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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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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英杰大步向廳內步入,只見大廳內一套金漆太師椅陳設得極具氣派,四壁上懸掛著大幅的潑墨山水字畫,以及若干古玩玉器,爐鼎劍戟,琳琅滿目,交織出一派強烈的富貴豪華氣派。正中壁上,更懸有一方灑金巨匾,上書「白馬山莊」四字,寫得大氣磅薄,尤見功力,落款處注有:「乙亥年,鐵海棠書」幾個字樣。 寇英杰看在眼睛裡,心裡老大的不是滋味,一想到先師畢生基業,死後竟然落到了仇人之後,更是五內如焚,然而他畢竟是來了,一切的仇恨,點點滴滴都將要與對方算個清楚。把這一切看在眼睛裡,寇英杰卻又視同未睹。 前文亦曾敘及,這座正中大廳,乃是六邊形狀,每一面牆皆開有一扇門扉,遙對著一幢石樓,合為六外一中之式。寇英杰當年押運郭白雲靈體來此時候,這座大廳一度曾改為靈堂,郭白雲的靈柩即陳設在大廳之中。也正是在這座大廳裡,他曾抗拒過鐵海棠的無敵功力,受盡了難堪之境,乍一思及,猶不禁熱血沸騰,真恨不能立刻與鐵海棠再次遭遇,就在眼前決一勝負。 智多星許鐸就在他對面落座,一雙銀衣少年,卻侍立在他身後左右,看來是屬於他的近身侍衛。 另外在六扇門扉兩側,各佇立著一雙金衣弟子,每人肋下皆佩掛著一把闊口長柄的雪花斧。 這一切不啻說明了,今日的白馬山莊斷斷乎不再是昔日的白馬山莊了。鐵海棠不惜巨資,廣置人事,把它裝置得金碧輝煌,固若金湯,其用心實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兩個窈窕俏麗的紅衣少女,各托著托盤,由正樓螺旋長梯姍姍步下,獻上了香茗點心,請安退回。 許鐸嘿嘿一笑道:「少俠請先用些茶點,老夫差人為少俠在迎賓閣準備住處。」 寇英杰道:「且慢!」 許鐸道:「少俠還有什麼囑咐?」 寇英杰冷笑道:「鄔莊主怎不見出來?」 許鐸笑道:「莊主適因有事,不在莊內。不過少俠大名,已屢次聽他提及——」 「他說些什麼?」 「莊主說,」許鐸輕呷了一口香茗,微笑道:「寇少俠乃係他同門師弟,此番返回,必已學成師門絕技,特囑老夫要好好接待!」 寇英杰冷笑道:「這麼說,在下此番轉回,卻早已在鄔師兄意料之中了?」 「然!」許鐸放下手上蓋碗道:「我們算計著少俠你早該來了。」說到這裡,他又發出了一陣子笑聲,那雙深邃的眸子微微閉起,露出一線目光。 寇英杰陡然警覺到這個許鐸端的是一個莫測高深的人物,不禁對他下意識提高了警覺。 智多星許鐸笑聲一頓,又道:「莊主說到昔日因不明白寇少俠真實身分來意,曾對少俠多有誤解,幾至同室操戈,及今思之,甚感後悔,他今日盼,明日想,祇想著少俠你能早日返回,共同致力於本莊建樹,以使白馬門武功,光炫武林,今日少俠總算倦鳥知返,此一偉大構想,料必不日亦可實現了!」一席話說的確是冠冕堂皇,寇英杰卻不為所動。聆聽之下,他冷冷笑道:「這件事我自有主張,本莊之事在下更是義不容辭,足下如果沒有別的什麼話說,在下想此刻就到迎賓閣去了。」 智多星許鐸怔了一下,站起來笑道:「那麼由老夫親自送少俠去吧。」 寇英杰抱拳道:「有勞!」隨即向廳外步出。 許鐸與寇英杰一路來到了迎賓閣前,兩名銀衣少年,左右緊隨在許鐸身後,寸步不離。 迎賓閣前桃花開得一片爛紅,幾枚老梅尚未凋謝,桃紅梅白,相映成趣。 這裡原本是寇英杰舊居之處,不禁觸景生情。