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劍氣紅顏 | 上頁 下頁 |
一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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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頭梳疊螺髮式,前面留著劉海,發上插著一珠一釵,宮樣娥眉,鬱鬱秋水,雖然帶有一絲憔悴和憂愁,可麗姿天生,看來只是更增豔麗。 她雙目平平地凝視著萬斯同,眼淚已經淌滿了粉面,顫抖著道:「萬斯同,你看見我了,你走吧!」 萬斯同臉色慘白地點了點頭道:「很好……」 心蕊卻冷冷一笑道:「這只怪你當初逼我太甚,現在什麼都不必再說了。」 萬斯同驀然掠身而入,花心蕊想擋著他,已經來不及,她不禁面色大變,訥訥道:「你……你想怎麼樣?」 萬斯同忽然跺了一下腳,厲聲說道:「我要你跟我走,那姓葛的,讓我來對付他!」 心蕊擦了一下臉上的淚,苦笑道:「太晚了。」 她說話之時,仍然面對著牆,萬斯同忍不住拉著她,道:「為什麼?為什麼晚了?」 心蕊顏色慘變地用手一掙道:「你幹什麼?」 可是萬斯同在她身形半轉之時,已看見她鼓鼓的大腹,他就像觸了電似地退後了幾步,口中「啊」了一聲。 眼前這個大腹便便的女人,就是花心蕊,那是一點兒也不錯的。萬斯同不看則已,一望之下,只覺得一陣步履踉蹌,差一點兒倒了下去。 他勉強扶牆站穩,痛苦地點了點頭,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經……」 還有什麼好說的呢?走吧,萬斯同真有些舉止失措了,心蕊這時忽然大聲哭道:「看見了吧,你可以死心地走啦!」 她忽然又把身子轉了過去,面向著牆,同時更大聲地哭道:「這都是你逼我的,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我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你快走,要不然我可要叫了!」 萬斯同見她此刻竟無情至此,一時血氣衝動,真想上去打她一掌;可是見她哭得就像是一朵帶雨的梨花一般,似有無限心酸,他的怒恨一時發洩不出。 當下為難了好一陣子,才重重地跺了一下腳道:「好!我走!」 說著轉身向窗前行去,忽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回頭冷笑道:「花心蕊,我這次在洞庭曾遇見了你姐姐心怡,可能她和你母親已出來找你,你應該想辦法和她們見見面……」 說著由不住歎息了一聲,自忖道:「我真是太癡心了,又何必再說這些呢?」 想著就用眼睛去望心蕊,內心悽愴萬分,花心蕊這時也不哭了,她睜著那雙水汪汪的眸子望著萬斯同,訥訥喚道:「斯同……」 萬斯同心中不禁一軟,暗想道:「她仍然未忘舊情,方才我倒是把她想錯了。」 「斯同……」心蕊抽搐道:「你可不能糊塗,我如今既已嫁了葛金郎,他就是我的丈夫!」 說到此,她咬了一下牙道:「誰要是他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到時候你可不要說我翻臉不認人。」 萬斯同狂笑了一聲,退後了一步,陣子裡精光四射,道:「謝謝你的關照,我知道了。」 從花心蕊口中,他知道了那少年的名字叫「葛金郎」,於是牢牢記在心內。 他推開了窗子,正要騰身而出,心蕊卻又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已和我母親姐姐脫離了關係,她們已不是我什麼人了,這一點我也告訴你。」 萬斯同吃了一驚,回頭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道:「很好,你真有志氣!」 心蕊歎了一聲,期艾地道:「你也別挖苦我,我們女人就是這個樣子,嫁夫隨夫。」 萬斯同此刻對她已寒心得很,聽她這麼說,只微微冷笑了一聲,理也不理。 心蕊又說:「你還是去別的地方好了,走遠一點,去邊疆蒙古怎麼樣,你知道,金郎是放不過你的,他武功比你高。」 