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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鐵老爺一怔,遂一驃那馬背,果見一人面朝下伏在馬背之上,不由一驚道:「老哥哥!這是何人?何不講下一見呢?」

  南天禿鷹不由歎了口氣,頓時滿面悲容,忽然苦笑了笑道:「這是小徒葉硯霜!」

  此言一出,鐵提督不由驚得咧嘴抖道:「是……硯霜,他……還不快……」

  話尚未完,卻聽見一聲嬌呻道:「葉大哥!」由室內飛撲出一少女,正是鐵守容,她連見蔔青鈴都沒工夫,已哭叫著撲近了那馬,而手扳起馬上那人臉孔一看,不由抖成一片,哭道:「卜師伯……他上他怎麼了?……」說著竟一交倒地。

  卜青鈴及鐵提督都大吃一驚,那鐵守容已掙扎著立起,滿面蒼白的道:「師伯!他……他死了麼?」

  蔔青鈴搖了搖頭歎道:「姑娘你放心,要是死了老朽也不把他帶來了……」此言一出,守容才略放寬心。

  只是她此時已抖戰成了一團,早有小梅扶著了她,其實小梅此時早也淚流滿面,泣不成音了。

  蔔青鈴此時親自由馬上抱下了硯霜,守容見他此時面如金錠,一條發辨全部散著,牙關緊咬著,竟是不省人事,早不由得又哭成了一團。

  要不是當著這麼多人,她早就撲抱上去了,此時猛聽得身後一聲驚叫道:「兒啊……」遂聽咕嚕一聲,眾人大驚,同視之,卻見竟是那葉夫人,想是觸子傷狀驚嚇過度,竟自嚇昏了過去。

  鐵夫人嚇得忙令人摻起她,送進內室,此時南天禿鷹一面平抱托著硯霜道:「裡面有靜室沒有?」

  那小梅流著淚忙道:「有!有!」說著頭前帶路,鐵守容跟她一塊在前,鐵老爺緊跟著卜青鈴身旁,用手托著硯霜的頭。

  當他觸目著這位自己最心愛的年青人,那兩行老淚也不由得順臉而下。

  南天禿鷹邊行見狀歎道:「老兄弟!你別難受,我這徒弟死不了……我已為他找著藥了,只是要養息兩個月,即能恢復健康,唉!這孩子……也真難為他了……」

  說著一行人進內,那小梅敢情是把蔔青鈴帶到了守容自己的臥室來了。

  鐵守容只顧為了救心上人,自然也不再顧慮這些俗節,鐵老爺一心早就期許硯霜為婿,見狀自然盡是無話可說,反覺小梅此舉別有深情。

  南天禿鷹放下硯霜,小梅已為硯霜脫下了鞋子,蔔青鈴扭臉道:「煩那位哥兒先打盆熱水來,拿塊毛巾……」

  不容別人答喳,那小梅已飛跑著出室而去,鐵守容此時卻只是坐在硯霜身側流淚不已。

  卜青鈴旁觀守容此情,不由暗暗歎贊不已,心中也不由深深愛幸愛徒得人如此,不由微笑道:「姑娘不必傷心,老夫自有救他之法……」

  鐵老爺忍不住道:「老哥哥!他這是怎麼搞的?受這麼重的傷?……」

  蔔青鈴不由搖了搖頭道:「容老朽小施藥石後,再告之一切吧……」

  說著由身上取出一個扁平的小包袱,慢慢打開,內中卻是一灘紅土,蔔青鈴以手扒開這些紅土,卻由中間現出了七八粒似蠶豆的白色果子,生在一根軟莖兩側,鐵守容見狀不由一驚道:「這不是銀珠麼?」

