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劍氣紅顏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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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種心情,她就強自鎮定下來,開始整理這所「冷碧軒」新居。 室內各物俱備,琴、笛、蕭、棋,無不齊備,藏書太多,心蕊過去雖隨母親念過不少書,可是這裡的書,有些她連名字也叫不出來。 她本是一個本性上進的女孩子,只為了受不了孤獨、寂寞,才會偶思非非,此刻見軒內如此多書,內心先就高興,方才怨恨萬斯同的心,不禁去了一多半兒,反而為萬斯同擔起心來,擔心他孤身上路,長途跋涉之苦,自己應該送他一程才是。 一個人想想恨恨,恨恨想想,不覺日已西沉,萬空浮起了暮色! 萬斯同早已為她添購了一切必用之物,足可維持數月之需,在習慣了山居生活的心蕊來說,這些應該不算苦的。 日子很快地過去了,轉瞬之間,萬斯同已去了近三個月的時間,氣候由深秋已轉入了嚴寒的冬季,雁蕩山頂雪花飛舞,放眼望去,宛若一片琉璃世界。 花心蕊在松前舞了一會兒劍,見雪下大了,她才返回石室,這麼冷的天,她那件翠袖的小衫,卻為汗水濕透了。 這些日子裡,她一直在苦心地培練著母親所傳授的一種內功,名喚「小天燈火」,練這種功力,越是寒天,才愈能獲益,所以入冬以來,她一直是一襲單衣,一任寒風侵骨,她仍然強自支持著,後來內功漸漸充沛,雖酷寒之冰雪天氣,她也不會覺得十分冷了。 松坪前雪地裡,常有無數雪雞在天將暮晚之時,群集噪嘯。 心蕊也就樂得日食一雞,她把肥肥嫩嫩的雪雞,拿來煨湯,味道竟比平常雞鮮美十倍。 現在,她配帶著鏢囊,又向坪前走去,在平常,她只要一人松坪,就可清楚地聽到群雞撲戲之聲,可是今日,竟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心蕊心中不禁十分奇怪,她運出踏雪無痕的輕功,直向坪前趕去,頓時她就愣住了。 雪地裡現出了大片的血漬,而且在不遠的松樹上,她發現無數的雪雞被人倒吊著,那些鮮血,正是由雞口中滴淌而出。 花心蕊不禁嬌叱了一聲,一時大怒,因為,這種手段,雖是對於一隻雞,也做得太殘忍了。 她飛快地穿行在松林之內,把那些垂吊的雪雞—一解下來,可是太晚了,這些雪雞早已喪命了。 這是一種本山獨產的雪雞,全身雪白,奇怪的是,在它們的尾部,卻生著極為鮮麗的綠色長羽,每雞僅有二枚,可是現在,這些小雞的尾毛,都被人拔去了。 她忽然悟出,此人目的只是為拔取這些雞毛而已,想到此,她不禁氣憤地嬌叱道:「何方小輩?敢來此撒野,還不現出身來?」連叫了好幾聲,連一個人影都無,心蕊失望傷心之下,只得把這些死雞掩埋一起,多日以來,她時常偷窺著這些美麗的動物,在大雪天上下翻躍地飛舞著,在它們雪白的羽翼下,打發了她多少的寂寞和遐想…… 而今日,望著它們堆集如山的屍體,這多情的姑娘,不禁潸然淚下。 她暗暗地咒詛著,只要見到了這殘酷的人,自己絕不能輕易饒他。 時間又過去了兩個月。 紫松坪上依然和昔日一樣安寧,花心蕊仍能耐心地在此居住,她決心要等她所愛的萬斯同回來。算一算日子,萬斯同已走了將近五個月了,對於她來說,這五個月,真像是五年一樣的難挨。 有時候,她一個人想起來,會莫名其妙地在床上大哭一場,可是哭過了,又會為一個新的念頭而歡笑,這種情形在她來說,幾乎是屢見不鮮。 