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江湖兒女 | 上頁 下頁 |
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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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蔔青鈴略為定了定,又繼續道:「第二天一早,我親自到黃沙谷,欲問知究理……」說著他又長歎了一口氣道:「可是你們猜,怎麼樣了?」 鐵守容首先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南天禿鷹不由落下了兩滴淚道:「想不到這兩個老怪物,縱橫武林不下五六十年的一對性傑,一個死在硯霜掌下,一個卻投崖自盡,屍身不全,好不可憐……」 小梅卻忍不住問道:「誰投崖自殺了?他為什麼要自殺?」 蔔青鈴苦笑了笑道:「據我推想,一定是那喬平死在硯霜之手,硯霜報仇既了,因紀商對其有恩,生怕見他無法交待,他自己又怎能再對大恩人紀商下手?所以他才戴著面具回跑,偏巧那紀商見拜弟被殺,一時大怒,尾硯霜之後窮追不捨……」 「硯霜這孩子,一向是立心純厚,定是有意想死在他那恩人手裡,以謝其往昔鴻恩,卻不知那紀商大憤之下,以重掌力傷硯霜之後,才發現誤殺了硯霜,又因我即時出現救走了硯霜,使他不知硯霜仍還活著,故以投崖自盡,在他來說,以其死來謝其誤殺硯霜之罪,也算為其拜弟喬平盡了手足之情,此人用心,真令人可敬了……」 說到此,就連鐵老提督也不由感動得連連歎息,葉母和守容小梅等人,本聽說硯霜是為紀商所傷,已把紀商恨入了骨,此時聞蔔青鈴言後,也都不由消釋前念,反倒生出同情之心。 至此那鐵老提督才和卜青鈴談了些別後長情,數十年經過,在二老人口中歷歷而過,大有人世蒼桑,不堪回首之概。 二人一直談到夜深,尚還淘淘不絕,一旁的鐵守容和小梅真個是急壞了。 她二人芳心裡,一直惦念著那葉硯霜,但兩天禿鷹既有不便打擾之言,二女又不敢妄自行入,坐在椅子上,簡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卜青鈴和鐵提督談著話,二女姿態早在目中,見狀扭臉笑道:「姑娘如尚放心不下,可入室靜坐,只要不和他說話就無妨了!明日此時他人定必醒轉,那時可小談無憂矣!」 鐵老爺聞言也笑道:「你大哥當初為你會遠奔廬山求藥,這正是你報恩的時候,你還不到屋裡去看看去……」 鐵守容聞言大喜,當時告了個安,就自行往硯霜居室走去,離座時瞟了小梅一眼,小梅本正起身,想隨守容一併入內,這一被守容看了一眼,竟羞紅了臉,又坐回原位未動。 其實守容的意思,是想叫她隨自己一起去,不想她竟錯會了意,一個人坐在那好不難受。 且說鐵守容進室後,見硯霜沉睡正濃,此時臉色已大為好轉,只是滿臉大汗,牙關緊咬,一張俊臉只這別後兩個月的時間未見,竟會消瘦至此。 鐵守容看著不由更是傷心,此時把門輕輕關上,悄悄走至床前,取過一方毛巾,輕輕揩去硯霜臉上的汗,想到這年青人往昔的溫情,那種體貼真情,海誓山盟,怎不令人眩然淚下。 她靜靜偎坐在他身邊,看著這多情的美男子,不由得紅淚點點都滴在了硯霜的臉上,於是她又輕輕的擦去,那又有新的滴了下來…… 最後她歎了口氣,暗罵了一聲,「多情的小冤家,我和你真是幾世的情緣……」想著她就緊偎在硯霜的身邊躺下。 