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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只見這少年,雖然看上去歲數不過二十出頭,只是那副長相卻實在叫人不敢恭維,身高不足四咫,足似巴鬥,大頭,身著虎皮短衣褲,裸露的雙腿兩膊之上,俱都生滿了黑色,再看他面相,凸目橫眉,塌鼻闊口,卻在左右雙肩上,每邊活生生地咬著一個猙獰可怖的骷髏頭骨,背後十字形交插著一雙烏黑的「方天戟」,足下是一雙多耳麻鞋。

  這樣的一個人,偏偏站立在十分俊秀的教主跟前,越加地形成了強烈對比。

  虎皮少年在佟聖目光注視的一霎,頓時有所領悟,當下大大踏前一步,目光注視向杜鐵池道:「教主有令,足下來到百花穀,焉敢如此倡狂?令你快快收起鏡光才好對答說話!」

  少年形貌雖是醜陋如此,只是吐字發音卻十分清晰,聲若洪鐘,每一音階都震人心魄。

  杜鐵池心知憑自己目前功力,即使身懷至寶,要想與眼前這位魔道數一數二的高手相教,畢竟還差太遠,倒不如先揠下兵戈,先禮後兵,聽聽他如何發落。

  這麼一想,遂即冷笑一聲,大聲道:「在下遵命!」手指按動鍵鈕,一晃寶鏡,那浩渤碧藍波光,頓時長鯨吸水般地自當空收回,不過是閃得一閃後,頓時無形。

  與其同時,對方發自那三足小鼎之內的五彩霞光,也同時收回無影。

  百花教主佟聖臉上帶出一種不屑的神態,冷冷一笑,目光重複視向座前大頭少年,雙方目光一經接觸,後者似乎立刻即有所體會。

  「教主有令!」大頭少年高聲向杜、林二人道:「你二人自報身世,以及來此目的,如有半字虛假,叫你們形神俱滅!」

  一旁的「黃履公」魯班因是過來人,又已經和「昆侖七子」中的「墨雲子」蓋空有所接觸,聆聽之下,迫不及待地正想將對方身世托出,可剛要開口,卻為佟聖動作止住。

  虎皮大頭少年即轉向「黃履公」魯班面前,抱拳見禮,宏聲道:「教主傳話,請黃幡主暫歸所屬,不可擅離職守,否則若有失守,幡主卻要自行交待。」

  「黃履公」魯班一張臉氣得通紅,待有所言,只是他深知佟聖個性,彼此雖系多年深交,意氣上卻總是得格外容忍,否則便難共處。這時聆聽之下,也只得暫時告退,悵恨地歎息了一聲,大袖揮處,黃光一閃無蹤!

  虎皮大頭少年這才轉視向杜鐵池道:「你二人可曾聽見?還不據實招來!」

  杜鐵池見對方大頭少年口氣托大,心中早已不憤,那百花教主佟聖明明自己有嘴,卻不開口,反令身邊人代為傳言,一副目無餘子形樣,更令人難以忍受。無奈自己,到底入門尚淺,前生功力尚未恢復。

  雖然出身名門正派,在功力未恢復之前,尚在靠人維持,尤其不便樹此大敵,況乎對方修為有年,即以吳仙子桑真人這等成名仙俠而論,見了他尚且要執後輩之禮,自己焉能一上來便有所放肆。這麼一想,杜鐵池便不得不壓制著心裡的怒火,先向對方執後輩之禮了!

  當時上前一步,躬身一拜,抱拳道:「在下杜鐵池,乃七修門下弟子,一時不慎,無故為貴門方紅所擒。」

  然後微微一頓,轉指面前的林杏兒道:「這位林杏兒姑娘,亦是被貴門手下方紅所擒,可憐她肉身與魂魄分隔,那個方紅竟然用她生魂來祭煉妖幡,一時湊巧為我所救,一切還要請教主作主。」

  這番話,杜鐵池自以為已說得極為婉轉,但聽在佟聖耳中仍十分刺耳。

  只杜鐵池那一句「七修門下」的話,卻使他十分在意,等到杜鐵池說完之後,他才轉向身邊大頭少年。彼此目光互視片刻,大頭少年即似已全然領會其意,遂即轉身怒目視向杜鐵池!

