:「你知道他在哪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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