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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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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鎮山道:「賢弟最好早些返家,不要再在江湖上遊蕩下去。」 牟南華噗哧一笑道:「今後我不會再獨自流浪了,咱們是異姓手足,我就永遠跟在你身邊,一同行道江湖……」 薛鎮山雙手連搖道:「別說傻話,那更不行了!」 牟南華急得眼淚直流,頓腳叫道:「我說的不是傻話,是真心話,為什麼你說不行,難道你嫌我是個累贅,不肯帶我同行麼?……」 微微頓了一頓,又道:「雖然我武功趕不上你,但江湖道上的名堂我並不比你懂得少,對你多少也有一點幫助。」 薛鎮山慨然道:「賢弟,我無法向你解釋得更多,我有不得已的苦衷,無法與你同行,至於今後……」 深深的唉歎了一聲,接下去道:「咱們最好也不要再見面了!」 這些話他說得十分吃力,但卻終於說了出來。 牟南華兩眼睜得滾圓,呐呐的叫道:「難道是我……做錯了什麼……」 薛鎮山搖搖頭道:「沒有,你並沒有錯,但我……」 他無法把向文無咎的承諾說了出來,以致呐呐了一陣方道:「我已說過,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原諒我吧!」 牟南華眼珠轉動,淚下如雨,但卻突然伸手扯住薛鎮山的衣襟,叫道:「不行,我費了千辛萬苦才好不容易的把你找到,如今……我不能這樣不明不白的跟你分手,除非你是跟我絕交!」 薛鎮山為難的道:「這……這……」 耳際忽然傳來了文無咎的傳音入密之言道:「薛相公,你要當機立斷!」 薛鎮山目注牟南華,咬牙道:「好吧,既是賢弟定要如此說法,那也就沒辦法了!」 牟南華大叫道:「什麼,你……你……真的要跟我絕交?」 薛鎮山呐呐的道:「賢弟……原諒我吧!」 牟南華呆了一呆,收住淚漬,目光向蒙面的文無咎恨恨的掃了一眼,忽然放聲狂笑道:「我總知道是什麼原因了……薛鎮山,我恨你……」 然後,他頭也不回的跑了。 薛鎮山心如刀戮,拔步欲追,張口欲言,但那不過只是做了一個姿式,立刻就又停了下來。 文無咎閃身奔了過來,嬌媚的一笑道:「時已二更,該去出岫洞了!」 薛鎮山心頭沉重萬分,略一點頭,與文無咎相偕而去。 將近三更時分,他已隨著文無咎到達了絳雲山后山的出岫洞,出岫洞在一個山澗之下,由於地氣蒸騰,經年雲封霧繞,加上密樹荒草,十分穩秘難找,若非文無咎在前引領,絕對無法找到這一座山洞。 文無咎收住腳步,回顧了薛鎮山一眼,道:「此地雖然隱秘,但卻也大意不得,至少得先把澗中方圓五十丈之內搜查清楚……」 薛鎮山頷首道:「姑娘說得是……」 目光轉動,忖思了一下,又道:「姑娘就請守在此處,待在下把谷中搜查清楚之後,再來與姑娘會合,同入出岫洞!」 文無咎輕輕頷首道:「千萬小心一些,雖然明知這是一座空澗,但也該以臨深履薄的心境,謹慎行事……」 薛鎮山忙道:「在下知道了……」 當下運功蓄力,拔步欲行。 但走出不及二步,又轉身輕聲道:「萬一有緩急之變,請以蛙鳴三聲示警,在下必會即刻趕回!」 文無咎淡淡一笑:「蟲鳴鳥啼,這大約是你的飄香山莊學來的能耐吧!」 薛鎮山面色一紅,不再多言,轉身而去。 那山澗的範圍並不甚廣,而且澗中也沒有什麼險峻難行之處,到處都是坎坎坷坷的澗石,與淩亂稀疏的樹木。 但由於雲霧升騰,搜查起來倒也是十分吃力之事。 大約距與文無咎分手的三十餘丈之處,薛鎮山忽然收步呆了一呆。 那並不是他發覺了什麼值得注意之事,而是他聽到了一種不尋常的音響,一串貓頭鷹的叫聲。 他無法分辨那是真的貓頭鷹抑或是出於人為,但那叫聲卻使他直覺的感到一陣不祥。 他佇立不動時,卻並沒有繼續聽到別的聲息。 於是他又繼續向前走去。 及至整個山澗俱將搜查完畢之時,又忽然聽到了兩聲狼吼。 山中有狼本是極為平常之事,但那兩聲狼吼,卻又使他直覺的感到一陣不同尋常的事故。 山澗中並無發現,連有人走過的足跡也是沒有,顯見這本是一片無人到過的荒漠山澗。 可疑的只有那一串貓頭鷹與野狼的吼聲。 薛鎮山心中頗感忐忑,當下搜查既畢,立即飛身而回,又到了文無咎與他會合的停身之處。 只見文無咎正依石而立,狀極安閒,心中不由放下了一半。 文無咎已經扯去了面巾,見他趕了回來,立刻笑臉相迎,道:「可曾發現什麼?」 薛鎮山搖搖頭道:「沒有,不過……姑娘曾否聽到過貓頭鷹與野狼的吼聲?」 文無咎恬然一笑道:「在這樣的深山之中,不要說野狼與貓頭鷹,只怕連虎豹都有,這倒沒有什麼稀奇之處,既是沒有人跡,我們就可安心入洞了!」 當下蓮步姍姍,當先走去。 薛鎮山心急如火,急忙跟了上去。 那出岫洞倒是名實相符,只見蒸騰的雲霧由洞中卷湧而出,可以想見洞中必定是十分潮濕的所在。 薛鎮山心頭惻然,暗暗忖道:「這樣的山洞之中,怎能適於人居,她受的痛苦也太大了!」 那山洞約有三丈餘深,洞道微曲,在盡頭處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石室。 石室中毫無陳設,連一蓬乾草都沒有,只有一方比較乾淨的石塊平鋪在地,一個身穿寬大青衣的老嫗正趺坐其上。 薛鎮山心頭激動不已,只見那老嫗頭部光禿,臉部則被一方素絹遮了起來,掩去了五官面目。 兩人之步入石洞,顯然使她吃了一驚,只見她全身一陣抖動,嘶聲大叫道:「誰……」 同時由身邊掣出了一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心窩之上,繼續叫道:「快些站住,若不然老身就要自戕而死了!」 薛鎮山失聲大叫道:「不要怕,我正是你要等的人……」 那老嫗啊了一聲,道:「你說什麼?」 薛鎮山慨歎一聲,道:「你可是巫山起雲峰下待月庵中的獨目老尼?」 那老嫗嗯了一聲,道:「不錯,老身確然只有一目!」 手中匕首仍然擎在胸前。 薛鎮山忙道:「那麼你也是跟我父母的李媼了?」 那老嫗吃驚的呐呐道:「那麼你……你是……」 薛鎮山流淚道:「晚輩薛鎮山。」 「是你?!……」 那聲音充滿了激動之情,哽哽咽咽的又道:「你畢竟來了,你母親……」 薛鎮山也哽咽道:「家母已經去世了!」 那老嫗震了一震,哭道:「這真是蒼天不佑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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