  「教主對足下所說,不能盡信,還要請足下解說清楚。」

  杜鐵池欠身道:「洗耳恭聽。」

  大頭少年怒聲道:「七修真人與教主曾有數面之緣,據教主所知,真人早已飛升,身後並無門人,足下何以竟說是七修門下?還不據實以告。」

  杜鐵池冷笑道:「七修真人確是在下先師,三世因果豈能冒稱?信不信由你,這件事無關宏旨,倒是貴教主如何發落在下,還要請說個明白。」

  大頭少年回過身來,正與佟聖目光相迎,他立刻有所領會,轉向杜鐵池道:「足下出身是否七修門下,教主必要查個清楚!教主有令,請足下上前到教主榻前答話。」

  說罷,這大頭少年即向一旁閃身讓開。

  杜鐵池心裡一動,暗忖:此舉有些怪異,莫非這個百花教主還要向自己施什麼陰謀暗算不成?轉念再想,卻又無此必要!當下他不及多想,遂即抱拳說道:「遵命!」

  從容向佟聖盤膝之玉榻前走過去。

  雙方相距若數尺距離,杜鐵池還不及站定,忽然就覺出心神一震,發覺到玉榻上的佟聖,那雙眸子睜得異常的大,自己身上於此一刻,亦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這種感受,使他突然憶起當日在七修洞府,第一次見到徐雷時,徐雷為圖瞭解自己身世,當時曾以其本身的命光向自己透視片刻,那種感覺,正與此刻相似。

  不過是極為短暫的一霎,杜鐵池即又恢復正常。

  玉榻上的百花教主佟聖,似乎在此開目之間,已把對方身世察了個清楚,那雙睜得又圓又大的眼睛,遂即合攏,臉上神色明顯地現出驚詫。鼻子裡輕輕地哼了一聲。

  這位自視極高的魔教魁首那雙眸子又視向身旁大頭少年,後者似乎在他每一次的注視裡都能盡領先機。

  頓時他跨前一步,注目著杜鐵池道:「教主說,你的確是七修真人道統傳人,此刻你功力尚未恢復,但日後前途,未可限量!」

  杜鐵池苦笑了一下,答道:「多承謬賞!」大頭少年這一霎目光頻頻與佟聖有所接觸,後者似乎有很多話傳播過去。立刻,大頭少年充滿了激動!

  「教主說,他與令師淵源頗深,看在這一層面上,對你方才之莽撞,可以不必深究。」

  杜鐵池冷冷地道:「多謝之至!」

  大頭少年道:「非但如此,教主的意思是,他身邊姬妾眾多,難免疏於教導,有關方姓小妾開罪閣下之事,他是絕不會護短。這件事,他立刻就會作一個了斷,以表示教主生平絕不護短,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杜鐵池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有此表示,倒也算是難得,心裡不禁又想到,照方才方紅行動,分明已經逃去多時,此刻料必早已逃出魔宮。

  這方紅雖說是淫蕩成性,多行不義,但也並非罪不可赦,相信她受此教訓後,必然有所改過,杜鐵池本意倒也並非非要眼看著置其死地才算甘心。

  眼前佟聖既然有此表示,杜鐵池也就不為已甚,心裡暗自奇怪,因為徐雷嘴裡的佟聖,似乎並非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大頭少年說完了這幾句話,立時轉向那兩列弟子,高聲宣道:「教主有令,褚明、範文同二弟子上前聽令!」

  站在最前面的兩名高冠少年白衣弟子,頓時上前抱拳躬身道:「弟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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