萬斯同聽得透心地涼,忍不住冷笑道:「謝謝你!」 可笑素日玲瓏剔透的花心蕊,此刻竟看不出萬斯同的臉色,她繼續說:「我這是為你好,天下女人多得是,你可以去找花心怡。」 萬斯同幾乎麻木了,他真想不到花心蕊會說這話,花心蕊接道:「真的,她對你很好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現在還來得及。」 說著就微微一笑道:「今天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現在話就說到這裡,你快走吧!」 萬斯同不禁長長歎息了一聲,他望著眼前這位絕色的佳人道:「我和你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是完了,我絕不抱怨你,只怪我自己;至於這別後一年的經過,我也用不著再對你說了。」 「你快走吧!」花心蕊皺著眉說。 「我當然走!」萬斯同劍眉一挑道:「可是我要把話說完,我走之後,你轉告葛金郎,就說我今後誓必要找他報二指之仇!」 「二指之仇?」花心蕊不明白地問。 萬斯同說完了話,不願在此多留,冷笑道:「我走了!」 忽然一陣大笑之聲,自窗外傳進來,道:「萬斯同你好大的膽子,滾出來!」 花心蕊啊了一聲道:「不好了,是葛金郎,我來與他說話,你快逃吧!」 顯然的,她多少還有些不忘舊情,可是斯同七尺之軀,豈能受一婦人保護? 他當時臉色一變,也狂笑了一聲,說道:「好!今天我倒要再好好領教領教了。」 他說著把擋在身前的花心蕊,向一邊一推,就勢縱身而出,同時他已把束在腰上的那口寒鐵軟劍抖了出來,夜色沉沉之中,這口劍就像是一道閃電似地,驀地閃出了一道白光。 他持劍在手,身形向院中一落,大喝道:「葛金郎小子在哪裡?」 「哈……」又是一陣狂笑,就在一行松樹影裡,走出了那個意態輕狂的葛金郎。 他離萬斯同約有十步,站定了腳步,手指著萬斯同冷笑道:「前日在嶺下所遇果真是你,你家少爺當時手下留情,饒你不死,想不到今夜你居然還有膽量私問我這冷碧軒,擅入婦人閨房。你好大的膽子,今夜若不叫你死在我寶劍之下,諒你不識我葛金郎何許人也!」 說著反手後背,按動寶劍啞簧,只聽「嗆」的一聲,已把長劍抽了出來。 當下平劍當胸,冷冷笑道:「快來受死!」 萬斯同冷冷地道:「葛金郎,你好大言不慚,這冷碧軒是我天南派清修之處,本派宗師三盒老人已移交由我掌管。是你這小輩,不懂武林規矩,擅自佔據整修,已有違我天南門規,卻說我擅自闖入,真乃恬不知恥!」 葛金郎被他罵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時惱羞成怒,啐了一口道:「這冷碧軒乃是古人留下的遺跡,又非你天南派的財產,你們住得,我就住不得麼?」 說著又嘿嘿一聲冷笑道:「那麼你暗入我妻閨房,又待怎講?」 萬斯同為他這麼一問,一時倒也不知如何解答,微微頓了一下,才冷笑道:「她原是我萬斯同的妻子,只是未正式結婚而已!」 說了這幾句話,不禁觸動傷懷,一時唏噓不已,葛金郎聞言大喝了一聲:「你是滿口胡言,看劍!」 他說著身子已飛縱了過去,掌中劍「春水試寒」,抖起了一點銀星,直向萬斯同咽喉上刺去。 萬斯同這時早已恨不能與他一拼,當時用劍向外一撥,葛金郎只是把劍向後一吞,容得萬斯同劍過,仍然原式刺出,劍勢頗為疾勁。 可是萬斯同這一個招式,也是一個虛式,在掩飾其下的一招「秋扇揮螢。」 葛金郎劍尖方到,突然見到萬斯同右臂一展,劍光倏地一閃,劍刃已臨右腮,一時冷氣侵面,劍芒逼人,他吃了一驚,這才知道對方所持,竟是一口削鐵斷金的寶劍,當下慌不迭地向左一個蝶翻。 萬斯同這一招雖是走了空招,可是那鋒利的劍芒,已把葛金郎那襲肥大的衣袖,劃開了三四寸許的一道口子,直把葛金郎嚇出了一身冷汗。 可是萬斯同卻也暗驚這葛金郎果然是身懷絕技,一時抖擻精神,挺身而出,把一口寶劍展個風雨不透。只見他左插右蓋,前盤後舞,吞吐如意,力貫劍鋒,凡是劍訣指處,劍鋒必定走到那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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