猶記得當年護靈來此,正是下榻這裡,歲月匆匆,來去三載,及今舊地重臨,人事顯然全非,以今日之重任抱負較之昔日之一身孤獨,更令人輒生回溯,而興滄海桑田之悲懷。 靜靜的院落裡,不見一個行人。春風拂處,桃紅亂顫,落英繽紛。只見畫樓一角,別具一番氣勢,耳邊聞及猿啼一聲,見大小數猿呼嘯著踏枝穿林而前,為首一隻蒼猿,竟是不懼生人,正視寇英杰等一行人甚久,才又呼嘯一聲,率眾猿踏行桃枝而去。轉瞬之間,已出入後嶺深淵,寇英杰一時間幾有出神之感。 等到回神再看迎賓閣,便如瓊瑤仙府,放眼白馬山莊之星樓對座,畫棟彫梁,幾同九天玄宮,如此遼闊輝煌建築,不啻人間仙境,情不由己的乃對當初發思手建此巍峨建築之先師郭白雲,憑生出無比崇高敬意。如此美好之本門基業,更何甘轉落仇人之手?一念及此,寇英杰真有置身冰炭之感。 身邊響起了寶劍出鞘的兩聲龍吟,兩口長劍已分別指向寇英杰身形前後,寇英杰驀地一驚。瞠目看時,才警覺到自己的一時失察,竟吃那兩個銀衣少年攻進了身側。 就二少年劍身出勢,分明是一流身手,最稱厲害的是二銀衣少年竟然看出了寇英杰的不容近身,乃在其發思俄頃之間,側身攻入,雙劍乍出,已攻破了寇英杰第一層感應氣圈。 以此刻而論,兩口長劍顯然己著了先機,一指前心步廊,一穿後脊志堂,就雙劍出法而論,這兩劍堪稱得上是極流身手,簡直無隙可剔。 寇英杰不禁大大地吃了一驚!須知像寇英杰這類神奇身手,更難受控於人,如何竟容得一雙少年上來制了先機,誠是不可思議之事。以他身負之卓然神技,自詡之高,不啻是奇恥大辱一件,雖慣以養性,亦不禁一時驚惶失措,怒容滿面。 對付猝然加身之危難,沉心凝固、以靜觀變似是不二之法門。寇英杰在一驚之下,卻又突地穩住了陣腳,那雙蘊涵著奇光異采的眸子,卻向著一旁智多星許鐸逼視過去。 許鐸似乎對二銀衣少年上來出劍之勢,極表讚許滿意,不覺發出了呵呵笑聲,頻頻撫掌稱快。 寇英杰運用真力嚴密的防範著四周,在他真力四溢的感應圈內,只要有少許異動,他即可得悉於事發之先。他顯然已失了先機,被敵人攻入內層氣圈,卻不敢再存絲毫疏忽,只是那種超然強者的風範,卻猶能使他臨危不亂,處變不驚。寇英杰的目光,已顯示了他強烈的頡頑之意,這種氣勢逼迫著許鐸,不容他不作一番自圓其說。 許鐸冷冷笑道:「寇少俠,我們沒有別的意思,久仰你武功出眾,我這兩個手下,一時手癢,不知天高地厚,要與你過過招,請你賜教!閣下用不著客氣,只管出手,嚴予懲制就是。」這番話明像是印證招法,其實卻暗含著顯著的殺機,大有得手不讓人,而欲將寇英杰置之死地心意。 寇英杰豈能不明白對方歹毒心意,當下冷笑了一聲,說道:「恭敬不如從命,寇英杰開罪了。」話方出口,不容他手握劍把,那雙銀衣少年陡地挺劍疾刺過來,兩口劍一前一後,鋒鏑相向,由於二少年內力長時貫注,劍光大盛。這一式聯手對擊,更似彼此真力相收,劍氣互相連貫,隨著遞出的劍勢,二少年身子更如同燕子般地穿起來,形成雙劍合一之勢。寇英杰萬萬料不到兩名少年弟子,竟然有如此身手,心中極為驚異,驚心之下決計要給對方一個厲害。就在兩口劍劍尖相對出擊的一瞬間,寇英杰竟然施展出一手罕見的錯骨移軀之術,在一陣卡卡骨響之中,由骨盤而上,整個上半截軀體,陡地向右錯開了半尺有餘,眼前「嗆啷!」一聲大響,兩口長劍絞在了一塊。 二銀衣少年身手端的不惡,在快速的一個疾滾盤翻之下,一上一下雙雙竄了出去。 眼前出手之勢,快若電光石火,一發即收,如野雲震飛,去留無痕,等到二人落定之後,顯然又是另一番形勢:二銀衣少年已被拒於丈許以外,先前所佔盡的優勢,已經全部失去。二少年神色頓時為之一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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