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劍氣紅顏 | 上頁 下頁
四四


  當時就把她扶起來,水母忍著痛苦,尚能勉強地走,她指引著心怡把自己扶持到一間內室,室內有淙淙而來的泉水,水質清冽。

  心怡侍候著,為她洗完之後,又把她扶持到外室床上睡好,自己身上早已濕透,就也洗了澡。待她洗完走出來。卻見水母已沉沉地睡著了,鼾聲如雷,心怡默默地坐了一會兒,就決定離她而去,她也沒有叫醒她,就獨自走出,足步一踏出石室,那石門遂自行徐徐落下,如非是仔細察看,絕看不出石壁上竟有暗門。

  心怡這時,心中對水母這個人,真是充滿了懷疑,並且知道她是一個怪人,只是她本身正有急待解決的痛心事,自不會探究她的私事,而多事耽擱。

  想著她就毫不遲疑直向松林內行去。

  記得來時,這松樹不過是十數棵,可是此行,就像是多了許多,最奇的是,當她走了百十步之後,仿佛每一棵松樹都迎面而立,雖經她一再轉折,費了半天工夫,仍然是沒有走出,這時她才覺出不妙,同時已想到了,水母果然在洞居之前,設有陣圖,自己不明陣譜,妄想外出,豈非夢想。心怡這麼想著,不禁大吃一驚,一時就呆住了。這時她才明白為什麼水母膽敢如此地敞門而居,原來竟設有陣圖,任何人休想妄入雷池一步,這麼看起來,這水母果然是一個厲害的異人了。

  她不禁暗恨水母為人陰險,既有如此埋伏卻不事先告訴自己,徒令自己出醜!

  想著只好轉過身來,卻見壁門仍如先前一般地聳立眼前,她本以為定是「進退為難」,誰知試著回走,竟是毫無阻攔,眼前又來到了洞口,可見方才自己走了半天,竟沒有離開眼前地面一步,這松林陣圖,竟是比黃山五雲步母親所設置的陣勢,更加厲害,心中不禁既驚又愧,更有無限憤怒!

  她憤憤地用足踏動那塊矮石,石壁上現出了先時的洞門,遂閃身入內。

  卻見水母猶自好夢正酣,她遲疑了一下,就過去用手推了推她,皺眉道:「老太太!」

  水母翻了一個身,兀自不醒,心怡又推了一下,她仍是不醒,無奈,她只好坐在一旁,心中奇怪地想道:「她既有高深的武功,卻為何如此大意,睡得如此死?」

  忽然,她看見就在水母枕前,有一隻白玉的匣子,像水晶一樣地閃閃發光。

  好奇心驅使她,把那只匣子慢慢拿過來,見匣內是一本紅色絹綢的小書。

  書面上龜紋似地書寫著《水眼集》三個怪字,細看起來,由於匣面的折幅作用,那字體筆劃,就像是蝌蚪一樣地顫動著。心怡覺得奇怪,忍不住伸手把它拿起來,正要開匣視看,忽見水母一個翻身,道:「不許動!」

  心怡不禁嚇了一跳,她收回手道:「原來你並沒有睡著。」

  水母冷笑了一聲,把那晶亮的玉匣又收到了枕下,心怡就道:「我要走了,請你告訴我你門前的陣譜。」

  水母閉上眸子,冷笑道:「在我傷勢未痊癒之前,你不能離開。」

  心怡不禁大怒,蛾眉一挑,道:「這是為何?我自己還有急事。」

  水母仍然冷冷地道:「不管什麼急事,你不能走。」

  「我就要走!」心怡叱道。

  水母慢慢睜開了眸子,就說:「那麼你就走,只要你能走出去。」

  說著她眼睛又慢慢地閉了起來,唇角掀起了一絲冷笑,心怡真恨不得一掌打下去,她的手方一舉起,卻見水母又睜開了眸子。

  她的手又慢慢垂了下來,不禁歎息了一聲道:「你真是世上一個最不講理的人,早知如此,當時我就不救你了,讓你餓斃湖邊!」

  水母冷笑了一聲道:「小姑娘你錯了,我不會死的。」

  說著她掙扎著把身子向上坐了坐,目泛奇光,說道,「不信你可以試試看,我雖在重傷之下,但要取你的性命,卻是易如反掌!」

  花心怡初見她時,已窺出了諸多奇處,此刻聽她如此說,倒是深信不疑。

  再者女孩子,心特別軟,目睹著她那斷了一臂的殘軀,自已如棄她一走,或許她真就會死了,自己救人一場的心,豈非白費了?