  南天禿鷹不由一驚,看了鐵守容一眼道:「姑娘如何識得此物?老夫為此銀珠,曾不惜千里至長白一行呢!」

  鐵守容被南天禿鷹這一問,由不得觸動前情,自己被赤臂尼忍大師「紅霓掌」傷之後,命在旦夕之際,葉硯霜為了救自己,三日三夜疾趕廬山,為自己求此銀珠,才能救得自己一命。

  想到此不由珠淚點點而下,齒咬下唇道:「師伯你老人家有所不知,葉大哥當初為救晚輩掌傷,曾親至廬山覓得此銀珠,否則晚輩此時早就身入黃泉之下了……」

  南天禿鷹不由歎了口氣道:「想不到硯霜竟也有此本事,能採取到這銀珠真是不易,姑娘萬勿再傷心了,有此銀珠,保他活命是沒有問題了……」

  說著小梅已打水入內,置於幾上,南天禿鷹親自下手擰出熱巾,先把硯霜臉上汗塵擦靜。

  這才解開他上衣,守容見狀方要起身和小梅回避,蔔青鈴正色道:「無妨!只脫上衣即可,老夫尚要麻煩姑娘同這位小姐一下呢!」

  說著看了小梅一眼道:「你是否也練過功夫?」

  小梅不由訕訕的點了點頭,蔔青鈴面現喜色道:「如此甚好!就請你同鐵姑娘各持硯霜一腕,暗以中指緊扣其脈門,以拿穴手拿住,不可松放!」

  守容和小梅都答應著,各自遵言而行,蔔青鈴隨後以真力內功打開他全身奇經八脈,須臾事了,不由驚詫言道:「想不到這孩子內功已練到爐火純青地步,雖在重創,昏迷如此,竟仍能提住一縷真氣,永不散開,而且周身穴門各自早已打通,竟不費我絲毫之力,已將其重新以真力貫疏了一番,看來他有此功力,如以銀珠醫之,不消一月定可複元了!」

  說著面現喜色,鐵老爺及守容小梅等聞言不由大喜,蔔青鈴遂將那銀珠以二指箝起一枚,先以左手往硯霜下顎上一扭。

  遂聞「喳!」的一聲,竟將其骨臼給卸了下來,遂見他將那銀珠對正其口,微一擠按,就見由其內滴出一種如牛乳一般的極濃白汁。

  一時滿室奇芬,清人口鼻,南天禿鷹就這麼一連滴盡了那八粒銀珠。

  說也是怪,這小小的八枚銀珠滴盡後,眼看著硯霜那蒼白的臉色漸漸紅潤了起來。

  他口中竟長長出了口氣,遂開始起伏的呼吸了起來,只是牙關緊咬,全身連連戰抖,而且眼睛也未睜開。

  卜青鈴見狀面色大喜,略朝眾人打了個手勢,令眾人出去外室,大家因恐有礙硯霜,俱都出室,方各自落坐後,己見鐵母隨著葉夫人共同而入。

  進門,那葉夫人淚流滿面朝蔔青鈴泣道:「卜大俠!硯霜他……」

  蔔青鈴忙立起拱身道:「夫人請坐,令郎只是受了內傷,所幸老朽已取得靈藥,現在與硯霜服下,眄日即可回恢過來,最多月餘定可複元,夫人請放心,現在他需要靜養些時,夫人切莫去驚撓了他!」

  硯霜母親聞言不由一面擦淚,一面感激道:「卜大俠對硯霜恩同再造,難婦有生之日,決不會忘大俠鴻恩!」

  說著話竟自要曲膝下跪,跪得蔔青鈴慌忙上前摻起,臉上變色道:「夫人切莫如此,我與硯霜師徒之間,還談什麼恩不恩,真是折煞老朽了!」

  說著硬把葉母摻入座中,於是這才歎了口氣,目視著守容道:「江湖上傳聞,姑娘曾和南荒雙怪,因師仇而牽恨,卻卸不知竟也和硯霜有宿恨,真令人不解了,姑娘可知其詳麼?」

  鐵守容面色一紅,征微低頭道:「弟子僅知當初在曹州,葉大哥曾受過那鬼見愁喬平一掌,……也曾受過雲龍三現紀商授藝,療傷之恩,師伯何故問此?」

  南天禿鷹不由點頭道:「這就是了……若非我因事至苗疆一行,巧遇見他,這孩子命早就完了……」

  遂把當初眼見之事一一詳敘,後才歎道:「我只是不明白,硯霜這孩子為什麼要戴一付假面具,有意不回手,而令那紀商用混元一氣劈空掌擊在肋腹,這真不解其故了……」

  鐵守容忍不住問道:「那喬平呢?」

  蔔青鈴又歎了一口氣道:「當我救回硯霜的當夜,我知道他這種內傷,若不先以雷火金針法予以將淤血先行逼出,只要一封上穴眼,即使有此銀珠,亦難救其活命!所以我立刻給他上了針,將淤血全部瀉出,已知他生命算是保住了,要想讓他回恢原狀,非冰峰銀珠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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