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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名師傳絕藝

  江芷大吃一驚,就以眼前輕功而論,這個人實在高出自己太多了。

  她心裡真有說不出的驚詫、愧恨,想不到連日以來所遇見的每一個人,都有意想不到的傑出武技,就拿眼前這個船老大來說,這一身武功,就簡直高得出奇。

  她幾乎為之沮喪了,呆了一下,冷冷地道:「你是誰?怎麼認得我?」

  那人鼻中哼了一聲,只見其露在帽沿下的一雙眸子,閃爍著灼灼奇光。

  「天底下只有兩種人我忘不了!」他字字有力地道:「一種是我欠的,一種是欠我的!」

  江芷道:「我欠了你什麼?」

  那人苦笑了一下,道:「你當然不欠我什麼,只是我欠你的卻太多了!」

  說到這裡抬起的一隻手,緩緩地摘下了頭上帽子,一叢長髮,雨也似地披散了下來。

  江芷陡地大吃一驚,道:「啊!你是齊……」

  「不錯,齊天恨。」來人深深一揖,道:「在樊城由於認人不真,錯把姑娘當成了梁金花。」

  又道:「真正是罪不可恕,姑娘請海涵才好!」

  江芷陡地蛾眉一挑,可是面對著這位自己孩提時就曾慕名的一代奇俠。武林前輩,她又能說些什麼?

  一急一氣,她偏過身子來,賭氣不得看他,女孩子受不得什麼委屈的,眼淚直在眼睛裡打著轉兒。

  「千里追風俠」齊天恨長歎一聲,道:「老夫數十年行走江湖,不曾做過一件愧心之事,有之,則只此一樁,江姑娘如執意不饒,我也只有一死贖罪了。」

  江芷只覺得臉上的淚一個勁兒地淌個不休,數月來的委屈,一股腦地發洩出來,禁不住唏噓出聲,痛泣起來。

  「千里追風俠」齊天恨長歎一聲,道,「罷!齊某既不蒙姑娘見諒,也就一死謝罪的好。」

  說到這裡,陡地翻掌,朝著自己頂門上一掌打去。

  江芷本當他不過是一句空話,卻未曾料到竟然當起真來,一時情急,陡地回身,橫臂一架,正好架住了齊天恨的一隻胳膊。

  她悲聲道:「你老人家這是幹什麼……我可擔當不起這個罪名!」

  追風俠怔了一下,喟然道:「這麼說你是饒恕我了?」

  江芷用手背在臉上揉了一下,淚眼迷離地道:「前輩義薄雲天,萬民共仰,又有什麼好怪罪的,我只是感傷我自己的命苦罷了。」

  追風俠黯然點頭道:「既蒙見諒,姑娘請坐下,我有話說。」

  言罷身子縱向船尾,轉了一下舵,船頭拐向江心,順江而下,定好了舵,他才走過來,指了一下船板,說道:「姑娘坐下說話!」

  江芷在一張木凳上坐下來,齊天恨在她對面坐好。

  「如不蒙姑娘見諒,齊某必將遺恨終生!」追風俠訥訥道:「這件事害了你也幾乎害了我。」

  江芷直直地看著他,不明白其言中之意。

  追風俠道:「齊某誤認姑娘是梁金花,不意卻險些喪生在真的梁金花劍下……也幸虧她這一劍,否則我勢必還蒙在鼓裡。姑娘你也許還不知道,我與梁金花之師鶴道人,誼屬知交,愛之深,責之切,自不能坐視敵人門下,如此胡作非為!」頓了一下,他憤憤地道:「所以……我雖犯了一次大錯,誤會捉了你,可是我絕不容許那個丫頭,逍遙法外,如此胡作非為!」說到這裡,情不自禁地又歎息了一聲,道:「只是此女過於狡猾,水性又好,适才不慎,竟然又被她脫逃了!」

  江芷一怔道:「前輩見到了她?」

  追風俠點點頭,道:「姑娘起解之時,我曾暗中遠隨,後因發現梁金花與我那師侄任劍青先後現身,是以未曾出面,我本可在梁金花剛一現身的當兒,擒她到手,只怕又誤了姑娘的事……後來,姑娘為任賢侄出面救走,我才算松下一口氣,我因事先發現到梁金花匿在葦草間的一條船上,於是就藏身船上。

  他用手在船板上拍了一下,道:「就是這條船……誰知那丫頭一登上船,即為她看出了破綻,不等我現身而出,遂又投身入水,被她從容逃脫,我在江面上左右尋找,沒有找到她,倒是遇見了你,也算不虛此行!」頓了一下,他目視向江芷道:「姑娘此行有什麼打算?預備上哪裡去?」

  江芷苦笑著搖搖頭,道:「我如今是心灰意冷,萬念俱灰……我實在也不知道上哪裡去……天下這麼大,走到哪裡算哪裡吧!」

  「追風俠」齊天恨道:「姑娘你豈能這麼消沉下去?」

  「我實在很倦了……」江芷看著他,淡然一笑道:「齊前輩,煩你的船靠邊停一下吧,我想下去了。」

  追風俠低下頭思忖了一下,慢慢抬起頭來道:「姑娘,你眼前很危險,這件事情以後,到處都將是你的繪影圖形,太危險了,何況你腿上還有傷。」

  江芷淒涼地說道:「那麼我又去哪裡呢?」

  齊天恨道:「這樣吧,我暫時住的宜城鄉下『水竹塘』,有草舍數間,你就同我先回去休養一個時期,為了一贖我內心的不安,我有幾手劍法武功傳授給你,你意如何?」

  江芷想不到在落泊的此刻,竟然會承蒙這位武林異人的垂青,一時驚喜得呆住了。

  齊天恨歎息一聲,道:「怎麼,姑娘你不願意?」

  江芷立時冉冉下拜道:「謝謝前輩古道熱腸,請受難女一拜!」

  齊天恨抓住她一臂,道:「不可!」

  江芷道:「為什麼?」

  齊天恨喟然長歎一聲,目光現出了一片淒涼之態,他帶有幾分傷感地道:「孩子,你可知我多年來一直在物色一名可造就的弟子麼?」

  「前輩的意思……」

  「如果姑娘不棄……」齊天恨訥訥道:「我願以一身所學,傾囊相授!」

  江芷顫聲道:「真……的?」

  「傻孩子!」齊天恨感慨著道:「我豈能騙你!願意麼?」

  「我願意!」江芷恍然置身在夢中。

  齊天恨鬆開了手,含笑道:「那麼這個頭是磕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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