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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二十三、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一年,江湖上掀起了一股「討邊」的潮流!

  紅衣獅門教主鐵麒麟車衛、武當掌門杖仙朱白水和天池上人,還有南少林派的涵一大師,是「討邊」的激進派。

  在消極的一面,有南海雙鷗和西北風瞿濤,西珊島的海鬍子……還有那青須客雪亦赤。

  這些人,在江湖上,無不是有聲望、有勢力、技藝超群的人物,他們多是上了年歲的老人。不要以為老年人好欺侮,火性小,就拿眼前這些人來說,簡直沒有一個是好說話的。而且,他們更經不起挫折,皆都是些自負、狂傲的人,一點點小仇也要報復的,因為這關係著他們每個人的「面子」!

  在消極派仇人中,還包括晴空一羽蕭葦。他雖然同樣是邊瘦桐的仇人之一,可是他卻和他們表現的不同。他只是靜靜地一個人退隱深山,向他的老朋友瞿濤苦練絕技,他要以本身的功力,來洗雪前恥,他並不希望他的老朋友瞿濤牽扯其中;至於瞿濤怎麼想,那就是瞿濤個人的問題了。

  反過來,有些人物就不同了。比如鐵麒麟車衛,為報父仇,就拉攏了不少人,有天池上人、朱白水、涵一大師……

  他一敗再敗,可是仍不死心,還要發動更多的人,來達到他復仇的目的!

  如果單單從「復仇」的意義上來說,車衛為了父仇,鍥而不捨,倒也無可厚非。可是他所採取的這種手段,卻是太不高明;而且可卑了。

  他目的是「復仇」,可是結果這個「仇」卻變得更大了,弄得到處是腥風血雨,追根揭底,車衛實在是罪魁禍首!

  前面曾提到「海空長老」這個人,並說過涵一大師與「海空」的一段淵源,那是一點不錯的!

  江湖上最後的一次封劍,是在洛陽天池。

  在這次封劍大會上,有十六位資深的武林人物參加,其中就有海空長老。據說,海空長老在封劍會上遇見了他一生的十二個大敵。因此會後,人們紛紛謠傳,這位年已近百的海空長老,死在他的仇人手中了。

  這個謠傳,直到如今,人們還是深信不疑。

  因為自從那次封劍大會以後,海空長老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可見他是圓寂了。

  當然,也有極少數的幾個人知道,海空並沒有死,目前還健在。他隱居在巴山深處,過著世外桃源生活。

  他居住的那處地方,名叫「天臺嶺」。

  這是一處很高的山崖,是普通人很難到的一個地方。海空長老座下有三位弟子,算起來也都有七十開外了。

  這三個弟子,是龍、虎、風三位老禪師。

  提起這三個人來,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可是隨著海空的隱退,這三位禪師也都失蹤了。其實他們也和海空長老一樣,如今都還健在,而且生活在一起。

  在巴山天臺嶺的「淩雲寺」內,這師徒四人,以及二三十個弟子,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他們這種不問世事的日子,已經過了很長的時間了,海空長老如今已是百歲之齡,命已知天。每天打坐念經,不但自己不問外事;而且關照他的三位弟子,不許無故下山,更不許再管閒事。

  所以這多少年來,江湖上沒有一件事牽扯到他們,倒也落得個安靜自在。

  可是,天下事就是這麼怪,自來求靜反動,既生存在人世之中,要想真正跳出紅塵,真是「談何容易」!

  這一天,天方黎明,淩雲寺的和尚已早早起來了,早課方畢,誦經的誦經、習武的習武。

  龍、虎、風三位禪師在參拜過海空長老之後,各自回到了禪房,自研心法!

  這時,淩雲寺外走來了一個老和尚。其實說他是老和尚已名不副實,因為他既沒有穿僧衣,也沒有披袈裟!只是在他那一顆光頭上,明顯的烙著九個香疤,這是和尚的標記,一般人卻是沒有辦法冒充的!

  這個老和尚一瞼的失意表情,一雙壽眉緊緊地皺著。

  他在淩雲寺門外徘徊了很久,始終不敢進去。

  這個人,正是南少林派的涵一大師,自從敗在了紅線金丸邊瘦桐手中之後,他依誓扯破僧衣,就地還俗;並受了天池上人一頓奚落,灰頭土臉地離開了巫山。

  在無可奈何之下,他想到師兄海空法師,想請這位老師兄為自己出這口惡氣。

  可是當他來到淩雲寺前,一想到師兄那種嚴厲的作風,卻又望而卻步,不敢入內了。

  左思右想之下,他才歎息了一聲,向寺門內行去。

  迎面走來一個和尚,看見他,怔了一下,道:「喂!來人止步!」

  涵一大師雙手合十,苦笑了一聲,道:「老僧涵一,前來面謁長老,請代為通稟一聲。」

  這位弟子不由呆了一下,他法號「戒三」,乃是寺內幼輩弟子,這時聞言,不由吃了一驚!當時忙上前行了一禮,驚詫地道:「二師祖……你怎麼穿起俗衣了?」

  涵一擺了一下手,道:「不必多問,快快通稟去吧!」

  戒三小和尚道了聲:「是!」匆匆轉身而去。

  涵一大師在寺院內慢慢踱著,心中盤算著見了海空長老的說詞。

  過了一會兒,小和尚跑回來,道:「二師祖,請隨弟子來,長老正在練習氣功,請在禪房稍坐!」

  涵一大師點了點頭,隨著小和尚穿廊入殿,來到了後面禪房。

  只見奇花異草,繞室環生,一雙雙蝴蝶兒飛翔于花叢之中,氣氛是那麼的安寧。如此洞天福地,真正是出家人理想的修行地方。

  他不免引起了一番感慨,想到了自己,如今已是風燭殘年,好生生的卻要管人閒事,以至惹下如此事端。如今被迫還俗,一無去處,比之師兄這種坐享晚運,真是相差何止千里!

  想到此,不勝感慨之至。

  落坐禪房後,小和尚獻上了一杯香茶。涵一揮了揮手,小和尚退出室外。

  這地方早先他是常來的,海空長老並非外人。如非是他今日被迫還俗,身份不同,他根本無需通稟,便可直接入見。

  禪房左面,連著一溜寬敞的殿舍。

  海空長老每日行禪練功,就是在這個地方。這個地方是禁止任何人出入的。

  所以那戒三小和尚,只敢把他帶入禪房,而不敢入內稟報!

  涵一坐了一會兒,海空長老仍未出來。涵一隻知道這位師兄武功高絕,卻不知道已達到了什麼程度。

  他輕輕地離位而起,走到殿門旁邊。門前的竹簾深深地垂著,涵一大師輕輕以手揭開一道縫隙,向內看了一眼,就見師兄正自盤坐在一個大蒲團上,閉目調息。

  自從上次辭別這位師兄,已有五六年不曾見面了。

  如今在涵一眼中看來,這位師兄實在是越活越年輕了。

  只見他滿頭黑髮,長可披肩,其色如墨,只是兩道眉毛又白又長,像掃帚似地伸向鬢邊。

  對於師兄晚年蓄髮一節,涵一不大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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