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江湖兒女 | 上頁 下頁 |
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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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滿面春風的行近老人室時,果見那黑猩子已在室內,桌上竟列好了三份盤具,內中盛以各色山果,還有三隻像手臂那樣粗的大蝦,也不知它是從那裡捉來的,此時竟已蒸得香噴噴的。 雁紅笑道:「黑猩子可真能,這蝦它在那捉的?以後我也去捉去。」 不想那黑猩子,聞聲竟又怒哼了一聲,雁紅始知又說錯了話。不由笑看了它一眼嗔道:「叫你一聲師父,你又能多舒服嘛,光想人家叫,真不要臉……」那黑猩子一連在地翻了好幾個筋斗,引得野叟在榻上不由笑了…… 雁紅遂又少加了些鹽在蝦上,各持一盤,一時吃得蠻開心,老人遂道:「別看這幹天嶺是極寒之地,山上什麼東西都有澗谷裡有的是魚蝦,還產一種魚名叫「梅魚」其味更是不凡,改日黑猩子捉來,你一嘗就知了,再過幾個月,本山自產的一種白鼻狗熊,也該出來了,其掌上肉,更是鮮腴無比,較之一般熊掌,更不知要強到那去了!」 雁紅聽得睜著雙目,喜道:「想不到,竟有這麼多好的東西哩……喂!黑」忽見那黑猩子哼了一聲,不由改口道:「師父……明天早上我們就去捉魚好不好?」那黑猩子仰頭想了想,才點點頭,老人笑道:「你猜它為何尚要想一想呢?」 雁紅笑道:「它呀……還不是有意拿拿架子……師父當然神氣了!」 老人笑道:「不是的故然這畜牲小人得志,自是喜之欲狂,主要他是怕耽誤你的功夫……」 那黑猩子,被老人說得一張毛臉,也不由羞得紅紫不堪,呱呱直叫,雁紅笑對老人道:「那它怎麼又答應陪我去呢?」 老人點頭道:「你可上當了,你以為捉魚一定比下那幹天嶺容易得多是不是?」 雁紅不由臉一紅道:「伯伯!你真聰明……」 老人哈哈笑道:「所以我說你上當了,那藏魚蝦的地方,是在本山最難攀下的一處泉澗處,澗名『飛毛』,真個是獅虎難下的地方,上下一次比那幹天嶺兩次還累,你試一下就知道了,要不然以它腳程,捉三隻蝦何要這麼多時間?所以你上當了……」 雁紅不由賴道:「那我明天就不去了……」話還未完,黑猩子已又在旁叫了起來,雁紅又氣又笑的對老人道:「這好!你老人家把我交給它,我可慘了,管得可真緊,給它講理它也不聽,真比皇帝還專制……」 老人笑道:「嚴師出高徒,有這種師父教你,我才放心了……好孩子你以後聽它的話,沒錯,它一定不會害你,不說我當面誇它……」 「這黑猩子卻是一種最能盡責的異獸,二十年來,只要是我囑咐交給它的事,它沒有一件沒有完成,你將來卻要好好待它……需知它為你這未來的六個月,要多受多少苦,在它來說,是多麼不必要的苦啊……」 雁紅不由深深的感動,瞟了那黑猩子一眼,見它也正在看自己,自己一看它,它卻又覺得極不自然的,轉身走出室外去了。 老人遂命她坐正床前,即開始口授她一些武功的本末,及江湖上各種險惡,一直談了整整兩個時辰,雁紅簡直聽入了神,有一些根本連聞也未聞過,因見老人喘動的很厲害,不敢再令他多說,只好勸他多休息,又去取來老人前日騙她所指的藥,看著老人服下二粒,這才轉回自己居室,小心奕奕的打開那「青陽秘宗散本」參習了起來,因聞老人言,要是有意參習擊技功夫,只可每篇選練其一。故是先把各門功夫看了一遍,發現竟有「金劈掌」由是想到了紀翎。 