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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


  房內昏暗的光蕊突地一閃,江海楓已進得室來,哈哈大笑道:「道人,此番該服氣了吧!」

  吳老丘猛一轉身,那張童面變成了一片青紫,只見對面的江海楓,是一個魁梧英俊的少年人,身著緊身衣靠。

  很顯然的,方才那一襲長衫,是他原先穿在身上的,這少年人的機智、絕技,不禁令吳老丘感到一種說不出的驚訝和敬佩!

  他微微呆了一呆,冷笑道:「很好,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了!」

  江海楓目光向一邊石榻上的秦紫玲轉了一眼,冷冷地笑道:「道人,你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一個無辜的少女,不覺得殘忍?」

  吳老丘嘿嘿一笑道:「那麼,你對付我徒兒項瑛那種情形,是不是更殘忍一點?」

  江海楓劍眉一軒道:「令徒之事,又與這位秦姑娘何干?」

  黑面童吳老丘哼道:「自然有關係了,其實她的生死,完全決定在你的手上,貧道只聽你一句話。」

  海楓不動聲色道:「這是什麼意思?」

  吳老丘嘻嘻一笑,說:「你不妨坐下來,咱們慢慢地談!」

  海楓並不落座,走近到秦紫玲身邊,道:「姑娘,為了我的事卻害得你受苦,我內心實在不安。不過請放寬心,我必定能救你出去的!」

  紫玲自海楓一進室,就閉上了雙眸,她實在羞於見他,自己這種狼狽的樣子,怎能被他看見呢?她真想有一個地縫,叫自己鑽下去。

  海楓說完了話,她情不自禁地睜開了雙瞳,歎道:「大哥,這是我害了你,怎反說是你害了我呢?」

  海楓冷笑道:「無論如何,我要救你出去。」

  紫玲尚未說話,那一邊的吳老丘卻怪哼了一聲,按說道:「無論如何,你是沒有辦法救她出去的!」

  海楓猛一轉身,冷笑道:「怎見得?道人!我不過看在你有些年歲,所以才與你先禮後兵……」

  說到此,用手一指紫玲道:「你以為那兩根破繩子,能難住了我?」

  黑面童吳老丘呵呵笑道:「你想錯了,這姑娘如今生命都操在貧道手中,絕非虛語,這一點你似乎還沒有想到!」

  江海楓心中一動,遂冷笑道:「你是說我武功不及你?」

  吳老丘露出兔齒桀桀笑了一聲,道:「那是另一回事!」

  海楓身形一旋已到了紫玲身邊,探手抓在了紫玲脈門之上。

  秦紫玲為這驟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口中「啊」了一聲道:「你……」

  海楓沉聲道:「姑娘不要怕,愚兄只是察看一下,你是否受了道人內傷!」

  吳老丘對於這些動作,絲毫不加以防止,並且退到一張椅上坐了下來。

  江海楓手捫在紫玲脈上,略一把握,忽地放下了手,面色大變道:「姑娘你……」

  說到此,猛一轉身,瞪目欲裂道:「道人,你太卑鄙了,你在她身上下了什麼東西?還不坦白說出來!」

  吳老丘微微驚愕了一下,哼道:「你果然有些見地,不錯,在這姑娘身上,我用了些毒,只是一半時,尚不至毒發身死,這時間我們大有商量的餘地!」

  海楓不禁勃然大怒,厲叱了一聲,身子猛地撲了過去,平掌照著吳老丘前胸就打!

  黑面童吳老丘狂笑了一聲,一雙大袖向外一擺,四掌遙遙相對。那吳老丘卻借勢飄向了一邊。

  他呵呵笑道:「江海楓,我看你還是稍安毋躁,貧道並非是怕你,只是眼前救命要緊。」

  海楓呆了一下,恨得雙目怒瞪。

  吳老丘嘻嘻笑道:「這姑娘身中了『木丹蟲』,此刻大概已爬過任督二脈,不消一個時辰,就可上爬腦海,那時這姑娘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江海楓不由大吃了一驚,這「木丹蟲」他是知道的,那是一種產於蠻荒木丹樹上的毒蟲。

