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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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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匹白馬竟又快如奔電似地馳了過來! 馬上那個小妞,一隻玉手輕輕扯著帽緣,嘴角微微繃著,一雙明亮的眸子,似有意又似無意,向這一串三輛馬車,掃視了一眼。視線是由帽沿底下透出來的,看得夠仔細,但很含蓄! 這一來,連燕九公也怔住了。 朱奇更不禁發出了一聲冷笑,至於一股青煙喬冒,這傢伙差一點兒就由車上栽下去了。 他萬分激動地道:「瞧這小娘兒們……」 朱奇一偏頭道:「小聲!」 喬冒把小腦袋一縮,低聲道:「媽的!我看她准是奸細,別是那姓江的媳婦兒吧?」 朱奇一比手勢,馬車突然停住,他對喬冒道:「就照你說的,你去綴著她看看!」 喬冒不由一跳而起道:「好!」 好在他們每輛車子之後,都系著有馬,喬冒解下了一匹翻身而上,朱奇冷冷地道:「可不能叫她看出你的意圖!」 喬冒嘻嘻笑道:「這個當然,你們先走吧,她跑不了!」 他說著舉了一下手,坐下那匹「火榴紅」就潑刺刺地向一條岔道上竄了出去。 馬車繼續前行。 白衣叟燕九公冷笑了一聲,道:「你什麼人不好派,偏偏派他,這傢伙能辦什麼事?」 朱奇皺眉道:「我是因為他人很機靈,輕功也還不錯,這事情,我看只有他行。」 燕九公目望前車,道:「我們小心著前面吧!要是有事,也會應在江海楓的身上!」 朱奇也頗以為然,便向後面那輛車打了一個招呼,雙雙地馳上前去,一前一後,把江海楓那輛車子團在正中,每個人都提高了警覺,可是一直到家,並沒有發生什麼風波! 至於那一股青煙喬冒呢? 這傢伙得了這麼一個好差事,真是高興得了不得,心裡不禁在想:「媽的!江海楓我對付不了,難道說連一個小娘兒們也對付不了麼?我好好綴上她,如果她真的是奸細,我就下手拿下她,否則的話,我就……」 想到此,他連骨頭都酥了,足下加勁夾著,道:「得兒,得兒,快!快!」 不一會兒,他就看見那匹白馬了。 也許是那馬上的姑娘,覺得沒有再快的必要了,所以就自動把馬放慢了下來! 一股青煙喬冒,趕忙也把馬放慢下來! 他摸了一下腰間的鏈子錘,心說,這傢伙不能叫她看見,我得裝著是一個趕路的商人模樣才行。 想著他就把鏈子錘解下,藏在鞍子旁邊,又把頭上的瓜皮小帽向下拉了拉,得意地摸了一下他的小鬍子。 然後,他就把馬略微放快了一點兒,趕到距離前行的白馬,不足一箭之遙。 慢慢地,又更近了一些,差不多已只有五六丈遠近,於是他就眨了一下小眼,開始打量前面這位姑娘的模樣。 那是多麼美的一個倩影! 月亮底下,那是俏俊修長的一個背影,小蠻腰紮得緊緊的,使得那坐在鞍上的臀部更形突出,更加豐滿動人。 那露在草帽外的青絲,隨著微風飄呀飄的,青絲下隱現的半截粉頸,更有說不盡的玉潔韻致。 一股青煙喬冒眼都看直了,他幾乎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了。 忽然,他發現那匹白馬的後鞍之上,還棲著一頭大鳥,喬冒心說:「糟!她還會放鷹呀,別是婁雲鵬那頭大老鷹吧,給它抓一傢伙可不是玩的!」 他想著就仔細地去打量那頭大鳥,結果發現不是的。因為婁雲鵬那頭大鷹他見過,個子比這個大;而且毛色也有所不同,那頭鷹毛是黑的,這一頭卻是綠色的,樣子也長得比較可愛! 他的膽子就大了,心說:「哪是他媽的什麼鷹呀!分別是一隻鸚鵡,女人玩鸚鵡有啥稀奇!」 這麼一想,他根本連對方會武功的猜想也給否定了,膽子一大,形跡也就不免顯得有些倡狂了。 他是河南人,河南梆子順口溜了出來,唱的是一個小段: 「……也沒有理頭,也沒有理臉,理了一個大屁股——在此後邊。」 