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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這時太陽已高高的升了起來,這一帶湖光山色,景致絕佳,只是方才那一陣大火,燒了數十株松樹,留下半坡焦土,有些「劫後餘生」的感覺。

  照夕一個人垂著頭,一邊走著,一邊心中暗自想著,這真是一個世間最怪的老太婆,我對她明明有恩,卻反被她奚落一番,真是豈有此理!

  他又想到了老婆婆對自己所說的話,更是心中不解,他想:「聽他口氣,似乎已用隔空點穴之法傷了我,只是我卻為何一點也覺察不出來呢?」

  想著不由又站住了腳,皺著眉頭,仔細運行一遍氣,也是通行無阻,運了運力,更是出發由心,他更是費解了,暗忖:「管他的!反正回去見了師父再說吧!」

  他猜想那老太太,既知道師父名字,而且只一看我,就知道我的門路,想必和師父認識。說不定他們或許是仇人,否則她又何故如此對我?

  他腦中這麼不停的想著,不一刻已到了原先蜂巢的地方,看了看蜂子,也沒有心情再練那功夫了,便匆匆回了家。

  誰知才一進門,那洗又寒卻早已坐在蒲團之上了。

  他深深的皺著眉,冷冷地道:「你回來了,到哪去了?」

  照夕先向師父行完了禮,這才長歎了一聲道:「師父,原來那墨蜂,是人家養的,哪裡是野生的呀!」

  洗又寒不由一怔,他緊張地問道:「誰告訴你的?你怎麼會知道?」

  照夕見他如此,不由心中暗道:「原來他早知道!」

  當時便把方才之事,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只是不敢把自己和丁裳之事說得太清楚。

  那洗又寒聽完之後,一時呆若木雞,他連連點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照夕不由忙問道:「師父,這老婆子是誰?她幹嘛這麼不講理?」

  洗又寒微微冷笑了一聲說道:「你能自她手中逃了活命,這已是萬幸,你還不知足麼?」

  照夕聽師父這麼說,不由更不解,當時又不敢多問,只是翻著眼睛看著他。

  洗又寒以一雙炯炯光瞳,注目看他道:「她就是二十年前江湖中聞名喪膽的鬼爪藍江!」

  照夕對「鬼爪藍江」這個名字,雖十分生疏,可是由師父說話的態度上判來,這「鬼爪藍江」,確是一個駭人聽聞的人物。

  當時不由皺眉道:「你老人家莫非和她……」

  洗又寒斥道:「不要多問!」

  他走下蒲團,伸出了一隻手拉住了照夕的手臂,苦笑道:「來!我看看她怎麼傷了你?」

  照夕怔怔的湊了過來,洗又寒哼了一聲道:「你坐下來,閉上眼睛!」

  照夕如言而行,心中知道師要以本身真元,把自己全身一百零八穴通行一周,看看病在何處。

  當時懷著驚懼的心,忙把眼睛閉了起來,洗又寒一隻手已按在了他的頭上了。

  由他掌中貫下了一股熱流,就如同是一隻小長蟲似的,一會兒鑽上一會兒鑽下,約有一盞茶的時間,洗又寒才把手放下來。

  照夕忙睜開眸子,驚慌問道:「師父,傷在哪裡?」

  卻見洗又寒雪團似的眉毛,緊緊的皺著,半天才道:「沒有什麼地方不對呀!」

  他又伸出雙手,在照夕兩膝以及後頸「琵琶大筋」上按了按,搖頭道:「真怪,她要是把你廢了,除了這幾個地方,又能在何處下手呢?」

  照夕不由喜道:「也許沒有什麼,她只是嚇著我玩罷了!」

  洗又寒冷冷的笑了笑道:「絕不會,這老婆子個性我最清楚,絕不可能是和你鬧著玩的!」

  他皺了一下眉又問道:「她當時是怎麼說的?」

  照夕又把那鬼爪藍江的話重複了一遍,洗又寒臉上變色道:「不錯,這句話她是說過,這……」

  他咬了咬牙,到底是忍不住,在照夕肩上拍了一下道:「來,你跟我出來!」

  照夕不知究竟,忙跟著洗又寒出了房子,洗又寒卻直向山裡走去,因為白天,這一帶雖是僻野,到底還住有人家,所以二人都不肯施展輕功。

  洗又寒一直把照夕帶到一個無人的山坡邊上,才停住了腳,他憤憤地道:「我苦心苦意的把你造就出來,要是叫她輕易就把你廢了,我實在是不甘心!」

  照夕問道:「師父領我來此做什麼呢?」

  洗又寒冷冷地道:「我方才察你奇經八脈,各處穴道,都無異處。只是這老婆子手法高絕已極,有時也許連我也看不出端倪,所以,我要你試試功力才放心。」

  他說著用手指著一株四丈以外的松樹道:「你用掌試試。」

  照夕答應了一聲,猛力雙掌齊出,劈空朝著那株樹上擊了過去,只聽見「喀嚓」一聲暴響,一時樹斷技揚,連根下的土都翻起了好些。

  洗又寒似乎很滿意,點了點頭道:「很好!很好!」

  他說著又用手指指一座岩石道:「這裡!」

  照夕一掄雙掌,只覺丹田起了一股熱氣,直貫雙掌,當時怪嘯一聲,雙掌齊出,那岩石轟的一聲巨響,一時石濺灰飛,竟被照夕掌力,整整打碎了數尺見方的一塊岩石!

  洗又寒皺了皺眉,心中暗忖道:「看樣子,這管照夕分明武功未失,只是那藍江既有此說,怎會是一句空話呢?」

  這時,一隻羚羊走過,洗又寒用手一指道:「打它!」

  照夕又是一掌過去,那羚羊哞了一聲,頓時橫死在地!

  洗又寒點了點頭道:「很好……由此可見,你沒有受什麼傷。」

  他口中雖這麼說,可內心仍是不無疑慮,原來那鬼爪藍江本和洗又寒是夫婦二人,只因這洗又寒生具怪性,手黑心辣,殺人如芥,動輒制人於死命,所以江湖上送了他一個綽號叫「血魔」,死在他手中之人,簡直是不計其數。

  他這殺人的性情,久之已成了習慣,假如每月不殺上幾人,就痛苦已極,所以常常背人而出,殺上幾人才能安心。

  如此一來,自然那藍江對他大為不滿,進而夫妻反目,鬼爪藍江論起功力來,實還在洗又寒之上;而心機敏慧,老謀深算較洗又寒亦過之,最驚人的是,這藍江還有一身醫術,擅治任何疑難雜症。

  她因見丈夫殺心成性,似乎是先天遺下的劣性,所以幾次想把洗又寒廢了以除人間之害,只是因夫妻之情,不忍下手,所以離去之日,曾告洗又寒道:「我們總算有過夫婦之情,我雖一生除惡無數;可是對你卻不忍下手,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只是我只允許世上有你一人,若是你要再造就出第二人來,也就是你死期到了。」

  藍江說完了這句話含憤而去,來至大雪山,立志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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