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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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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青須客不就是三叔公麼?」 「是的!」雪老頭點了點頭,道:「可是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因為你三叔公當時沒有留鬍子,誰也不清楚他鬍子是什麼顏色!」 用梅急問道:「那封信裡說了些什麼?」 雪老頭望著她冷笑道:「你不要急,聽我慢慢說……」 他哼了一聲,道:「信內叫我即刻遠走他鄉,永不許和姚華芳接近,並要我立刻退婚,否則就要取我性命!」 雪老頭嘿嘿冷笑了幾聲,接著道:「我怎會聽他的話!第三年,我就同你母親正式結婚了。不料,婚後的第二年,你母親竟也失蹤了!」 用梅對於母親的事本來瞭解很少,這時聞言,心中不由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 雪老頭繼續道:「她到哪裡去,我也不知道。一年之後,她忽然又回來了,我們仍像從前一樣恩愛,直到十二年以後,才生下了你,可是你母親卻又走了,直到如今下落不明!」 用梅咬緊了牙,一聲不吭地聽著。 雪老頭咳了一聲,接下去道:「那時候我已知道,所謂的青須客,就是三叔雪亦赤。後來在青城、莫幹,兩次被他找來,我都險些死在他的掌下,最後才帶著你躲到了這裡。想不到,他竟又找到此地來了……」 說到此,冷冷笑了一聲,道:「此人心狠手辣,武技之高,當今天下只怕尚難找出敵手。這多年以來,只怕他身手更厲害了,我父女看來只有坐以待斃,別無他途了!」 用梅冷笑道:「爹爹你用不著擔心,事到如今,我們只有同他一拚,別無他路。想不到他一個老輩的人物,竟會如此寡廉鮮恥,我們絕不能再容忍下去了!」 雪老頭苦笑道:「傻丫頭,你不能容忍,人家根本就不叫你容忍啊!只是如此就死,我也真有些死不瞑目!」 用梅恨聲道:「母親如今在哪裡,難道這件事情,她就不能從中化解一下麼?」 雪老頭搖了搖頭,道:「誰知道她在哪裡?她心裡早把咱父女忘了,難為你還想到她……」說著,冷笑了一聲,自語道:「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用梅先前為邊瘦桐引起的一些煩惱,此刻一股腦兒地丟開了。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她一個沒經過波折的姑娘,不禁有些六神無主! 她匆匆站起來道:「那麼我們趕緊逃走吧!」 雪老頭皺眉道:「我早說過了,沒有用,到時候更丟人!」 用梅氣得又坐了下來,道:「照你老人家這麼說,我們只有死路一條了!」 雪老頭望著她苦笑道:「你大概還不會死——如果他知道你是姚華芳的女兒的話。至於我……」說著,長歎了一聲,道:「我已經這麼大歲數了,就算是死了,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我現在想開了!」 用梅嘟了一下嘴道:「爹又在瞎說了!既然你老人家不走,我們就得想辦法和他拚!」 雪老頭站起來摸了一下鬍子,道:「這個我自有安排,只是你要聽我的話,到時候不許說話,一切我自己應付!」用梅點了點頭。 雪老頭這時像想開了,心情倒較先前開朗了許多。他道:「你把室內室外打掃一下,我們恭候他的光臨!」 用梅知道父親的脾氣,雖是看來溫文和善,其實最是執拗不過,他說過的話必定言出行隨,誰也勸阻不得。當時只得一聲不停,依言而行。 雪老頭幫著女兒把室內整理一清,時已午夜,父女二人各自回房安歇,好像和平日一樣。 第二天,雪老頭早早地起來了,他穿上了一件新衣裳,早早地出了門,在附近轉了起來。中午的時候,他獨自回來了,樣子很是失望。 用梅看著父親這副樣子,芳心更是不勝傷感,她猜知父親必定是去找尋青須客,以求速死,可是不知怎地,卻沒有尋到。她內心不禁暗暗地想道:「叔公雪亦赤莫非真如父親所說,有那麼的厲害?為什麼父親一向鎮定沉著的人,一聽到他的名字,竟然就會怕成這個樣了?」 用梅內心雖是這麼懷疑,可是卻不便帶在臉上,因為她怕加重父親的心事!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第三天,天方微明,雪老頭就走到用梅的窗前,催喚道:「小梅,快起來,我有話說!」 用梅一夜未曾合眼,聽到父親的呼喚,她知道必有事故,當下答應著,匆匆走出。 雪老頭望著女兒,微微一笑道:「怎麼,你也沒有睡麼?」 用梅點了點頭,雪老頭苦笑一聲,道:「很好!這可能是我們父女相聚的最後一天了,我們該好好地在一塊待一會兒。」 用梅聞言,眼圈一紅,幾乎落下淚來! 雪老頭咳了一聲道:「你不要哭,人總是難免一死的!」 用梅擦了一下眼淚道:「他真的會來麼?」 「自然會來!」雪老頭肯定地說:「此老一生行事,有一個長處,就是言出必行,絕不食言!」 用梅呆了一下,喃喃道:「那麼說,今天他必定會來了?」 雪老頭點了一下頭道:「日落之前,他必定會到的!」說著他自身上取出一封信,還有一個小包裹,遞給用梅道:「包裹之內,除了一些金銀之外,最重要的是我雪山派的幾卷劍譜,一向是秘不傳人的,其中有的是你見過的,有的是你還不知道的……」說到此頓了一下,又道:「並非是為父我平日不傳與你,實在是本門規定,傳男不傳女,傳枝不傳葉,你雖是我親生的女兒,卻也不便例外。」 雪用梅儘自流淚不已,哪裡還會注意去聽這些。 雪老頭歎息了一聲道:「不過,現在也顧不得了,你拿了這些東西,盡可去仔細地研究探討,日後不難大成!」 用梅道:「爹爹說這些作什麼?」 雪老頭擺手道:「我說話時,你不要打攪!」 用梅只得忍淚不語。雪老頭冷笑了一聲道:「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記住,這封信,你拿著到雲南點蒼山去,投奔我的一個故人,我和他交非泛泛,他必定會收留你。我那故人姓藍單名一個昆字,你一切要聽他的!」 用梅垂淚點首。雪老頭又微微一笑道:「我昨夜想了一夜,你如事先逃走,被那老賊抓回,定是非死不可,如果當面請求,此老一向最愛虛面子,或許能網開一面也未可知!」說著遂低低囑咐了一套說詞,用梅聞後更加啼哭不已。雪老勸慰了半天,才止住了女兒的悲傷。 午後,大雪又紛紛揚揚落了下來。父女二人的心情,就像冰雪一般的寒冷。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用梅的心不禁又活動了,她想:「別是他不來了吧!父親猜錯了也未可知!」 她走到父親房門前,卻見父親點著一盞燈,穿著異常整齊,正在燈下看書。 用梅推門進來道:「爹爹,天晚了,今天也許他不會來了!」 雪老頭抬起頭來,冷笑了一聲,道:「傻孩子,不要癡心妄想了!」 他擱下書本,離開座位,打開了一扇窗子,向外張望了一下。用梅奇怪地問:「你老人家看什麼?」 雪老頭皺了一下眉道:「我們的客人好像已經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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