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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這小二又把窗子關上,才吐了一口氣道:「哎呀!我的爺!你老人家說話可小聲一點呀,要是給人家聽見了,不要說我一個夥計,就是我們老闆也得吃不下兜著走!」

  照夕不由氣道:「真是大驚小怪,這又有什麼關係,那七小姐真是個母老虎麼?」

  這一句話又嚇了小二不輕,他直著眼道:「我的爺爺!你可別再說了,這話要是給錢鄉長聽見了,咱們誰也別想好過!」

  照夕這才知道,原來那七小姐在此地竟有這麼大勢力,就連附近的鄉鎮,都為她收買了。

  當時愈發想知道她是幹什麼,為了使這小二說出實話,只好裝著吃驚道:「啊!原來這七小姐有這麼大勢力呀!」

  店小二一咧嘴道:「那還能假了?連開封城裡,要是提起了七小姐大名來,也是叮鈴噹啷亂響!」

  照夕點了下頭道:「我因是外鄉人,初來這地方,總聽見七小姐的大名,可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幹什麼的?她今年許有七八十了吧?」

  店小二噗的一笑,一面抹著鼻子道:「教相公你說的!」

  他把頭湊近了,小聲道:「嘿!那七小姐長的別提多麼美了,誰見了她一面,夜裡准睡不著覺。」

  照夕點了點頭道:「她到底是做什麼的呢?」

  店小二又小聲道:「不大清楚,反正紅場有她的大農場,開封城有她十二處字型大小。七小姐本人的祖上,也必定是什麼總督將軍的大官,要不哪能存這麼多錢!」

  照夕點了點頭道:「聽說她很有本事?」

  店小二笑了笑道:「這就更不用說了,你相公是外鄉客,問這個話,我不奇怪,要是問第二個人,人家不笑話才怪!七小姐身上那身本事,可神啦,我看許會掌心雷!」

  照夕幾乎想笑,當時皺了皺眉,知道這小二是瞎吹一氣,也就不多問他,只問道:「這七小姐,她到底姓什麼叫什麼?」

  小二壓低了嗓子道:「相公這話是問我,要是問人家,是准保不知道,人家知道,也不敢說……」

  照夕點著頭笑道:「是!是!所以我才問你呀!」

  這小二揚了一下那兩道禿眉毛,嬉皮笑臉的湊上去,伸出一隻手,用另一隻手的指頭,在掌心上畫了一個字,忽然笑道:「姓這個,叫這個,知道了吧?」

  照夕只看清他寫的一個「尚」,至於叫什麼卻沒有看清,不由皺眉道:「叫尚什麼?」

  那小二又嚇得唉呀了一聲,一面小聲道:「小聲!小聲!這是忌諱。」

  說著又伸出手來,用手指頭在掌心上,又匆匆的寫了一遍,小聲道:「知道了吧!這是官名,至於外號是這個……」

  說著又寫了幾個字,照夕這才看清他寫的是「雨春」和「白雪」,心知那七小姐名叫尚雨春,外號叫「白雪」,心中暗忖道:「好雅致的名字!」

  當時點了點頭,輕輕自語道:「白雪尚雨春。」

  店小二急得直咧嘴,一面道:「我的爺!我算服了你了,在這地方上,敢這麼說的,大概只有你一人,得啦!我算是惹了禍了,只請以後闖了禍,不要把我給拖出來就行了。」

  說著打了一躬就退下去,照夕見他這副樣子,不由笑了笑道:「好了,我不說就是了,你去給我買一套衣服去,我這身衣服不像個樣子。」

  店小二接過銀子,嘻嘻笑道:「相公這身衣服是真不行了,我這就去。」

  照夕待那店小二走了,心中不由回想到方才那些話,心中默默的念道:「白雪尚雨春,她是一個什麼人呢?聽那店小二說,她倒似名門閨秀,可是卻又為何自己開著農場,做著買賣呢?」

  他走出了房子,心中琢磨著:「我明日去她家看一看就知道了,她要是一個壞人,我就要給她個厲害;要是好人,我也犯不著同她比什麼武,把銀子還她之後就走。」

  這麼想著,心中就定下了,隨後小二買來了衣服,是一身很講究的細綢子衫褲,穿了穿也挺合身,把剩下的錢又賞給了那小二。

  然後他一個人,到房中盤膝運行了一會兒功夫,正要睡覺,耳中似聽到外面有女子嬌聲道:「店家!小心看著我的馬,找一間上房。」

  那聲音頗熟悉,可是一時卻又想不出是誰,心想下床開門去看看。可是一想自己一個男人,開門看人家姑娘幹什麼?

  想著也就忍著沒有動,隨後也就沒聽見什麼聲音,他也懶得多想,遂解衣睡了。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來了,按說他本該早早地上路,可是因有頭天的約會,他只好耐著性子,再等一天了。

  一個人閑坐房中耐著性子,硬磨了一上午,吃過午飯之後,他就想去打磨場紅場赴約。可是看一看當空的太陽,火炙炙地,實在是吃不消。

  只好又睡了個午覺,喚來夥計打水,洗了一個臉,覺得涼快多了;又吃了兩塊西瓜,這才脫下舊衣,換上了買來的新衣服,把那口寶劍,用原來的的綢袋子套上,緊緊系在背後。又把辮子盤在脖子上,也沒帶草帽,就出去了。

  自己走起路來,也覺得和先前那副土像大大不同了,由一個土佬兒搖身一變為一個翩翩儒雅的佳公子。他又走到一家帽子鋪,買了一頂瓜皮小帽,這才問清了打磨場的路,一個人慢慢地走去。

  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才到,只見這地方極為空曠,並不是熱鬧的街市,卻是住家的好地方。

  有些大莊子,都是門禁森嚴,照夕又問了一個人,才找到了所謂的「紅場」。

  原來那紅場一帶地色,全系紅土,因而得名。到了這裡,可就看出明顯的不同了。

  這地方只有一幢占地極為廣大的院落,四周全是高有兩丈許的磚牆,牆內古樹參天,樓臺交錯,確實夠勢派。

  照夕到了門前,見正門右側邊上一個大銅牌,上面刻著兩個字,「尚寓」。

  照夕想了想,知道定是那尚雨春的住處了。

  他在門前正要以手扣環,卻聽見牆內喧鬧嘻笑之聲不斷,似乎全是女的。

  他不由猶豫了一下,正覺不大妥當,卻見一個皮球自門內飛出,直向照夕身上飛來,他不由輕舒鐵腕,把那皮球接在了手中。

  這時那大門側邊,另開了一扇小門,由門內一連跑出了七八個少女來。

  她們陡然看見照夕在門前;而且手中拿著球,不由怔了一下,遂又笑了起來,一時紛紛問著:「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麼?拿我們的球的幹什麼?」

  照夕把手中球向她們一丟,當時紅著臉,拱了一下拳道:「在下是來此訪尚雨春姑娘的,不知她可在家麼?」

  幾個少女聞言,臉上帶出驚異之色,互相交視了一下,其中一個綠衣少女才上前一步,微笑著點頭道:「不錯!那是我們七小姐,你找她做什麼?」

  照夕正色道:「昨天我和她約好了,今天來還她銀子,順便想和她比一下……」

  那少女開口笑道:「還什麼銀子?幾百兩?」

  照夕搖了搖頭道:「只二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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