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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老人家,你老大名是……」

  老人急道:「我是生死掌應元三,同你師父都是老朋友,你快走吧!」

  照夕不由吃了一驚,慌忙行了一禮,生死掌應元三急急揮手。

  「你們的事,我都清楚,我很愛惜你一身功夫,也很同情你,所以才伸手管這個閒事,你放心走就是了!」

  照夕仍然訥訥。

  「可是……可是丁……丁……」

  應元三忽然笑了笑。

  「我知道,你是不放心丁裳,怕她為此受連累是不是?」

  照夕點了點頭,應元三很高興地用手拍了他肩一下。

  「丁裳也等於是我的記名弟子,你放心,我不能害她,你走之後,我自給藍老婆子說,你是我放走的,那就不關丁裳的事了。」

  照夕不由大喜,方想就走,忽又心中一動,忙又向生死掌應元三道:「前輩請稍等,弟子有一事相托。」

  他一面說著,遂用手在身上摸著,突然大驚失色。

  「糟了!我的東西丟了。」

  生死掌應元三嘻嘻一笑。

  「什麼東西丟了?」

  照夕臉色慘白。

  「是一個葫蘆,裡面有藥,唉!一切都完了!」

  應元三忽然由身上摸出了一黑光淨亮的葫蘆,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是這個不是?」

  照夕忙一把拿了過來,一面張大了眸子。

  「怎……會到你那裡去了?」

  應元三縮了一下脖子。

  「哼!自和你北京別後,我又何嘗一日離你左右。要不是我老頭子先給你收著,早給藍老婆子搜去了。」

  照夕面色一變,頓了頓才道:「弟子正是要托你老人家,轉贈藍老前輩此『小還丹』十粒,此藥是雁先生所賜,藍老前輩如果服下,宿疾立可痊癒。」

  應元三本不在意,聞言後忽地張大了眼睛。

  「什麼?你說什麼?」

  他緊緊地抓住照夕一隻手,拉到了一邊。

  「雁先生?小還丹?這是真的麼?莫非你對那烏頭婆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照夕點了點頭。

  「雁先生雖不是弟子授業恩師,卻也對弟子有授藝之恩,這小還丹,也是他老人家親手所賜。」

  應元三張了嘴,輕輕地念道:「天啊!天啊!」

  照夕也不管他驚異的樣子,當時由葫蘆中倒出十五粒丹藥,收下葫蘆,雙手送上。

  「老前輩如此厚愛,弟子無以為謝,這小還丹素有起死回生之效,今贈上五粒,尚乞笑納;另十粒,請代為轉贈藍老前輩,略釋前瀆。」

  應元三嘻著大嘴,接過了藥,搖頭笑著:「好小子!我要早知道是小還丹,我乾脆就留下不還給你了。」

  他又拍了照夕肩膀一下:「你放心走吧!保險她對你感恩不盡,你快走吧,這邊都有我呢!」

  照夕本想再見丁裳一面,可是一來當著應元三面,這話不好意思出口;再者,見面只有令她傷心。他想了想,只把牙一咬,對應元三道:「既如此,弟子去了!」

  應元三含笑道:「你快走吧!你還要辦大事呢!」

  照夕當時也沒有想到,應元三所謂的大事,是指的什麼;只朝他行了一禮,轉過身子,輕而易舉地翻出了石窗之外。

  應元三看著他的身子,不由感歎了一聲,他驚異這個少年的一身功夫,看來絕不在自己之下,由是益增愛賞之心。

  等到一切安靜後,生死掌應元三才大大咳了一聲,朗聲道:「藍老婆子快出來,你吊的人跑了!」

  果然他的大嗓門驚動了屋裡的人,只聽得藍江一聲怒嘯:「何人大膽!徒兒!快扶我出去。」

  生死掌應元三口中這麼說著,其實內心,對這個老婆婆,真是存有畏心,此時聞言,哈哈大笑。

  「藍老婆子休得口出不遜,是老朋友拜訪你來了!」

  話未說完,已見暗淡月光之下,走出了兩個人影,一個年輕的姑娘,睡眼惺忪地攙著一個形容憔悴的老太太。那姑娘正是生死掌熟識的丁裳,至於鬼爪藍江,應元三卻因為數十年未見,乍看起來,已有些不認識了。

  他依稀記得當初的藍江,尚是中年時候;而今日的藍江,竟會變得如此瘦削可怕。乍看之下,生死掌應元三不由大吃了一驚。

  他後退了一步,見藍江也正以一雙既驚又怒的眸子看著他。他不由呵呵一笑:「藍老婆子,用不著這麼厲害地看我,莫非連老朋友都不認識了麼?」

  藍江本自暴怒,聞言之後,強忍著怒氣,冷笑了一聲:「什麼人大膽,敢在我老婆子面前油嘴滑舌,再不報上名字,我可要無情了!」

  這時丁裳才認出來人是誰,不由忙上前一步,彎身道:「我當是誰那!原來是你老人家!」

  應元三嘻嘻笑道:「好孩子,你可比你師父有禮貌多了!」

  藍江怒目視向丁裳:「他是誰?你怎麼認識他?」

  丁裳驚訝道:「師父,他就是你老人家曾告訴過弟子的一位前輩,他老人家就是生死掌應元三啊!」

  藍江身形震了一下,口中「哦」了一聲,臉色立刻緩和了些,可是仍然不帶笑容地點了點頭。

  「原來是應大俠,幾十年不見,我們都變了樣子,莫怪我老婆子都認不得你了。」

  說到這裡才淡淡一笑:「請恕方才失禮了。」

  應元三也笑道:「好說!好說!都怪老夫來得唐突。」

  藍江馬上皺了一下眉:「應大俠午夜來訪,可有何指教麼?老身這幾年身子可不大得勁,招待不周,尚希見諒。」

  說著一雙閃閃瞳子,連連眨動著。應元三知此姥為武林中最為難惹人物,一生之中,從未見她說過一句軟話,今日突然向自己如此客套,決不是好兆。

  「藍姥姥,你就少挖苦我幾句吧,老夫就是天大膽子,也不敢午夜到貴府撒野,實在只是為了我一小友,托辦一件事。」

  他笑著搓了下雙手,鬼爪藍江立刻嘿嘿一陣冷笑,她把手中鐵杖,重重往地上一頓,冷冷道:「應鬍子,你這句話,還算回得知趣,我正要問你,我吊的人,可是你放走了?」

  應元三聳肩一笑。

  「藍姥!你先別急,聽我說了仔細,你就知道了。」

  他才說到這裡,忽聽得藍江一聲沙吼,跟著她人已如同疾風似地卷到,同時覺得當頭「呼」地一聲,藍江鐵杖已當頭掃下,應元三不由大吃了一驚。

  鬼爪藍江盛怒之下,只以為應元三有意上門欺人,所以不分青紅皂白,猛地撲到,舉杖就打。

  她雖然身體不靈,可是這多年坐練之功,已使身子可略為行動,這一撲進,竟是快如旋風。生死掌應元三不由大吃一驚,因無防之下,想跑也來不及了,慌忙之下,倏一伸雙手,噗地一聲,抓住了藍江的杖頭,一面大聲道:「好傢伙,咱們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你這一下要是打死了我,豈不問心有愧?」

  藍江冷笑道:「你若以為我老婆子好欺侮,應元三,那可是你大錯了。我今日雖是筋骨不便,可是咱們不妨來較量一下身手,看看我怕你不怕?」

  應元三嘻嘻一笑。

  「姥姥!這你可錯了,老夫豈敢如此放肆,唉!你先請放下傢伙,好好坐下來,聽我說一說可好?」

  藍江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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