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七禽掌 | 上頁 下頁 |
七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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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司川族長也高興得合不攏嘴,心想自己兩個兒子她不知是看上了哪個,不管哪一個,反正總是其中之一,似此美麗嬌娃,一旦成了自己兒媳……這老頭子想著想著,眼睛不由眯成了一條縫。 石繼志見沙漠紅丹魯絲一出來就看著自己甜甜一笑,就一怔,暗忖:「這姑娘老對我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可得小心點,現在我可真怕這一套……」但是人家對你笑,總不能繃著瞼不理,無奈也只好苦笑了笑。 沙漠紅丹魯絲已款款起舞,加入了少女群中,四下掌聲如雷,狂喊怪叫成一氣,尤其是那些年輕人,都像發瘋了似地喊著:「丹魯絲、丹魯絲……」丹魯絲就像一隻白天鵝似地舞著,她那嬌嬌美體,婷婷玉姿,就像月中的嫦娥似的。 她舞到哪裡,就有無數的壯男偎在那裡,他們用手拍著自己半裸的結實的前胸狂叫著:「克芝達西刺!克芝達西刺……」意思是:「姑娘選我吧!姑娘選我吧……」然而這高尚純潔驕傲的姑娘卻連正眼也不瞧他們一下。 帳篷內的兩個酋長不由怔住了,原來那人群的前面,向丹魯絲叫得最厲害的,正是司川酋長的兩位公子烈日和南熊,然而丹魯絲並沒把那長白的水袖往他們二人之中任何一人的面上拂去,證明她的意中人,決不是這二人。 按照規定,除了兩族自己人以外,別的族人沒有應選的權利,那麼她的意中人是誰呢? 石繼志見沙漠紅丹魯絲舞著舞著,竟舞到了自己的面前,心中一驚,再見這姑娘的目光裡隱含著無比的嬌媚,向自己看著,不由嚇得機伶伶打了個寒噤,心想:「糟糕!她別是看中了我吧!」就在他此念尚未轉完之際,丹魯絲竟像一隻雲雀似的,翩臨在他的身前,側身揮袖,白袖如帶,已佛在了石繼志的臉上,石繼志連驚帶急,忙伸手抓袖,糊塗中竟合了規矩,頓時眾聲大嘩。 丹魯絲也停身不舞了,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凝望著繼志,嘴角動了動,想是要說些什麼,又羞於出口,雙頰鮮紅地笑著,鑽進帳幕裡去了。 石繼志方如夢初醒,大叫一聲:「這……這不行!姑娘!」兩隻強壯的手已經按在了他的雙肩。 石繼志驚慌中抬頭一看,竟是沙漠紅丹魯絲的父親阿丹族長,他用兩手搭在石繼志的兩肩,笑得滿臉皺紋都開了,他大笑著叫道:「好刺裡酥!好刺裡酥!烏金山口一於特……」意思是:「恭喜你!恭喜你!我女兒真是好眼力!」 石繼志急道:「什麼好刺裡酥?族長!這是不可能的事呀!」但是這位老族長雙手依然搭在繼志的兩肩之上,哈哈狂笑道,繼志也不便掙脫他的兩腕,只急得狂喊造:「丹魯絲!你出來!我跟你說……丹魯絲!天啊……」老族長不管他叫些什麼,還把他那長滿大鬍子的臉湊上來,在繼志的兩頰狠擦了兩下。 四外暴雷似的歡呼了起來,雖然在他們的心中並不歡迎一個漢人被丹魯絲選中,然而他們眼見石繼志如此身手,貌相如此神俊,都莫名地對他產生好感,崇拜著他。又見那阿丹族長居然都拋開成見,歡迎一個漢人佳婿,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自然也高聲呐喊了起來。 石繼志好容易掙開了這阿丹族長的鬍子臉,又叫了兩聲:「丹魯絲!丹魯絲!天啊!你在哪兒呀!這算是怎麼回事?丹魯絲!」 突然兩杆判官筆透風點來,石繼志大驚,忙一矮身,一條黑影由自己頭上掠過。這人一下地,「怪蟒翻身」翻過身來,竟是南熊! 石繼志不由一驚叫道:「南熊!你要幹什麼?」這南熊已雙目如血,哪還會管其它,大喝了一聲,向前一劃步,猛然「倒打金鐘」,雙筆掄直,突然向後倒崩過來,往石繼志天靈蓋上猛砸下來。 原來南熊兄弟,目睹心上人丹魯絲竟選中了這漢人,不由怒火中燒。按照他們族中規定,情敵可以比武,雖然自己勝了依然不能獲得丹魯絲的愛情,但是總可當眾羞辱石繼志一番。再者他們只見莫小暗和程友雪二女的武功確是了得,但是並未見過石繼志顯露過什麼身手,因此他們更是不服,心想石繼志也許只是輕功好一點,技擊方面或許連自己都不如,何不出手當面差辱他一番。 按照他們規定,凡是比武時殺死對方,可不負任何責任,因此南熊兄弟心存陰險,想將石繼志殺死,以一吐心中怨氣! 石繼志見南熊一照面就是狠招,心中也不禁有氣,正逢這南熊一雙鐵筆倒崩而下,勁猛力足,要是讓它沾上,准得腦漿迸裂。