  據傳說,這種蟲的形狀很怪,形狀和食木的蛀蟲極相似,體白且軟;可以任意伸縮,可大可小,一入人體其細如線,循脈而遊動。

  但這種「木丹蟲」本身雖毒,卻不愛以毒液傷害人畜,惟生性最喜食腦。

  因此,當它一入人體之後,勢必要朝腦部行走,只是動作甚為緩慢,一入人體,到行抵腦戶穴止,這一段時間極長,最少也要七八個時辰。

  在這一段時間之內,無論人畜,對它是絲毫也感覺不到的。

  只是等它一入到腦部,待感覺到時,卻已晚了。

  這時「木丹蟲」見腦即食,大量毒液,也就在這個時候注入人腦,無論人畜,立時死亡,再靈的解毒藥,也是莫能為力。

  秦紫玲這時在石榻之上,聞言也是十分驚惶,這才知道黑面童吳老丘,竟在自己身上使了手段。

  她一向居住于邊野之地,對這種「木丹蟲」瞭解得很清楚,所以乍聞此語後,她整個的血脈,似乎都停止流動了。

  當下冷笑了一聲道:「吳老丘,我與你究竟有何仇恨,你居然用這種人神共憤的手段來害我?我就是變了鬼也不能饒你!」

  說著,不由得潸然淚下,並對海楓道:「江大哥,你不可為我而任由這妖道擺佈,這都是我命運如此,你快去吧!」

  海楓冷笑道:「姑娘先不要絕望,且聽他說些什麼。」

  於是問吳老丘道:「你要與我商量什麼?只要我能做的,必定做到就是!」

  紫玲在一邊落淚道:「你千萬不要中他詭計,江大哥,你快走吧!」

  吳老丘桀桀一笑道:「死在臨頭,尚還如此,真正是糊塗到家!」

  海楓忍氣道:「道人,你快快說出來吧!」

  吳老丘道:「好!」遂飲了一口茶道:「其實也不難,只要你答應和我徒兒擇日成婚,我就救這位秦姑娘不死,如何?」

  海楓微微愣了一下。

  吳老丘冷笑了一聲,道:「否則,這姑娘可就沒救了!」

  塞外飛鴻秦紫玲聽到此,氣得嬌聲道:「大哥,婚姻之事,非同兒戲,你不能因為救我,而忍受終身的痛苦,你要三思而行。」

  海楓沒有想到,吳老丘竟會以此要脅,這是一件關係自己切身利害的大事,他一時也怔住了。

  他又能如何?

  吳老丘嘻嘻笑道:「我徒兒深深地愛著你,想必你也知道。」

  海楓氣得身子籟籟直抖,點了點頭,歎道:「我答應就是!」

  一邊的秦紫玲聽到此處,不由落淚道:「江大哥你千萬不能這麼做,毀了你自己!」

  海楓苦笑了笑道:「救命要緊!」

  遂冷冷地對吳老丘道:「你還不快救她下來?莫非還不放心我嗎?」

  吳老丘嘻嘻一笑道:「不錯,我還有點不放心!」

  海楓雙目一瞪,吳老丘卻用手指了一下紙筆:「你先留下字據為憑,貧道立刻為這位姑娘治病鬆綁!」

  江海楓不由劍眉一挑,可是他終於歎息了一聲,很快的走到了桌前拿起了紙筆。

  秦紫玲嬌聲叱道:「江大哥,你真的要寫麼?」

  海楓面色沉著,沒有理她,目光卻註定在吳老丘身上,吳老丘一笑,道:「本人誠意聘娶杭州項瑛小姐為妻……寫!」

  海楓略一思索,揮毫而書,吳老丘點頭道了一聲好,又接念下去,道:「事經雙方同意,並由天山秦紫玲及姑蘇吳老丘道人為媒……」

  紫玲不由大聲道:「我沒有,你可不能亂寫!」

  吳老丘偏過臉來,看著她微微笑道:「你現在最好安靜一點!」

  紫玲氣得淚下如雨,恨聲罵道:「不要臉的東西,你還不如殺了我好些!」

  吳老丘聳了一下肩,冷笑道:「我倒無所謂,就怕他不答應!」

  說著回過頭來,江海楓已依言寫下,吳老丘於是又道:「從互約之日起,一日內成婚,日後夫唱婦隨,絕無怨言……」

  海楓一聲不哼,依言寫下,吳老丘笑了笑,又接著念下去道:「一切以此據為憑,日後男女雙方如一方反悔,此據當公諸天下!」

  說到此,拍了一下手,道:「以下雙方具名、畫押。」

  海楓一語不發,書寫完畢簽了姓名,吳老丘卻走過去代他弟子項瑛也簽了名,拿起來細細地觀看,面上現出無比的得意之色。

  海楓冷笑道:「此據你要好好保管,我是認字不認人的!」

  吳老丘哈哈笑道:「這個當然!好!你夠爽快的!」

  說著把那單據疊好揣入懷內,點了點頭笑道:「現在,我可以為這姑娘治一治傷了!」

  紫玲冷笑道:「哪一個要你憐憫!」

  吳老丘不由呆住了,海楓上前一步,歎息道:「事已至此,姑娘還是想開一點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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