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凝霜劍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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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叟冷冷道:「這也不一定,要看你我的造化了,我始終認為,他是一個奇人,必定不會撒謊的。他曾親自告訴我,要我去找他玩玩的!」 朱奇皺了一下眉道:「可是,他要是不肯出現,也是沒有辦法的!」 燕九公垂下頭,忽又抬起頭道:「我有一計,你如依計而行,不愁他不出來,只要他出見,你我多費些唇舌,就不愁他不肯惠助一臂之力!」 一個人要是存心去謀算一個人,是很容易使對方上鉤的,因為一是無心,一是有心,一在明處,一個卻在暗處! 又如果謀算者考慮周詳,部署妥當,更是很少人能不落圈套。 在嶗山,那位由天山遷居而來的青年秀士,正面臨著這種考驗。 平日,這位年輕秀士是一向不愛管閒事的,雖然他不見得就像江海楓在孤島上那樣潛心修行,古井無波;可是,他卻也夠沉得住氣的了。 除了風和日麗的天氣以外,他從不遠遊,就連近在峰前的那座道觀,他也難得去一次! 因為一來他不喜歡喧囂;再者那些道人,他確實也看不順眼,棋奕更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久而久之,他也就對他們生厭了。 就像今天這種涼爽的好日子,他寧可在崖前閒蕩,瞻望雲海日出,也不願踏入塵世。 對於不久之前所結識的那個老人燕九公,他也是淡然處之。 因為從老人的那種眼神看來,這個老人是相當工於心計的,而他——卻是一生最怕和人鬥心機。 因此燕九公雖然留給他不壞的印像,但仍然不想與他建立友誼! 白衣叟三上落星崖,這位左秀士何嘗不知,只是他一來要考核此老的誠心和為人,再者也實在懶得與他周旋。 日出之後,這位左秀士,悠閒地在崖前踱步,金黃色的陽光,照著他那一身湖綢長衫,素履白襪,襯以他那挺俊的器宇,人品確是不凡! 大體上說來,他約有二十多歲的年紀,修長的身材,紅潤的面頰,眉濃且長,隆鼻之下,是那張透著個性倔強的嘴。 他留著一條似乎較常人還要長一尺的大髮辮,辮梢上拴著一隻相思紅結,和他腰間的那根紅絲絛,相映得十分有趣! 現在,他一步步地走下那老樹盤結的谷口,卻為一件意外的事情,驚得愕住了。 只見在峰前的一塊巨石之上,放著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 他不禁皺了一下眉,覺得有些掃興。 略為猶豫了一下,心想這或許是有人出殯,發葬本山,自己何必過問! 想著就又提起衣擺,繼續步下嶺來。 可是忽然間,他又為一陣慟啕的哭聲吸引住了。 回頭看清,在棺木之前,有一位皓髮的老人,正自垂首而泣。 那老人少說也在七旬以上了,老來喪親,其痛可想而知! 秀士歎息了一聲,他的同情,不過僅限於一聲歎息而已。 於是,他繼續前行。 可是,這一次,他才走了五六步,又驚愕地站住了;而且面色大變! 他聽見那老人口中所哭號的是:「燕九公呀,燕九公……你死得好慘啊!」 「燕九公?」左秀士輕輕的念了一聲:「他怎麼會……死了呢?」 口中念著,疾速地返過身來,卻見那老人兀自在哀聲號道:「你不該聽信什麼姓左的話,是他打傷了你,卻又怎會來救你呢?可憐啊,你死得好慘啊……」 「現在可好,你死了,他卻看也不來看你一下,啊,我可憐的老哥哥……」 年輕的秀士,再也沉不住氣了。 他慢慢地踱了過去,佇立在老人身後,那老人似乎並沒有發覺。 棺木之上,寫「燕九公之靈」五字。 左秀士面色連變著,咳了一聲道:「喂,老頭兒,你先別哭,我問你幾句話!」 那老頭兒,聞聲回頭,哭喪著臉道:「咦……你是誰呀?」 左秀士寒下臉道:「我姓左,我且問你,棺內之人,就是山下那位燕老善人麼?」 老人一翻眼皮道:「是呀!」 秀士雙手用力地互捏著道:「他因何而死?」 老人歎了一聲道:「是數月之前被一個姓左的少年掌傷致死的!」 秀士一瞪眼,叱道:「胡說!」 老人驚道:「啊!你莫非就是那位左……左……」 秀士冷冷一笑道:「你先不要多問,待我看過他的屍體之後,我們再說,總之,他絕不是死在我掌下的!」 說著走上一步,單掌一吸,啟開了棺木,果見燕老頭兒直挺挺地躺在其內! 秀士正要彎腰察視,棺內的燕九公,卻忽地撐身而起。 只見他呵呵大笑道:「小兄弟,你上當了!」 秀士猛然一驚,後退了一步愕然道:「這是為何?你……」 燕九公跨出棺木,長長一揖道:「左相公勿怪,實在是老夫急於與你相見,不得已,而出此下策!」 秀士面色一寒,拂袖道:「豈有此理!」 說著轉身就走,燕九公大聲道:「相公留步!」 秀士回過頭來,頗為不悅地道:「你累次來此,究竟是何用意?」 燕九公咳了一聲,紅著臉道:「相公,是你約我來的啊!」 秀士劍眉一挑道:「我……」忽又改口道:「你到底有什麼事情?」 燕九公指了一下一旁的老人道:「這是老夫一個至交,乃遼東二老之一,姓朱名奇,相公大概也有個耳聞吧!」 秀士目光在朱奇身上轉了一轉,未作任何表示。 卻轉向燕九公不耐地道:「你有什麼事情?請快說!」 燕九公長歎了一聲道:「兄弟,老夫現在身負一件大仇,是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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