但石繼志不躲不讓,猛然伸雙掌,直往這南熊兩手腕上叼去。 石繼志因自己在此總算是客,並不願傷害對方,否則只略用功力,南熊何堪一擊,因此心想將他手中兵刃奪下手就罷了。 但南熊也非弱者,他這一雙鐵筆眼看已碰上了對方,忽覺兩手腕側疾風撲至,不由一驚,猛然一個「繞步盤身」,手中雙筆向當中一合,「當」的一聲脆響,已並在了一起,跟著擰腰上前一步,「童子拜觀音」,「呼」的一下猛然磕下,還是直往石繼志當頭直碰而下。 這一式相當厲害,石繼志原想僅把對方鐵筆搶下手,羞辱他一番也就算了,沒想到南熊居然像是和自己拼命似的,招招皆是奔向要害,不由勃然大怒,暗忖道:「好個狂小子!你只當我空手就怕了你不成?」想至此一晃上身,微錯出一尺左右,摔出右掌,發五成勁抖掌就向對方鐵筆上直封了去。 南熊陡然間一怔,心想:「好小子!你大概是不想要這只手了……」想至此猛然雙臂加勁,十成功力往下直碰了去,但聽嗡然一聲大震,南熊頓覺雙腕就像折了似的一陣奇痛,一雙筆被對方肉掌一擊,竟自反崩了回來,那種猛勁,竟使自己隨著雙筆,一連翻了好幾個倒筋斗,雙臂麻得幾乎都抬不起來。 但是南熊也具有一股硬勁,儘管痛到如此地步,可是那一雙手竟是死握著那雙鐵筆不放,虎口都快震裂了。 他至此才知道這個漢人功夫竟如此了得,嚇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甫一站定身形,已不由牛喘不已,額角汗透,再看對方,竟是冷笑著負手而立,像是沒一點事。 石繼志見這一掌竟把他震得一連隨筆翻了好幾個倒筋斗,滿想雙筆一定是握不住了,沒想到他仍然握在手中,不由也頗驚異,見他面紅如火,喘聲如牛,知道受痛不淺,內心尚覺自己來此到底是客,還是見好就收算了,不由對他冷笑了一聲道:「南熊!你可知道厲害了?我尚有事天山一行,可沒功夫在此跟你打著玩!」 說罷回頭就走,不想才一起步,頓聽身後一聲大喊道:「青赤花!」這是一句罵人的粗話,石繼志方黨不妙,猛覺頂上勁風猛襲而至,仍然是奔命門打下。 石繼志冷哼了一聲,向上一抖單掌,這一次用了七分勁,用掌沿一劃那鐵筆桿,已把這杆鐵筆握在了掌中。就在此時,頓覺右肋也是疾風撲至,竟是南熊另一支判官筆以「橫掃千軍」式,向石繼志肋上揮來,這一次他雙腕上都用足了力,簡直就是拼命來的。 見石繼志伸手已握住自己一杆判官筆,南熊大驚,掙了兩下沒掙開,情知不妙,只得左手加勁,另一支判官筆以雷霆萬鈞之威,直往石繼志右肋擊下,滿想以這一式能迫使對方鬆開那只握筆之手。 但是他沒想到,就在這支筆已沾上了石繼志衣服的時刻,忽見對方一睜雙目,神光如電,心方一驚,左手鐵筆已經揮上了對方肋骨。 南熊不由大喜,運勁向外一抖,但聽「噗」地響了一聲,四周之人都不由驚得大叫了起來,他們想這漢人是萬萬活不成了。南熊心方一喜,忽覺那杆鐵筆就像敲在了一塊極軟的豆腐上似的,霎時間那支鐵筆連頭帶身竟深深陷在了對方肋內。 南熊心方驚異對方怎麼骨頭這麼軟?就在這念頭還沒轉完之時,猛覺右手一陣奇痛,遂見對方只一擰臂,自己右手鐵筆竟到了人家手中,不由大驚,再看自己手,順手往下流著血,才知虎口被對方一擰,竟自皮裂血出,不由喊聲:「哇西!」向後猛一挫步,想把左手兵刃帶出,不想一拉竟拉不動,這才知道,這年輕漢人竟是真有功夫,不可輕視。 南熊大驚之下,忙松左手,以「倒踩古井」步向後一連退了三步,不想對方卻更快,石繼志已存心給這南熊一點厲害,順勢向外一抖左掌,順臂已兜在了南熊腋下,喝聲:「去你的吧!」跟著向外僅用了一分勁一送,南熊已順勢出去了七八步,一個屁股墩坐於地上,他就是再厚顏,也不能不算輸了,一張紅臉都成了紫色,就地一滾已自站起。 他那左手一杆鐵筆,尚深深地陷在石繼志右肋之內,石繼志見無數人都看著自己,有意表演一手,殺殺眾人之威,只見他吸了一口氣,猛然肚腹向內一吸一凸,開口喝了一聲:「去你的!」但見那杆判官筆,隨著石繼志右肋向外一鼓,「嗖」的一聲,就像一支淩空之箭,一陣疾嘯而出,竟自無蹤。 南熊見狀不由嚇了個忘魂,一時竟呆在了當地,石繼志冷笑了一聲道:「我知道你是為了丹魯絲,對我心存妒嫉,其實這與我又有何關?真是莫名其妙……」 說到此一扭頭,見司川和阿丹二位族長都在愣望著自己,滿面驚異之色,向前走了兩步,躬身對二人行了一禮道:「多謝二位族長盛情,在下想馬上就起程赴天山一行,婚事一項,實不敢高攀,並非繼志故示孤高,實有難言之處,尚請族長勿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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