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隱豹(14)_蕭逸

一四

　　沙星五大叫道：「賢弟！」

　　風門開處，蘇天河起勢如風，「颼！」一聲已竄上了對面的瓦脊，確是身似飄風。

　　沙星五道：「賢弟慢走……」

　　緊接著縱身而起，向著蘇天河落身之處竄去，可是，蘇天河卻是有意閃躲。此刻他施展出「八步淩波」的輕功絕技，三數個起落已隱身於暗影之中。

　　沙星五定足長歎了一聲，自忖著彼意既決，追上又當如何，想一想甚是愧對良友。

　　驀地，人影一閃，一條纖瘦的人影，由對面畫樓上燕子般的掠身而過！

　　沙星五定目看時，來人已到眼前，竟是愛女沙小晴！他不由歎息一聲道：「你這孩子，嚇了我一跳，好好的路怎的不走，翻房越脊成何體統？」

　　「玉燕子」沙小晴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爹！」

　　沙星五打量著女兒，卻聽得的院傳來自己那匹「五雷火溜駒」長嘶之聲。

　　「玉燕子」沙小晴一怔道：「咦……」

　　沙星五拉住她道：「是你蘇大哥……」

　　沙小晴道：「哪個蘇大哥？」

　　「鐵膽孟嘗」沙星五歎息一聲道：「為父空生雙目，竟然未曾認出，那蘇天河竟是一個肝膽至情，身懷絕技的好朋友……」

　　沙小晴點點頭道：「原來是蘇天河大哥，其實我早知道他身懷絕技……」

　　沙星五一怔道：「你早就知道？」

　　「玉燕子」沙小晴點頭說道：「是端木老師說的！」

　　「端木先生？」沙星五怔了一下道：「他如何得知？」

　　沙小晴搖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端木老師還說爹門下的朋友，有本事義氣的只有三個人！」

　　「哪三個人？」沙星五心裡感到詫異。

　　沙小晴步入面前的涼亭坐下來，沙星五跟進坐下來，道：「你倒說說看！」

　　「王燕子」沙小晴道：「老師說爹門下食客雖多，卻多是些酒肉朋友，無能之輩，只有爹說的這位蘇大哥，還有一個姓桑的和尉遲大伯，這三個人略有武功，而且能為爹誓死效命……」

　　沙星五倒抽了一口冷氣，說道：「你端木老師，真乃神人也，無所不知！不知道他還說了些甚麼沒有？」

　　沙小晴手托香腮道：「老師常常靜坐，據說能在靜中參透事物！」

　　「鐵膽孟嘗」沙皇五暗道了聲慚愧，自己也曾飽讀詩書，自認武功不凡，見解、悟力，竟然不及端木刺一介書生！

　　沙小晴看著父親道：「今天下課早，是老師說爹爹有話要告訴我……」

　　「這也是你老師說的？」

　　沙小晴點點頭，呐呐又道：「端木老師說，南山集眼前將有一場大難……」

　　「啊……」沙星五陡然一驚！

　　沙小晴道：「您怎麼啦？」

　　「說下去！」沙星五目光直直的看著女兒。

　　「玉燕子」沙小晴接道：「老師說，但是不礙大事，這場大難不出十日，就會平復化解！」

　　「真的？」

　　「是老師這麼說的！」

　　沙星五忽然目放異彩道：「走！我們現在就去看他去！」

　　▼第六章　夜聆笛音　先生妙論

　　父女快步來到了所謂的「南廬」！

　　月光下，他們聽到了端木先生娓娓婉婉的笛聲，沙星五輕輕一歎道：「你老師真乃一個雅人！」

　　沙小晴拉住他道：「爹，這笛子太好聽了，先別進去，我們聽聽，只一進園子他就不再吹了！」

　　沙星五又略一怔道：「有這種事？」

　　「誰騙你了？」沙小晴說道：「不信，你就試試看！」

　　沙星五自忖著，道：「我只當這是他們胡謅的，原來還是真的！」

　　言罷舉步向園門跨入！

　　果然他的腳才進入一步，笛聲忽止。

　　「鐵膽孟嘗」沙星五陡然一驚，目視著女兒，歎息一聲道：「這位端木老師真神人也！」

　　沙小晴嘟著嘴笑道：「你看嘛！好好的笛音又聽不成了！」

　　沙星五心存費解的一路前行，直走到座落在內院的那間靜室——也就是端木刺下榻所在，沙小晴悄悄跟在他背後。

　　只見靜室兩扇紙窗，輕輕掩著，卻有朦朧的一團燈光，透窗而出！

　　沙星五附在女兒耳邊小聲的道：「不要出聲，跟我來！」

　　說罷，足尖輕輕一點，輕若無物的縱身而前，沙小晴跟在父親身後，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喘。

　　父女二人掩到窗前，沙星五正想點窗窺伺，忽聽得「吱呀！」一聲，房門大開。

　　沙氏父女趕忙定足！

　　端木刺一手掌燈，當門而立！

　　他身上仍然穿著那襲青布長夾，一派斯文的向著這邊欠身微笑道：「東翁晚來下處，不知有何見教？」

　　「鐵膽孟嘗」沙星五臉上一紅，搶著抱拳道：「先生洞悉入微，真神人也！」

　　端木刺注視著沙小晴一笑道：「又是你在嚼舌了是吧？」

　　沙小晴笑嘻嘻的道：「我只是把老師告訴我的話，轉告爹爹罷了！」

　　端木刺一笑道：「堡主請裡面待茶！」

　　沙星五道：「正要打擾！」

　　一行人步入雅房，房子裡點燃著一縷淡淡的檀香，聞在鼻子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清爽感覺。

　　正中設細草軟墊，旁置高架燈座，另一張矮幾上置琴具與一斑竹長笛！

　　沙星五看在眼中，好不羡慕，頓時有一種「浮生若夢」的感傷！

　　落座之後，他長歎一聲道：「先生琴書之樂，真正慕煞我也！」

　　端木刺道：「只求客居心安，怎能與堡主日理萬機相提並論？」

　　沙小晴在一邊幾上，為各人斟上了一杯茶。

　　「鐵膽孟嘗」沙星五陡然抬頭，卻見前此由女兒轉看的那口古銅長鞘古劍，正正的掛在堂屋與內室的隔扇之上，燈光之下，炫耀出閃閃奇光。

　　這口劍懸掛在如此清雅的地方，加以陪襯的主人，又是如此脫俗的儒家子弟，那種觀感截然不同於劍把亂揚的赳赳武夫，卻是一種「琴劍一肩」的風流文采。

　　沙星五看在眼中，更不禁興出一番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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