自己仰頭想了想,既然他已經也會這「金劈掌」那未我還是練別的好了。 遂翻向別頁,見有一引子正楷於後曰: 「籲嗟,人生在世,如夢幻泡影,百年歲月,瞬息聞耳,縱有金穴銀山,買不到性命,孝子賢孫,分不出自己愁苦,若不及早打點,臨時手忙腳亂,死神猝到,不肯留情,一失人身,萬劫沉淪,有志於道者……」 看到此,雁紅遂失了興趣,知道這是道家參修的功夫,自己不願學它,遂翻了過去,又見一頁上首,紅筆繪著一人出掌如爪,身微後縮,左掌亦複如是,不由感到有點興趣。這才看了下去,見數行朱字於後,細讀之則是: 「鶴爪功:此法少似點穴,先以五指扣物,用抽縮之勁,使全臂之力,完全聚於手指,然後更由手指而入敵肌膚,當之者如著利刃,筋骨鮮有不因之拘攣者。」 不由看入了神,再逐頁看下: 「每日清晨,張五指向日,作拉抓之狀,蓋手指著物時,其力實,為陽剛之勁,憑空作勢時,其力虛,為陰柔之勁陰陽拉出,故先習陽而後練陰,剛柔相用,故練柔而濟剛,憑空為之,此所以避陽剛之氣,而生陰柔之勁也。練至剛勁全脫時,即鶴爪功成也。」 「此時即飛鳥過空,伸手作勢抓之,鳥如中矢,輒能應手而墮,劣馬相隔數丈之外,作勢之,亦如絲韁在手,可隨意左右矣,若以抓人血氣之穴,無不應手而閉。」 看到此雁紅已決心想習這「鶴爪功」了,遂見其下有二圖,一為一人手扣一饔,騎馬式下蹲,五指撮之上提。 第二圖為一人,向陽吐氣探掌,五指向日抓拉狀,均是栩栩若生。 雁紅,即決定於「天」字篇內,即取練這「鶴爪功」此時時間已差不多到了中午了。 這才出室至廚,又作了午飯,和老人進食一飽,當時告之自己有意要練這鶴爪功夫,老人面色頗喜,點頭道:「練這功夫對你來說太適合了……只是切記,行功時有五要三害,更需識之於始,慎之於終,而後可無傷身意外之患,及利害相隨之虞矣!」 雁紅問故,老人曲指道:「夫五要者:一,要漸進,要循序而行;二,為要恒以守之,萬事貴有恆,學者每于中道而輟,反不如不學,習懈不勤,大可歎也;三曰節欲,人身血氣若河流,于活動時,不知節欲,則所有精神盡隨活動而賓士,不可遏止;四曰要靜氣,功苟有成,益事謙和,好勇鬥狠,豈君子之所為;五,至謹遵宗法,切誓忌妄傳他人,你自信能作得到麼?」 雁紅不由唯唯稱是,老人又道:「三害者,酒色財也,為師不說你也明白,此三者害人之深,無異洪水猛獸,功進一層,道高一尺,對此五要三害,你要切實記牢,不可刻忘,應奉為座右銘,非習此功應切記之,既未習此技之常人,亦應終身力行之!」 雁紅恭謹受聽,老人遂把這功夫練時幾種姿態要訣,詳細的給她說了反復幾遍,直到她全已貫通,這才停止,遂自行閉目不語。 雁紅此時見老人面色青紅不定,前胸起伏不已,不由害怕的道:「伯伯……你的痛到底好些沒有?怎麼我看……」 老人睜開雙眸笑喘道:「傻孩子……伯伯不是好得多了嗎!你別胡思亂想,頂多再有五個月,我就能下地了……」 雁紅這才回悲為喜,又給老人講了不少笑話,講到她過去女扮男裝,到那方府執教時,那方鳳致如何頑皮,自己又如何捉到那陸筱蒼,等等……一時連老人也聽出神來了,遂後又講到自己如何結識紀翎,老人的精神就更大了,他微笑道:「姑娘……你把我扶坐起來,我要好好聽聽………」他的臉上泛著一層從來未有的喜氣,使雁紅感到又羞又奇,當時羞道:「伯伯……你要聽什麼呀?……」老人有意笑道:「你將才說在昌平縣,不是碰見了一個年青小夥子嗎?他叫什麼……紀什麼來著?」裝的可真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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