起先她只想小躺一會,腦子裡似聽見內廳中人聲漸漸靜了。 似又聽見葉母和小梅在門口的說話聲,似為父親把她們勸開了。 她想起來去開開門,但不知怎麼翻了個身,她竟睡著了! 也不知何時,一陣抖戰的呻吟之聲,由她身邊響起,那是細微的呻吟:「水……水……」 鐵守容陡然一驚,忙翻身坐起,輕道了聲:「硯哥哥……你醒了……硯哥哥……」幾上的殘蠟燃得只剩了個頭兒,天還沒亮。 她輕著步,跑至幾旁倒了一碗水,雙手捧著,走近床前,卻見硯霜已經睜開了眼睛。 他那似星星也似的眸子,雖然是在重傷之下,依然放射著逼人的鋒芒。 當他觸目在眼前的守容身上,他彷佛動了一下,由不得揚起了一隻抖動的手。 鐵守容早就放下茶杯,滾入了他的懷側,也不知是喜是憂,無數的淚珠,由他們的眼內流出,她輕摸著他那火熱的俊臉,小聲道:「硯哥哥……你已經回家了……你受傷了,千萬別多說話,只要聽我說知道不?」 硯霜嘴唇動了一下,但卻為她那纖纖的玉指給撫上了,他的臉刻劃著無比的喜悅,目光中是那麼的與奮興安慰,因為他已回到了他愛人的身邊了,至於他的傷,這些都是次要的問題了。 於是她帶著滿臉的淚,破涕為笑的挨近在他臉邊道:「硯哥哥……」 她覺得硯霜放在她身上的手,緊了一下,不由羞紅著臉問道:「你要抱我麼……」 硯霜征笑的點了點頭,她羞得把頭埋入了硯霜的膀下,小聲哼道:「真沒羞……受這麼重的傷還想這……些……」於是她把嬌軀送迎了些。 現在他們可彼此體會出對方的心跳和呼吸之聲,鐵守容忍不住又翻起了小臉,下視著她的愛人。 他那亮亮瞳子,就像午夜的牛郎星一樣,直直的鼻子,顯視出他出身的高尚和正直,斜挑著的兩彎劍眉,象徵著他的勇氣和毅力。 她感到也只有這麼個人,才配是自己的丈夫,於是她輕輕的拿過杯子,笑問硯霜道:「你不是要喝水麼?……」 硯霜點了點頭,鐵守容笑著坐直了道:「來,乖乖的叫姐姐喂你……」 說著擠著小鼻子,把硯霜上半身扶放在自己的雙腿之上,當那股熱熱的充滿著男性誘惑力的氣質,傳到她的身上,她的臉愈發的紅了,心也更是通通的跳個不止。 葉硯霜的那雙點漆雙目依然死盯著她,她微笑了笑嗔道:「呆子……看什麼呀?現在是叫你用嘴,用不著眼睛……你快喝呀?」 忽然她想到:「這不是開玩笑嗎!他連身都翻不過,那會自己喝水呢!」不由一笑道:「你先等等,我去找東西喂你……」 說著正要起身,卻見硯霜在她雙腿上的頭搖了搖,守容不由一怔,笑道:「你不喝水了?」 硯霜又搖了搖頭,鐵守容不由仰著臉,想了想笑道:「我不找湯匙怎麼喂你呢?……」 說到最後她意思到一種方法,自然她的聲音變小了,臉色更是紅成一片,偷偷的瞟了硯霜一眼,他那雙癡情的俊目正看著自己,嘴唇彷佛欲言又止。 於是她不由伸出手輕按著她那微微發燙的唇,搖恍著嬌軀哼笑道:「你壞……那樣不行……」忽然她預盼著他那對癡情的目光,芳心不由一動,由不得又端起了杯子,似羞又笑,似嗔又憐的白了硯霜一眼道:「你呀……」 說著她輊輕的俯首在硯霜的耳邊小聲道:「你是不是要我用……嘴……?」說到最後她實在說不出口,只是把臉埋在硯霜耳邊,她意思著硯霜的頭點了兩下,她的臉就更紅了,不由羞極而笑道:「那……你要閉上眼睛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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