  這麼一想,先前那一番盛氣憤怒,也就去了不少,當時皺了一下眉道:「你也不必這麼說,我如有心害你,又何必救你,我留下來就是了。」

  水母臉上這才帶出一絲笑容,她慢吞吞地說:「只要你留下來,等我傷好之後,我不會虧待你的。」

  心怡冷笑道:「你傷好後,我馬上就走,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

  水母眨了一下眸子,微笑道:「你坐下來慢慢說,不要緊,你口口聲聲說有急事待辦,到底是什麼急事,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聽聽?」

  心怡聞言,不禁目蘊熱淚地搖了搖頭,水母見狀,哈哈一笑道:「你用不著傷心,天大的難事,我也能為你解決,不過要等我的傷好了。」

  她說著望著心怡點點頭,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裡?」

  心怡實在對她這種醜惡的外表,提不起興趣,聞言後也懶得與她多話,只說:「我姓花。」

  水母點了點頭,冷然道:「我這只右臂,是無意間為一少年砍下,幸得我拾回,我曾以本身熱血澆塗傷處,又以熱兔皮予以包裹,總算尚未全失機能。」

  她說到此,似有無限憤恨,一時咬牙切齒,口涎滴灑著又道:「只要我不死,這筆血仇,我必定要報的。」

  心怡怔道:「你這種年歲,怎會和一少年結仇呢?」

  水母聞言,一張胖臉幾乎成了豬肝的顏色,氣得籟籟發抖,一時冷笑聲聲,說實在的,這問題她真不知怎麼答。

  她咬牙切齒道:「我怎會知道?天殺的小畜生!」

  心怡見她恨成這樣,不禁失笑道:「好了!你也別生氣了!只要你傷能好了就是了!」

  水母氣仍未平,她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尚有一口好劍,也為他們巧取了去,想不到,我水母一身異功,竟會吃如此大虧。」

  心怡望著她,問道:「老太太,你貴姓?」

  水母一雙眸子在她臉上轉了轉,說也奇怪,她一生嫉美如仇,從未對任何人看來是順眼的,可是眼前這個大姑娘,她卻是自第一眼起,就發現出自己對她,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

  此刻心怡這麼帶著幾分天真的語氣,不禁把她逗得笑了,她爽朗地笑道:「我姓谷,名叫巧巧!」

  心怡張大了眸子,道:「谷巧巧?」

  也許她認為這個名字太嬌了,而水母本人,卻是這麼一個老醜癡肥的怪物。

  水母並不責怪,她點點頭,又道:「因為我自幼生長洞庭,學會了一身奇異功夫,所以,人皆呼我為水母,你也可以這麼叫我!」

  心怡點點頭道:「好的,我叫你水母就是了,只是……」

  谷巧巧此刻見心怡不再談走的事,心中大為高興,當下把身子又往上坐了一下,道:「你這小姑娘長相不錯,很逗人喜歡。」

  心怡臉微紅道:「水母,你方才說過你水中的功夫很好,你可以在水底下停留很久吧?」

  水母狂笑了一聲,停了一下,她才說:「有時候,這洞庭湖就是我的家,我可以在水底潛伏二晝夜!」

  花心怡不禁大吃一驚,她驚嚇地看著她。

  水母極為得意地道:「這洞庭湖底,幾乎連每一條魚,每一塊石頭,我都認識,我太熟悉了。」;

  心怡不禁低下了頭,她歎了一聲道:「我有一友溺斃湖中,至今卻連屍身也找不到,如果你能帶我尋覓得到,我真不知如何謝你!」

  水母聞言呆了一呆,問:「是什麼時候淹死的?」

  心怡道:「很多天了。」

  「是男的還是女的?」水母倒像很關心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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