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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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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莊有些不悅的道:「貧道一生,從未打過沒把握的仗,姑娘,你放心歇歇吧,也許一會兒,就能和你的情人見面。」 塞外飛鴻被他這幾句話說得真想哭! 她昔日在天山南北,是何等的聲威,卻未曾想到今夜竟會如此為人任意侮辱! 最可恨的是,眼見著敵人就在眼前,卻是無計可施,自己平素守身如玉,此刻卻睡在道人身前,深更半夜的和對方獨守孤燈。這種情形,如若傳揚了出去,那可真是丟人透頂! 想到這裡,真恨不能一頭撞死了好,偏偏兩根怪繩子,一上一下地捆著,就連上下移動,也是不能。 吳老丘為她這麼一攪,哪裡還有心情打坐? 當時舒開了雙腿,自蒲團上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自語道:「我想是時間差不多了!」 就見他邁動雙足,慢慢走到了窗前,向外張望了一會兒,回過身來冷笑道:「我徒兒項瑛雖然姿色不及你,可是武技並不見得比你差多少。如果真和你動起手來,尚不知到底誰勝誰負,貧道所以要插手其中,實因是氣那江海楓不過。老實說,和你並沒有什麼仇恨……」 說到此,停了停,微微聳肩笑道:「如果你能改變主意的話,非但貧道可放你,並可以化敵為友,將來你如有任何事情相求,貧道必定為你解決。」 並點了點頭,道:「怎麼樣?你意如何?」 紫玲也實在急了,想早點脫身,當下只得問道:「要我改變什麼主意?」 吳老丘桀桀一笑,點頭道:「好!我告訴你!」遂冷笑道:「只要你幫忙促成我徒兒和江海楓之間的婚事,這件事我看你是做得到的!」 紫玲氣得火星亂冒,當時冷笑一聲,道:「對不起,這件事我做不到,我也沒有這權力!」 吳老丘怪目一睜,道:「這麼說,你是不肯了?嘿!」 說到此,頭上青筋暴露道:「我知道你是不怕死的,既如此,那麼只好請你忍耐些時了!」 秦紫玲氣得要哭地道:「你這道人,真是好沒來由,這一切與我有什麼關係?何苦如此折磨我?」 黑面童哼道:「你再忍耐一會兒就行了!」 說到此,忽然看了一下天色,大聲呼道:「來呀!把筆墨紙硯拿來!」 立刻有人在外答應了一聲,繼而進來一個小童,捧上了文房四寶。吳老丘指了一下一邊的書桌,那童子就擱在了上面,躬身道:「道爺還有事麼?」 黑面童笑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刻了?」 小童彎身道:「快四更了,是小的怕吵了道爺打坐,适才吩咐打更的沒有打。」 吳老丘皺了一下眉道:「糊塗,我就是在聽梆子聲,你快快把四角的燈籠燃起來,吩咐樓內各人,無論何事不許多管。」 那童子又答應了一聲:「是!」 遂見他返身外出,須臾又入內,手上卻多了一根竹竿,竿頭系有火媒。 紫玲心中正自不解,就見這童子依次在四面窗外,伸出竹竿,把預先懸在四個樓角的燈籠點了起來,立時燈光大亮。 那童子點著了燈後,又對吳老丘鞠了一躬,這才退了出去。 紫玲看著不解,不由冷笑道:「道人,這又是什麼花樣?我不妨告訴你,江海楓技藝超群,可不是好欺騙的!」 「哪一個欺騙他?」吳老丘狂笑道:「實在告訴你說,這四個燈籠正是指給他的一條明路,他只消一看,就可知道了!」 紫玲愈發不解道:「你怎知他今夜會來?」 吳老丘鄙夷的道:「老實告訴你,貧道已使人對他下了戰書,他如希望你活命,此時自是非到不可!」 塞外飛鴻何等震驚!又羞又氣,恨得連聲音都抖了! 「你太卑鄙了!」 吳老丘冷冷一笑道:「你方才不是說,他不會來麼?我們不妨等著看一看,他必定會來的!」 紫玲噙淚道:「那麼筆硯又有何用?」 吳老丘哈哈一笑道:「天機不可洩露,姑娘,你等著瞧吧!」 紫玲恨道:「江海楓武功不見得輸你,你太自負了!」 黑面童冷笑了一聲,用手向四外指了指,道:「你看見了沒有?我懸掛了這四個小燈籠,說它是照路固然可以,說它是迷路也未嘗不可!」 紫玲冷哼道:「這是什麼意思?」 吳老丘狂笑了一聲道:「姑娘,你的話太多了!」 方言到此,忽聽窗外樓角上風鈴,叮叮一陣亂響,黑面童吳老丘面色一沉,道:「你的心上人來了!」 身形一轉,快似飄風一般的已回到原來的蒲團之上,身子方坐定之後,卻聞得窗外一個冷峻的聲音道:「道人你以為這『四燈守宮』能夠阻得住我麼?待我破與你看!」 言方一畢,只聽見「波」一聲,一盞燈籠應聲而滅,吳老丘怔了一下。 他哈哈狂笑了一聲道:「小輩,你果然來了!」 言罷,探手在座前的一根繩索上一拉,那四個燈籠立刻旋轉了起來。 吳老丘手持火折,很快地把那盞熄滅的燈籠點著了,他面向窗外朗聲道:「江海楓,這只是貧道對你的一項小測驗,容你破後,再入室談話!」 窗外回報同樣的一聲朗笑,道:「道人,你想以這『四燈守宮』的變幻方法,害我迷性墜樓,豈非夢想?」 笑了一聲,聲音似已上了樓角,道:「告訴你,這小玩藝兒,我在十四歲的時候,早已玩過了!」 接著又是一聲狂笑。 黑面童吳老丘,面色極為陰沉,冷冷一笑,只見他由身旁抽出了一個木盤,揭開了一盤上的一塊黑布,其中是滿盤的黃沙。 他信手拈了一撮,狂笑道:「小輩,你說得好輕鬆容易,不妨試一試!」 窗外的江海楓像似運用身形,在四個樓角之上不停地縱騰著。 他的聲音,也是動定不一,這時狂笑了一聲。黑面童一手扯線,一手撚沙,一雙眸子,註定不移。 就在這時,聽見江海楓一聲輕叱道:「滅第三盞!」 「波」一聲,那運轉如飛的第三個燈籠,忽地應手而滅。 吳老丘一聲斷喝道:「好小輩!」 只見他手指一撚,手內細沙,發出一片「噝噝」之聲,射窗而出。 可是窗外同時卻也發出一聲喝叱,道:「第四盞!」 「波」的一聲,所剩的明燈之中,又滅了一盞,吳老丘打出的「迷沙」,卻如石沉大海。 這麼一來,黑面童吳老丘立刻顯得緊張了,他霍地自蒲團之上站了起來,單手端起了那盤黃沙,疾步走到窗口,冷笑道:「江海楓,尚有二燈,你可以走近前來了!」 話聲一落,只見眼前黑影一閃,吳老丘斷喝了一聲:「下去!」 右手向外一甩,一片黃沙直向那飛來的黑影打去! 只聽見「沙!」一聲,打了個正著。 吳老丘狂笑了一聲,道:「小輩……」 他想說「你服氣了吧?」可是這句話尚未說出,那迎面而來的黑影,已飄至面前,細一注視,才知竟是一襲白色的長衫! 吳老丘不由恨得頓了一下足,急切道:「不好!」 正要轉身,忽聽得「波!波!」兩聲,樓角的兩個燈籠一齊熄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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