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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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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威冷冷一笑道:「愚兄弟不過對夫人一人心存感戴而已,對於郭白雲可談不到什麼恩情,既然他這般狠心向夫人施以辣手,就不禁激發家兄一腔怒火,依家兄之意,想殺死郭白雲,以謝夫人在天之靈,也算為夫人報仇雪恨了!」 成玉霜倒不曾料他會有此一說,頓時神色一陣黯然,一時無言以對。 停了一會兒,她才冷冷一笑,搖搖頭道:「這就不對了。」 邊威道:「怎麼個不對?」 成玉霜冷冷道:「當年一點小小恩惠,承令兄如此看重,倒使我感動不已。如果令兄果真心存感恩,認為那項傳說屬真,有心為我報仇,就該在聆聽之初,即刻找郭白雲出手才是正理,何以卻會在事隔二十年之後,等到郭白雲早已身故,屍骨已腐才興起為我復仇之念,豈非太也牽強附會!」 黑鷹鬼見愁冷森森的一笑道:「夫人這話可就錯了,總之,我兄弟對夫人當年援手之恩情,念念不忘,一有機會就圖答報,這番情意是不假的。」 成玉霜冷笑一聲,道:「我領你們這個情就是了!」 邊威道:「家兄前因仇人勢力尚在,大內神武營統領平江一叟海大空,更奉命到處對我兄弟搜索,再加上家兄所練的哼哈二氣未竟全功,是以不得不暫時固守海島,如今的情勢顯然不同了。」 成玉霜道:「怎麼不同?」 黑鷹鬼見愁邊威傲氣猶存的道:「如今仇人勢力似已龜縮,平江一叟海大空聞說也已丟官棄職,家兄所練功力也已大成,正可縱橫一時大展抱負,海南一島萬難對我兄弟拘束,哼哼!」雖是敗軍之將,卻也顧盼生威,說到得意時,那一雙深陷的眸子頻頻眨動,凶光迸現不已。 成玉霜冷笑道:「所以你們打算再入中原武林,以稱霸業。」 「不瞞夫人,」邊威獰笑一聲:「愚兄弟確有這個意思。」 成玉霜道:「所以你們想到了白馬山莊,意圖佔為己有?」 邊威一怔,獰聲笑道:「邊某萬萬不曾料到夫人尚在人世,否則也不會有這個念頭。」 成玉霜道:「這也罷了,那麼今後呢?」 邊威吶吶道:「邊某返回之後,當把邂逅夫人實情向家兄稟報,一切聽候家兄裁決。」頓了一下,他又道:「家兄對夫人一直心懷感戴,想必這件事當會看在夫人面上有所改變,詳情是否這樣,邊某卻也不便預測!」 成玉霜冷冷一笑道:「令兄功力深湛,二十年閉門練功,如今料必非同凡響,如果昧於自大,不知自愛,可就自取覆亡。白馬門刻下雖在多事之秋,卻也不容外人乘火打劫插上一腳,寇少主功力之高,較之當年郭白雲更有過之——」微微一笑,她又接道:「——這一點想必你應該心裡有數,賢兄弟還感念昔日情誼,就請退居事外,不要加插一腳,錯過此一事件之後,我當專程趨府造訪,向賢兄弟致謝,以全道義!」 黑鷹鬼見愁邊威冷笑一聲,抱拳道:「豈敢!」話聲一頓,他那一雙深陷的眸子卻向著一旁的寇英杰看了一眼:「話可要說在前面,大丈夫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尤其是邊某,對於這位寇少主一掌之賜,卻是不敢忘懷!話就說到這裡了,打擾之處,尚要萬請夫人海涵。告辭!」抱拳,擰身,颼的縱身而起,直向東側面一堵高壁上落去。 顯然,他已不能恃住來時的那種身法,身子才不過縱起四丈高下,已是後起無力,頓時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似的,一溜子歪斜,由空中墜了下來,第二次再用力縱起,才落在牆上,自此頭也不回的一逕翻越過去。 成玉霜打量著他前去的背影,冷冷道:「看來這個梁子你們是結上了。」 寇英杰輕嘆一聲道:「剛纔如非前輩臨時阻止,祇怕這廝已喪生在弟子五行真力之下。」 