她覺得自己真是需要一個朋友,如果再獨處下去,她真是會瘋了。 因此,她時常會跑上百數十裡路,在山腳下,去看一些陌生人的生活。 看他們種田、耕地、砍柴,雖然她只是偷偷地欣賞他們,卻也能帶給她一種安慰。有好幾次,她幾乎打著離開的念頭,可是萬斯同不久就回來了,自己此刻離去,無異前功盡棄,為此她真不知流過多少眼淚。 過去,她只要一想到萬斯同,常能令她心神振奮,百倦全消,可是如今,在無限思戀之中,常常會有一些莫名的恨意,有時候她會發現,自己在無意中,竟會對萬斯同心生怨恨,她恨他無情無義,毫無理由地令自己飽嘗寂寞! 她的日于顯然由高潮又降為低潮了,而且一些無情無理的感情上的發洩,在事後會令她自己也感到吃驚。 譬如說,她會在練武的時候毫無理由地用劍把方圓裡許以內的松樹梢子,全部削下來,削得禿禿的,也會偶然地用暗器射殺一群路過的飛鳥,殘忍的手段,比之吊死雪雞並不遜! ▼第三回 荒山驚變 同室操戈 這是春末的一天,心蕊閱了半卷詩集,覺得提不起什麼勁兒來,看陽光照著綠油油的松林,到處現出一片生氣。 她的心就再也沉不下去了。 峰後有一泉澗,水清澈底,內中游魚無數,本來她常喜在岸邊垂釣,可是她總是沒有很大的耐性,釣不上幾條魚,她就興趣索然了。 這時她忽然心血來潮,帶了一支笛子,找出了漁具,一個人直向後澗行去。 自從她搬來這坪峰之後,七八月以來,她不曾發現過任何一個人,雖然那一次雪雞事件,令她深為置疑,可是時間久了,她也就淡忘了,這整個的紫松坪,只有她孤單單的一個影子。 淙淙的泉水由百丈懸崖上直瀉下來,衝擊起兩三丈的水花,其聲如同萬馬奔騰,震耳欲聾。 心蕊轉向峰後,意外地她發現一道清溪蔓延出百十丈以外,在一片嵯峨的危石之間,形成了一沼清泉,水清見底。 心蕊在池邊釣了一會兒,不禁動了遐念,她收回了魚竿,四下看了看,見池邊四周,危石聳立,形成了屏障之勢,此時此地,絕不愁有任何人來此,她就慢慢脫下了羅衫,先是在池邊洗一洗足,後來乾脆把全身都脫光了,縱身入水。 月亮慢慢出來了,如霜的月色,映襯得這一池清水愈發多情趣。 心蕊多少年從未這麼開心過,她真想不到溪水竟是如此的清洌,洗在身上,真是說不出的爽快,她來回地在水中游著,就像一條美麗的大人魚,一直到月上中天,她才戀戀不捨地上岸穿衣。 可是,她竟發現,原來藏放在大石之後的衣裙沒有了,這一驚,不禁令她打了一個冷戰,當時忙又回身縱落池中。 岸上靜悄悄的並沒有任何人影,只有遠處的泉水和松濤之聲,心蕊驚惶地四顧了一周,心情漸定,暗忖道:「別是我自己糊塗了,這地方哪會有什麼人呢?」 想著又看了一會兒,仍不見什麼人影,她就慢慢又走上岸邊。 月光照射著她羊脂似的玉體,自己也覺得不大對勁兒,偏偏那衣服,竟是怎麼也找不到。 赤著身子到處找了一周之後,心蕊一時急得真想哭,忽然她耳中傳來了一陣娓娓動聽的笛聲,那聲音異常細柔,乍聽起來宛如九天拋竹也似! 心蕊嚇得立刻蹲下了身,一時兩腮如醉,芳心通通直跳不已。 這時間,她才忽然又憶起自己帶來的那支笛子也丟了,連同那支魚竿,也為人取去。 愈想愈急,自己一向守身如玉,想不到今夜竟為人飽窺裸體春色,也不知道這人是男是女,如是女人和自己開開玩笑,情尚可原,否則,我還有何臉面見人? 這麼一想,不禁羞得雙頰通紅,暗自更把這人恨到了極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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