還要再接下去唱,卻見那前行的姑娘,忽然勒住了馬,回頭看了一眼。 一股青煙喬冒嚇得立刻也拉住了馬,兩眼發直,當他看清了那姑娘的臉之後,禁不住心內贊了聲:「妙呀!」 可是他立刻又驚覺到自己神態有異,連忙低下了頭,心說:媽的,我是怎麼啦?沒見過娘兒們嗎?這還能辦事情嗎? 想著,卻又止不住偷偷的看了前面那姑娘一眼,這一看,他的心又定下了。 原來那姑娘並沒有怎麼樣,只是回顧了一下,就又回過頭,繼續前行。 喬冒的膽子就又大了,正要摧馬前馳,忽見那姑娘一掉馬首,直向驛道旁的一條小路上側馳了出去! 一股青煙喬冒,趕忙勒住了馬,心說:「好呀!敢情你已知道我是在綴你,所以想跑了。哼!小娘兒們!你可錯啦,你也不看看我一股青煙喬冒是什麼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跑得了麼?不用說,必定是個女奸細!」 他稍稍停了一會兒,卻見前行的姑娘,又回頭向著他看了一眼,嘴角還像是帶一絲絲微笑。 喬冒眼都花了,忍不住「哈」地一聲,一磕馬腹就追了上去。 他心裡在想:這可是機會,趁四下無人,我先和你親熱一番,再把你帶回去,交他們審問,你是個女人,反正不能說! 這麼想著,座下的馬可就放快了,可是那姑娘的白馬更是不弱,潑刺刺就像是一支箭,一刹那已馳出百十丈以外。一股青煙喬冒小眼一翻,哼了一聲,忖道:「你別跑,我要是追不上你,也不叫一股青煙了,你跑不了的!」 加速催動坐騎,自後緊緊趕了上去,前面的白馬卻忽在此時又慢了下來。 這地方四野荒涼,除了當空一輪皓月,四下真是連鬼影子都沒有一個。 那白馬上的姑娘,忽地翻鞍下馬,像似在整理著馬背上的鞍子。喬冒不禁心花怒放,暗道這可真是天從人願了,此時再不下手,更待何時? 當下縱馬趕到白馬的跟前,勒住坐騎,開始打量這個姑娘! 可是那姑娘面部對著他的馬,後面又有個大草帽,喬冒雖是近在咫尺,卻是難窺她的芳容! 他不由咳了一聲,厚著臉道:「我說這位大姐,你的馬有了毛病是不是呀?」 人家沒有理他,於是他又接下去道:「肚帶子斷了是不是?來!我內行,我來給你接上!」 說罷翻身下了馬,那姑娘仍然沒有答理他,喬冒色迷心竅,哪還顧慮其他。 他嘻嘻笑著走了上去,只見對方一隻玉手,搭在鞍子上,映著月光,真可說是其白似雪,尤其是指尖上那晶瑩如玉似的指甲,真令他望了銷魂! 喬冒口中蕩笑了一聲道:「大姐,你的手可真嫩呀!」 口中這麼說著,一隻手竟往對方玉手上摸去,不想他的手尚未觸及對方的手面,猛見那姑娘倏地一個疾轉,二人幾乎臉挨著了臉。 喬冒在這一刹那,看清了對方那副嬌容,當真是「豔麗若仙」,秀美無倫,畢生僅見,當下不禁怔了一下。 就在他這一怔之間,只聽得「叭」一聲。 一股青煙喬冒,只覺左臉一痛,痛徹心肺,腮幫子都似乎要碎了! 他口中「啊」了一聲,魂靈歸竅,才知道竟是連口中的牙齒都被打掉了。 當下一陣亂吐,人也晃晃悠悠的跌出了七八步。 這時他才發現,那張秀麗如仙的面容,一刹那已變成了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那姑娘看著他,冷嗔道:「瞎了你的狗眼,你看錯人了!」 喬冒雖不是多麼了不起的老江湖,但是也算小有名頭,在圈子裡還很吃得開,他哪裡受過這些? 姑娘這一掌,除了打掉了他四粒大牙,竟把牙床也打爛了,痛徹心肺,一時差一點兒要昏了過去。 驚怒之下,強作鎮定地望著對方,哼了一聲,道:「好個女賊,你……你竟敢打我,你家喬三爺,能受人打?」 說著奮身一縱,已到了姑娘近側,兩手倏地齊出,向那長身姑娘雙肩上猛抓了下去! 不想他的手還沒有抓到對方的肩上,那姑娘不知怎麼身形一轉,喬冒已抓了一個空,差一點兒栽了個狗吃屎! 這一驚,喬冒的頭也不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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