成玉霜苦笑道:「話雖如此,他卻也受傷不輕,也是我發覺得太晚了,想不到事情這麼湊巧,方說到邊震其人,他兄弟就來了。」 寇英杰道:「方纔動手情形,前輩當然再清楚不過,弟子即使存心相讓,也是力不從心,梁子既已結上了,弟子倒也並不懼怕,邊震果真像他這個兄弟一樣對弟子心存啣恨,弟子祇得隨時恭候他的大駕就是了。」 成玉霜點點頭道:「事已至此,後悔無益,好在那個邊震當年還欠我一筆人情,如能就此打消,自是最好不過,否則,這件事我也不會袖手旁觀,一切到時候再說吧。」 天色已晚,二人略交談幾句,這才分手自去。 靜靜的流水,在落日餘暉裡交織成一片柔和瑰麗的光彩,幾隻長嘴的翡翠鳥,不時的飛起又落下,發出清脆復尖銳的短鳴聲,爭著啄食穿梭於水面的那種小小的梭子魚。大片的蘆葦沿著佈滿了鵝卵石的岸邊衍生著,一片碧綠搖曳在和暖的春風裡。 天空帶著那種粉粉的紅,每一片雲都像是鑲了一道紫紅色的金邊。 郭彩綾靜靜的倚身在岸邊的大石上,一旁樹下繫著她的那匹愛馬黑水仙。自從前此與寇英杰負氣絕裾以來,這匹馬竟然無可奈何的落在了她的手上。 睹物思人,每一回當她撫摸著這匹黑水仙時,腦子裡總會情不自禁地浮現出寇英杰的身影,更有無限的離情別緒交集在她無可奈何的悲憤情懷裡。在幾番焚心的痛苦掙扎之後、她決計把積壓在心裡的悲痛情懷暫時拋開腦後,以便專心一意的在武術上下點功夫。 每一回,當她觸目於父親郭白雲留贈的那冊「越女劍術之深奧探討研習新篇」時,內心就情不自禁地湧現出一種愧疚,深深感覺到無顏以對九泉下的父親。正因如此,她才下定了決心,必欲要把這套父親苦心創新的深奧劍術研習透徹。 皇天不負苦心人,在經過數十天苦心鑽研後,她總算深有所獲。 越過眼前這片寬闊的山谷和溪流,即可以清楚的看見千翠疊障的一脈群山。 群山懷抱之中,那閃爍著黃金顏色的大片平原裡,點綴著數千座樓宇,那片黃金色的光華,正是由於這些樓宇的反光所致。前有大河流水,後有群山為峙,左右雙峰環抱,進可攻,退可守,好氣勢!當今名譟天下,聲震四海的宇內二十四令總壇就在此地。 面對著遼闊的大片河水,金沙灘恰是這道主流的源頭所在。 郭彩綾立足之處,雖然相隔甚遠,卻能把對方特殊的形勢,觀察得一清二楚。 蒼郁的群山斜掛著百十道形狀不一的瀑布,遠看如銀河倒捲,在此刻夕陽的襯托之下,尤其五彩繽紛,美不勝收,河流溪水就是這麼形成的。 金沙灘風雷堡——宇內二十四令的總壇所在,就這麼毫無保留的陳現在眼前。 每一回,當她凝目注視時,總是忍不住心裡的聳動,然而面對著對方的總壇,她卻不得不忍受著心裡的激動。 忍耐,再忍耐,終於形成了澎湃的怒火。她已經不甘心再保持寂寞,決心以實際行動,給敵人重創。 這幾天,她已經把風雷堡的地勢摸得相當透徹,對方座落在不同出口的天、地、乾、坤四座大門,無不天險難犯。 這四座大門,也是進入風雷堡僅有的四個門戶,每一座大門除了有巧具靈思的陣法佈置以外,都由天地乾坤內四堂堂主親自坐鎮,設防看守,天險再加上人險,於是形成了牢不可破的攻防陣線,用固若金湯四字來形容毫不為過。 宇內二十四令雖是門下弟子眾多,但是來去進出各門戶,都必須經過嚴格的盤查,用以進出識別的信物,更是花樣繁多,除了有特製的腰牌,信旗以外,還有專供自己人識別的信號暗語,是以一外來人,即使僥倖取得腰牌信旗一類的證物,也是不易隨意進出,即使你是一等一的傑出高手,在高手如林的防範之下,也是無能為力,想要憑一己之力單犯獨鬥,不啻飛蛾撲火,說句俏皮話,那可真是:耗子舔貓的鼻樑骨——找死。 把這一切看在眼中,深為了解之後,這位一身自負,獨往獨行慣了的玉小姐,也不禁暗自吃驚害怕,雖然怒火膺胸,卻不得不暫時穩住腳步,以便選擇最有利的時候,伺隙而入。窮則變,變則通,在一番苦忍竭慮之下,總算為她想出了一個別出心裁的洩憤方法。 今天,此刻,也就是她下手行動之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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