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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他後退了一步,面色一沉道:「姑娘請尊重一點!」

  話聲未落,這姑娘格格一笑道:「呶!你原來也會武呀!」

  說到此,雙掌一併。平著以「排山運掌」的掌式,直向著蒲天河當胸打來!

  掌力疾勁,不禁使得蒲天河心頭一震!事已如此,不打是不行了。

  蒲天河一聲冷笑道:「姑娘,你何苦逼人太甚?」他說著話,身形由不住向下一矮,兩隻手驀地向外一分,施了一招「分花拂柳」,直向著對方一雙手腕上點去!

  醜女口中「唷」一聲,道:「好厲害!」

  只見她身形霍地向後一挫,硬把擊出的雙手收回來,足下向外一滑,快同電閃似的,己到了蒲天河身形右側!

  她輕叱了聲:「接招!」

  這姑娘竟然真個老著臉皮,和對方動上了手,右腕向外一分,右手五指「野馬分鬃」,直向著蒲天河肋骨上按插了過去。

  蒲天河只覺得她掌風疾勁,內力充沛,指尖尚隔著自己甚遠,已然令自己可以感覺到她指尖上的潛力。

  他不由深為驚心,暗自忖道:「常聞得婁氏兄妹武技精湛,非比等閒,今日一見果不尋常!只是自己如果當真輸在此女手上,傳聞出去,可就丟了大臉了!」

  想到此,不由把牙一咬,決心要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當下身形紋風不動,容得她手指幾乎已挨在了自己衣服邊上,他猛然把肩骨向內中一收,低叱了聲:「打!」

  骨骼上下之間,發出了「喀」的一聲,一股無比的勁力,已自他掌心中發了出去!

  醜女滿以為自己這一手功夫,定可奏效,當時尚怕自己用力過度,傷了對方,於心不忍。

  就在她正預備臨時收斂掌力的刹那之間,蒲天河的乾元真力已自迎勢撞了過來。

  他此刻已然完全融化了父親灌輸于自己體內的功力,功力大增,比之方才又增加了不少。

  這一股內力由他掌心發出,真有萬鈞之感!

  兩股內力甫一交接,立時分出了功力上下!

  當時就見那醜女面色一變,蒲天河忽然覺出不可如此,當下猛然把掌勢向後一抽,掌力驟減了三成!

  儘管如此,那醜姑娘顯然已是受不了啦!只見她身形晃晃悠悠,一直後退了七八步,「噗」的一聲,竟然坐在了雪地上!

  她那張醜臉登時變成了豬肝顏色,蒲天河也不由呆了一呆!

  他顯得極為尷尬地搓了一下雙手,道:「我一時收手不及,姑娘尚請原諒!」

  醜女雙目一瞟,卻格格笑了起來!

  蒲天河眉頭一皺,道:「姑娘為何發笑,莫非不堪承教麼?」

  醜女姍姍由雪地上站起,非但不怒,那張醜臉上卻帶出了一團笑容,向著她一豎拇指道:「行!姑娘我可服了你!」

  說著,由不住仰天哈哈大笑了起來,聲如鴨鳴,別提有多麼難聽刺耳了!

  蒲天河在她這種笑聲裡,只覺得氣怒不得,他強作笑臉道:「姑娘你承讓了!」

  醜女笑聲一落,手舞足蹈道:「小驥子哥一向無敵,今天也遇上了敵手了。哈!哈!真樂死我了!你的功夫可真不錯!」

  她邊笑邊說,蒼發亂舞,活像是一隻在雪地裡張牙舞爪的獅子。

  蒲天河歎息了一聲,這聲歎息,是一種無奈的失望,不知怎麼,在他想像之中,像婁驥這種神俊的人物,是不應該有這樣的一個妹妹的,然而竟然如此……

  他苦笑了一下,道:「你錯了,婁驥功力,比我高出數倍,方才我二人動手,他如非手下留情,我只怕早已落敗了!」

  醜女搖了搖頭道:「你不要騙人,你們的功夫差不多。」

  說著齜牙一笑,道:「你是初次來到這個地方吧?來!我們出去走走,這後院裡種了不少梅花,美極了,這地方,我也能算得半個主人,我們去賞花如何?」

  說著望著蒲天河媚笑了一下,蒲天河不知怎麼,只覺得一陣噁心。

  他搖了搖頭,不自然地笑道:「姑娘自己去吧,我還有些瑣事要清理一下!」

  那醜女格格一笑,上前道:「這不要緊,我來幫著你,小驥子哥的東西,我都偷偷給他料理,來!」

  說著,竟然抓住了蒲天河一隻手,向房內拉。

  蒲天河驀地一掙,掙開了她拉著自己的手,大步向樓內行去。

  他感到一陣莫名的羞憤,重重地把樓門關上了,發出了「砰」的一聲。

  當時他頭也不回的,一直走到了書房,默默地坐了下來,冷笑了笑,心想道:「如非看在婁驥面上,我定要……」

  想到此,由不住發出了重重的一聲歎息,心中卻不禁又忖道:「看來此女竟然無有一些羞恥之心,我蒲天河乃是堂堂正正男子漢,莫要如此留下了不潔之名,貽笑江湖,我還是走吧!」

  可是,他這種想法,立時又被另一個想法取代了。

  「婁驥待我不薄,此刻又為我去取行李馬匹,我焉能不告而別?」

  想到這裡,又歎息了一聲,自忖道:「大丈夫只要行得正坐得穩,又何必在乎這些,我與婁驥既有意作肝膽之交,怎可為了這點小事,就此不告而別,豈不太令人失笑了?」

  這麼想著,他先前壓在胸中的一口怒氣,頓時消了不少,當下信步走至窗前推窗看了看,已不見那姑娘蹤影。

  他不由心中一動,又想道:「是了,她必已有了覺察,羞愧而去。」

  想到此,發了一會兒怔,心中覺得甚為過意不去,也許她只不過是一種無意作為,自己身為兄長輩人,又何必如此量窄?

  當下益發覺得心中有些不安,坐在椅子上細想了想,決定等婁驥回來,只作不知,什麼不提也就是了。

  這間書房,經過阿力整理,顯得很是幽雅,書案上置有一瓶紅梅,朵朵蓓蕾,散出了鬱鬱清香。竹床上,早已鋪就了雪白的被褥,枕頭套上,用藍色的紅線,繡著「祝君早安」四個字,望過去有一種說不出的舒適感覺。

  他這幾夜,根本不曾好好睡過,這時看見了如此舒適的一張床,鼻中聞到了陣陣的幽香,禁不住興出了一些睡意!

  當下情不自禁地倒在了床上,不久,即沉沉地睡了過去!

  朦朧中,似覺出眼前有人影晃動。

  蒲天河猛地翻身坐起,卻見婁驥正含笑立於床前。見他醒轉,朗聲笑道:「你醒了,我已來過三次了!」

  室內暮色很重,窗櫺上帶出了將過夜的灰色,蒲天河忙跳下了床,汗顏道:「我真是太困了,想不到竟睡了這麼久!」

  婁驥一笑道:「你的東西,我都取回來了,馬已為你養在後面棚內,至於那些東西,也都為你收起,你可以放下心了!」

  蒲天河感激地道:「婁兄你太辛苦了!」

  婁驥望著他,目光炯炯地道:「我回來時,在庫魯克郭勒河附近,砍了幾株柏木,如用來為令尊制一口棺木,倒甚合用,你可要看看?」

  蒲天河心中大是感動,當下歎了一聲道:「你對我真是恩重如山了!」

  婁驥冷然哼道:「你我兄弟,還說這些作甚?來,兄弟,我們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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